老工匠说着,卷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一个印记,是个五角星形的烙印。“如你所见,我是五星联盟的奴隶。这是他们打在奴隶身上的记号。”
张珏惊讶地邹了邹眉,“可是我见你对塔海那藐视。”
“蒙古的那颜在五星联盟眼中不过蝼蚁,连奴隶都不如,我又何必给那种人留情面。再说他能拿我如何?”老工匠重叹了声,放下衣袖,讲起自己的经历。
“我的名字叫段大师,大师不是称号,就是名字。这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我们工星人探得这里有个可以居住的星球后,便起了占为己有的打算。我们作为先遣队到了这里,任务是在此大量修建我们的建筑,如此以后便可以这些建筑为证据,向其他星球证明我们拥有此星是合法的。但我们哪知道,早有人捷足先登,我们刚到就遭遇了袭击。”
“五星联盟吗?”张珏问。孟珙也曾提起,五星联盟会袭击别的外星来客。
“没错。那个时候还不叫‘五星联盟’,水冲星还没有加入。”段大师沉痛点头,继续道,“我们的队伍死伤大半,一些人逃了,不知所踪。还有些像我一样成了俘虏,这些年都被折磨死,就剩了我一个。如果我没看错,你给的图样就是敲山锤,是我们工星人常用的工具。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莫非你见过我的同伴?”
张珏答道:“没见过,不过我认识一人,这锤子就是他的。要是我推测得不错,他口中的师父应该就是当年在袭击中失散的人。”
“他在哪里?”
“已和我一起到了蒙古。不过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不能随意露面。”
“千万不可让五星联盟发现你们的身份啊!”段大师为他们紧张起来。虽尚未见到王虎,他心里已经认定王虎是如自己亲人般的人。
张珏点头,看到段大师的紧张神情,觉得自己冒着暴露风险走这趟还是值得的。“关于五星联盟,段先生知道多少?”他问道。
段大师立刻显露出难色,“我知道的不多,这个组织庞大而神秘,你问哪一方面?”
“谁是盟主?”张珏直问,“这个组织应该完全渗透进蒙古这个国家了吧?它的核心成员可能就隐藏在这个国家的朝廷里。”
“确实如此,你推论得没错。”段大师深表赞同,“但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就算是五星联盟的高层,恐怕都没见过盟主。”
“怎么?”张珏极惊。
“盟主从未公开露过面,联盟里上下安排的是副盟主,可就算是副盟主,据说也没人见过他的模样。”
“不见模样怎么安排任务?”
“这就不知道了。副盟主好像能隐形,所以旁人看不见他。至于盟主,有许多使者为他跑腿,这些使者似与盟主保持着某种心灵联系,不用见面就知道盟主要说什么。听说盟主是树王星人。”
“树王星人有什么特征?”张珏头一次听说这个星球。
段大师也无从回答,“树王星物种丰富,能力差别极大,我也不知盟主属于哪一种类。我见过的亦不多,其中有种能发雷电的鸟形人,那便是树王星其中一种。”
这种鸟人张珏遇上过,在襄阳府境内随手就干掉一只,如此看来,树王星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但张珏不敢大意了,五星盟主绝不可能如此垃圾。“那么,除了盟主和副盟主,段先生还知道哪些人是五星联盟的成员?”
段大师想了想,答道:“这就难说了,成吉思汗西征时,五星联盟派出诸多成员随行,一路杀伐,灭国无数,为蒙古立国打下基础。之后,他们中许多人退回幕后,再没现过身。即便有留在朝中的,都隐藏极深,据我所知,窝阔台的宠妃达格娜便是其成员。其他的,我身份太低,就不知晓了。”
达格娜可敦的身份张珏早有怀疑,今日得了确认,并不意外。在决斗时曾见过那位可敦,确实美得近妖。她的女儿,也就是传闻中找不到附马的豁阿公主,那些附马的死因应别有蹊跷。
“五星联盟里有擅长使毒的人吗?或者有谁擅长解毒?”这个问题是替彭大雅问的。彭大雅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毒剂。
水冲星人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前有鱼氏兄妹,后有彭大雅,都是例证。即使彭大雅这样的伪水冲星人,身体中毒后也能自我恢复,比身体强壮的王虎恢复得快得多,更别说真正的水冲星人了。水公主中的毒是剧毒,换别人早断了气,公主能坚持到现在,靠的就是水冲星人的特殊体质。但毒性之强,就算水冲星人也不能把它排出体外。再不解毒,公主就会一点点衰弱而死,所以彭大雅非常着急。
段大师说道:“擅长毒素的人很多,不过我与他们几乎没有接触。你要找的是什么样的毒?”
这个张珏答不上来,公主的具体情况只有彭大雅才知道,但现在又不能带彭大雅来此,在尚未彻底摸清状况前,彭大雅的水冲星附马身份,比自己的火王星身份还应该保密。
只有等以后再资询此问了,再急也不急于一时。
“段先生,我再问个问题,你在蒙古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食火者的传闻?”这个问题才是张珏最想了解的。
早就猜想蒙古有食火者,但自己打听了多日,却没有半点传说。段大师已在此住了二十年,知道的定比那些新到哈拉和林的人多。
“食火者?问这个做什么?食火者……以前确实有这么两个人。”段大师望着不知明的地方回忆。
“两个?”张珏惊喜,“他们在哪里?段先生,实不相瞒,我也是食火者!”对方已看出他不是普通人,这个到不用隐瞒。
段大师惊异,“你来找同伴的?”
张珏承认。
“不必找了,他们已经不知所踪,至少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西征尚未结束,他们就离开了蒙古军,从此再没出现。”
“他们叫什么名字?”张珏想确定是科研队中的谁。
“名字吗?不记得了,与他们根本没有交集。其中一个好像叫孛尔台。”
科研队里没人叫这个名字,张珏瞬间像断了线索,极失望。孛尔台,应该是个假名,就像自己叫张珏一样。
这时,外边闹哄哄像出了事,段大师停止对话,谨慎开门查看。
作坊里的工匠都停下手上的活,围着人哭泣的少年,或安慰,或叫他快走。张珏立于人群外观察,这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穿得破破烂烂,灰蓝的补疤衣服里夹着黄而脏的羊绒。少年额头上有烙印,显示着他低贱的身份,烙印乃是个三叉枪头的形状,居然是黄金家族的标志。
“怎么回事?”段大师上前问。
工匠不耐烦地回答:“木都丢了羊,叫我们帮着他找,我们哪来的空闲。”
“他常来这里,与你们都很熟了,帮帮他又如何?”段大师同情道。
“哪是不帮他。以前他来求我们修工具,我们都立刻帮他修了不是?但找羊不同,羊是活的,谁知跑哪儿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把我们自己的工作耽搁了,头目怪罪,受罚的可是我们。”工匠不乐意地叹气。
“大师!”那名叫木都的少年听见段大师为他说话,立刻奔扑而来,“帮帮我,大师!找不回羊,我会被打死的!不用找太多地方,其它可能之处我都找过了,就还剩几处!”
“还剩几处,自己去找好了。”旁边的工匠插话。段大师挺同情这个孩子,喝斥旁人别说风凉话。
工匠头目也闻讯而来,看见少年就板了面孔,“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放你的羊去!”
少年哭诉丢了羊。
“你丢了羊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还偷了羊不成?快滚!别妨碍这里的人干活!误了工期,你死一百次都赔不起!”头目说罢使了眼色,两个打手拽住少年,把他又拖又推。少年还在哀求,请头目帮他找羊。
“他是什么人?”张珏觉得段大师和这少年很熟。
段大师叹惜道:“他是给大汗家族放羊的奴隶,叫木都。挺可怜的孩子,很小就被掳来做了奴隶。”段大师很感同身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