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榛坐在车上,发现是庄籍来的电话,不由十分惊讶,赶紧接了起来,说,“庄籍。”
庄籍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就道,“没打搅你吧。”
庄籍虽然尽量让自己精神好些,但的确困,几乎是半闭着眼睛的,声音也很含糊。
他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半睡半醒,撩人得厉害,夏榛心跳加速,说,“还好,正准备去用午餐。你还在剧组吗?”
庄籍说,“是啊,还有十几天才杀青,正是忙的时候。”
夏榛想和他说话,想听他的声音,脑子里揣测着他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又不想和他将话题尽早进入正题,这样,就可以多说一会儿。
夏榛说,“你这部戏拍完了,会有时间休息吗。我看你那么累,多休息才好,即使年轻,也不能一直透资身体。”
庄籍说,“我知道,这话你也该说给你自己听。信号不大好的样子,你在哪里?有没有时间,我什么时候请你吃饭。”
夏榛道,“我还在加拿大有事,过几天才会回去。到时候我们见面吧,你对s城比我要熟悉,你带我到处逛一逛也好,我回国两年了,一直到处出差,都没好好看一看s城。”
庄籍道,“只要你有时间,我就也有。”
夏榛又说,“你那里是凌晨了吧,听你声音都要睡着的样子了。”
庄籍说,“嗯,凌晨了。不过我还好,一会儿睡也是一样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夏榛知道就是这样,庄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夏榛说,“什么事,你说吧。”
庄籍觉得空调开得有点低,扯过一边的睡袍披在□□的肩膀上,才说,“是云枚那件事。”
夏榛在心里“哈”了一声,说,“是她找到你帮忙吗?”
庄籍道,“是呀。她找到我这里来了。”
夏榛道,“她们做的事,的确惹到我了,要是我含糊过去,以后这种事只会更多,这次你来说情,你也不要怪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件事,我不想退步。我是把你当好朋友的,希望这件事,不要惹得我和你不开心。”
夏榛说得认真直截了当,是没有任何退步的余地的。
夏榛这个人不善于开玩笑,或者说他是从不开玩笑的,好像没有玩笑细胞一样,庄籍和他少年相交,当时就非常诧异他总是那样正经的样子。
在庄籍和夏榛是初中同学时,夏榛的家里就已经很不一般了。
照说,这种富家子弟,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总归是很受宠的,被教养得性格骄纵,那才是应该的,但夏榛却总是那么沉着认真的模样,简直让人觉得奇怪,庄籍不得不想,是他家的家教过于严格之故。
庄籍去过夏榛家里不少次,也的确发现夏榛家里教养严格,夏榛总这么一本正经加无趣,也是有据可依的了。
庄籍笑了一下,道,“其实云枚拿你炒作了一下,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你要是真对她毫无意思,而且不喜欢她的作为,你要扫她面子,方法多得很,直接让助理或者律师去做个声明,说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不就行了吗。你的面子完全可以保存,云枚颜面扫地,除此,你要是还生气,掏钱让水军公司去注水把云枚骂一顿,舆论到时候就完全倒向你了。这本来就是娱乐圈的事,用娱乐圈的规则来处理不就行了,你怎么还是当年的性格,什么事都一本正经,连这种事,最后都要闹得上公堂,还要和云枚解约。”
钱清早就出卧室了,而且将房门拉上了,庄籍说什么便也没有顾忌。
夏榛听着庄籍的声音,本来是十分欢喜的,但是又听了他这一席话,就马上恼怒起来了,心想庄籍这是什么意思,说他小题大做吗,说只是一个绯闻,不该没有胸怀没有一笑置之,这样在意,反而是他的错了,是吧。
夏榛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看到网上骂我骂得多难听,我和那个云枚可没有半点关系,老子连她的手也没碰过,却说得我都把她睡了千百遍一样。你翻来覆去地说娱乐圈的规则,我不按理出牌又怎么样!你们那个圈子里就没有一个干净人,别人稍微有点钱,就上赶着往人床上爬,这种人,不自尊,也别想别人尊重她。反正我就这样,你觉得我不会处事,你就那么认为吧。”
庄籍把眉头皱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得不对,但夏榛这话是什么意思,每次都这样上纲上线。
庄籍说道,“你朝我发这种火是什么意思,我没说你不会处事,我只是说你不知道……哎……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们这种有钱人的确就是这样,别人稍稍亲近一下你,你就觉得是想巴结你要图你的好处,不自尊不自爱,要是稍稍疏远你,你又觉得那是穷人的自尊,明明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还想装清高,让人厌恶。总之,无论怎么做,就没有能够讨好的时候。你们这种人太难伺候了,谁乐意去伺候,谁去。你就当我没给你打过电话。”
庄籍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本来困得不行,此时却气得完全睡不着了,只是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长出了口气,将手机扔一边准备睡觉。
但夏榛那边却不能等闲看这件事了,庄籍那话也是地图炮,将他轰了个头晕眼花,心想他就是这样想自己的。
甚至又想,是不是高中时候,他就这样想自己了,所以之后才完全不理他了。
夏榛心想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才没有那么偏见。
不过想起来,高中时候的确说过庄籍,说他,“这就是你穷人的自尊,别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就你想得多。”
当时好像是他帮忙找关系去见了影视学院的人,庄籍很是扭捏,觉得欠他那么多人情不好,夏榛才那么说了他,只是夏榛没想到,庄籍能把这么一句话记得这么久。
夏榛简直要呕血了,盯着手机,又给庄籍打了回去。
但庄籍却把电话挂了之后又关机了。
夏榛气得脸黑到了底,心想他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就是帮别人说情,又说那么诛心的话来气他,他就这么讨厌他吗,非要这么来气他不可。
虽然这么生气了,但夏榛是真的反省了。
反省了一路,不仅反省初中高中时候同庄籍的相处方式,还反省了和云枚的这件事。
初中高中时候的事情,现在想想,庄籍的确像他的跟班一样,总走在他旁边,要是他不喜欢说的话,庄籍就帮他对外传达,别人就此说庄籍什么,他却没有为庄籍出头过,他那时候到底为什么不站在庄籍前面为庄籍出头,此时简直想不出原因来了。
不过有一点,夏榛的确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别人说庄籍依附于他讨好他是他的跟班,他心里其实是蛮高兴的,他希望庄籍就那样是他的人,当然,他也担心庄籍的自尊心再高点就会离他而去。
但他那时候还太小了,思想不成熟,他没有过多地去想庄籍的心思,庄籍是怎么想和他的友情的。
庄籍的家境不好,他那时候有什么东西都会给庄籍一份,他当时觉得那就是对庄籍的好了,现在想想,觉得说不定这也伤了庄籍的自尊心呢。
穷人的自尊总是更难揣摩。
即使现在,夏榛也愿意这么想。
而和云枚之间这事,他被庄籍讥讽之后,仔细想想,也的确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作为一个男人,连这点胸怀都没有吗。
被个女演员稍稍借势炒了一下,就不依不饶了。
再说,其实云枚也没有表现出粘着他的意思,一切说不定真是他自作多情而已。反正在娱乐圈里,他们的那些炒作,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他们自己根本不当真,自己却较真,的确有些可笑。
夏榛生出了一些无奈和羞臊之感,心想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生气呢。这么一想,反而无法找出当初气得什么也不顾的原因了。
庄籍第二天在片场,云枚亲自来给他探班,趁着庄籍得闲,和他在化妆间里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全是感谢庄籍的,“庄哥,我是真的谢谢你。这件事,之前无论怎么也解决不了,还是你厉害,帮我解决了。夏氏已经不提要解约的事情了,还是用我代言,而且夏先生还让他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来安慰我。”
之前都是叫夏榛“夏总”或者直呼其名,现在云枚已经叫夏榛“夏先生”了,失了亲近之意,肯定也是对他完全无感了。
庄籍反而露出诧异之色,“事情已经解决了吗。那这事也算不上我的功劳,说实在的,我昨天和他吵了一架,他脾气不好,一来就上地图炮,我被他气得狠了,直接骂了人。还怕他要记恨,今天准备再给他打电话的。”
云枚以为他是客气,便说,“庄哥,我记你的人情,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的。这件事,你也知道,苏姐要怎么炒作,有时候是我也不知道的,照片发上去了,我才知道,后来的解释声明,也是苏姐一手包办。后来事情直接闹僵了,我愁得不得了,到处求人想和夏先生解释,但他一直在外出差,根本不理。事情能够解决,我这下是松了口气了。虽然是得了个抱大腿教圣女的名号,我也只能忍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云枚又无奈又好笑,庄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管网上怎么炒呢。好好演戏,导演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在演艺圈,既然炒作能带来好处,当然就要承担坏的方面了,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庄籍没和云枚多说,因为很快就到他上场了。
庄籍没给夏榛去电话,实在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所以去了个短信向他道歉加道谢,但夏榛还在生闷气,所以没回他。
眼看着汉宣帝要杀青了,霍光之女霍成君要死了,但之前公司提议要庄籍带一带孟璃帮孟璃炒作起来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他的经纪人颖姐朝上面大老板何总抱怨,“我现在哪里管得住庄籍,他既是大股东,又是公司的老人和一哥,你知道的,从两三年前,他就不怎么听我的了。我让他和孟璃暧昧一点,他根本就是老大哥提点小妹妹嘛,孟璃也是,尊敬有余,暧昧不足。拍的照片,一看就不行,要炒绯闻,观众眼睛那么亮,这种照片怎么可能写得出什么来,别说别人不信两人之间没有谈恋爱,我都觉得假得很。何总,你的话,庄籍还是会听的,你和他说吧。”
何总只好把这个活揽到自己身上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