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五万。师傅,我发财了吧?”
“臭小子,还说给我车钱呢?”
“你说不要呗。你要我再给你。”
老田扔了房产证,郁闷地看着三儿问:“狗日的到底有多少钱?”三儿说:“师傅你不会算帐哪?我跟你说,平时一天就算拉两千五百斤鱼,一斤赚一毛钱,我也是二百五哇。”老田佩服地摇摇头笑笑:“肯定不止二百五,狗日的是比老子厉害。”三儿摇摇头:“没师傅厉害。不过说真的,师傅这厂经营得不怎么样。我算了下,再把七杂八杂的去掉,平时一天也就三百多块钱吧。这么大厂,生意这么好,挣不到五百。”老田无奈地说:“磨洋工,你有他们什么办法?都像你这么干,何止五百呀?好了连胜了。还是你小子行。行了,过年没几天了,下午你就别来了。”三儿咂嘴道:“春上来给师傅发点狠。”
“就指望你呀?学徒又不拿工资。”
这回买房,三儿并没刻意间隐瞒,奇怪的是,没人传言。
菜籽湖人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和北方人不一样。因为考试科目多,秋子到小年前两天才放寒假。小西腊月二十就放假,在工大陪秋子到腊月二十二坐火车回菜籽湖。火车站离土菜馆近,只有一里多点的路程。下了火车,秋子跟小西步行到了土菜馆。
秋子和小西到土菜馆时,才上午十点多点,三儿拉第二趟鱼还没回来。胡小月叫方师傅给秋子和小西做了牛肉面,让她们先垫着,等三儿回来一起吃午饭。
吃面的时候,胡小月说了三儿买土菜馆的事。秋子恨恨地说:“死三儿连我都瞒着。”胡小月解释:“这回是临时起意,头天联系,第二天就办手续了。”秋子得意地笑着:“还是我们家三儿机敏。”胡小月问:“你一点都不担心哪?都说南边不好,两条路把城市给挡住了,铁路,还有国道。桐子路正好在国道和铁路中间。”
“都是饭桶,”秋子鄙视地说,“老鼠一样。”
“什么意思?”胡小月问,“跟老鼠有什么关系?”
“我姐说那些人鼠目寸光。”小西解释说。
“切,就你目远大。”胡小月白了秋子一眼。
“没听说路还能把城市挡了。”秋子觉得好笑,“人铁路从城市中间穿过,怎么不挡?省城就是这样。国道挡住城市更是笑话了。国道就是专用公路,街道的功能之一就是公路。坐车从国道走,你朝两边看看,那不就是街道吗?乱七八糟的。整个菜籽湖市就是个沿和平路两边发展的街道,典型的一条街两张皮,和平路还窄,六十年代产物吧?哪有城市这样发展的?一点内含没有,还好意思叫菜籽湖市。不出十年,国道就要改线。”
“国道还改线哪?”胡小月怀疑地问。
“十年,经过菜籽湖这段国道要是不改线,我输你一万块钱。早就说过了,南边的地,只要有钱,有多少买多少。不说南边了,是菜籽湖的地都行,便宜呀。”
“比三儿还野呀?万一三儿赔了呢?”
“赔了还是三儿,他就是一砣屎,还是三儿,别人不稀罕我稀罕。”
“秋子,你不是要要北京去了吗?”
“去北京怎么了?人走心不走哇。”
“三儿真是找到你了。”胡小月心里酸酸的。
“我是找到三儿了。”秋子说,“姐我告诉你,跟三儿走肯定没错。家里穷的时候,有三儿就安心,不光我,我妈小西都安心,三儿总能想到办法挣钱。我叔没死的时候,从来不缺零花钱。三儿带我们到供销社柜台下面掏零钱;房前屋后掏灰鳖,夏天粘知鸟,晒干了送购站卖,挺贵的。人杀鸡宰鸭把毛扔了,三儿给捡回来,整理整理卖了又是钱。法子多了。后来家里买不起肉,从来不缺小鱼小虾,我跟三儿一块到渠革里摸。这本事是爷爷教的。爷爷不教我,我跟三儿学。爷爷说我是女孩,女孩能吃就行,想吃叫三儿摸。”
“这么一说,那苦就不叫苦了,还挺有意思的。”
“可有意思了。跟三儿在一块干什么都过瘾。”
十一点半的时候,三儿把皮卡车开到土菜馆。秋子迎了出去,趴驾驶座窗口说:“把我们家三儿累的。”三儿吁了口气:“还行,不学徒了,下午拉趟鱼,半下午就回家。”
“一会儿跟你拉鱼去。”
“回家歇着,刚回来。”
“把东西送回去就行。”
三儿下了车,招呼胡小月:“叫方师傅弄点卤菜,给甘叔下酒。”秋子挽住三儿问:“你不不让他喝酒吗?”三儿叹气道:“大圩起鱼难,甘叔撑不住了,不喝怎么办?”
胡小月和小西门口看着三儿和秋子走过来。胡小月鄙视地说:“就那么亲热呀?”秋子笑了:“可不是吗?没听说吗?小别胜新婚。”胡小月也笑:“真不要脸。”
三儿盯着小西问:“哎哟,我们家小西怎么这么静哪?”小西扭捏地笑笑。三儿翻眼道:“说话,光笑!”秋子感叹:“我们家小西怎么办?就知道看书学习,不是在教室就是图书馆。到我那儿住几天,一天到晚跟图书馆呆着,嫌我宿舍女生吵。”
“不是。”小西不好意思地说,“不认识她们,说不上话。”
“没话找话呗。”三儿说,“脸皮放厚点,见人叫师哥师姐。”
“就是。”秋子说,“那时候三儿也不说话,吴叔说,不说话怎么做生意呀?坐着跟木桩一样,跟壁子说话还掉块土呢,见人就叫叔、婶、大哥、大姐就行了。”
“不认识还叫叔婶,人说你神经病。”小西掩嘴笑了。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