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志清背着杯子回来了。客气完之后,林志清忧闷地说:“别人分配都定了,苏中那孩子也是,屁都不放一个,人都不知道在哪。我哥就干着急。”童新华点头说:“要不老说,你都为人父母了。当父母难哪,操心劳神。”
“秋子,”林志清叫道,“把老先生搬来,陪你童叔。”
“这回不行。”童新华说,“老先生话说多了,累。”
“老先生怎么办?”林志清咂下嘴,“那把你伯叫来。”
童林和秋子出门不一会儿,工行清水营业所所长张玉虎找来了,没到门口就叫:“找得我好苦,打听一圈。”大家迎出门。童新华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上午得看老先生,下午去不合适,病人。你是清水人,这规矩懂吧?”张玉虎接过林志清递过的烟,点点头。童新华又说:“我跟办公室打过招呼,有急事,到清水徐庄找我。”张玉虎笑道:“我就是这么找来的。在所里等呢,左等右等不见人。走吧,吃饭去。”
“上哪呀?”林志清翻了张玉虎一眼,“小吃部脏死了。你们那破食堂,能做什么好吃的?就在这儿吃,不比你们那儿差。陪童局长喝一杯,下午一块过去。”
“志清横的。”张玉虎打量了一下房子,“你女婿不得了。”
又是一大屋子客人,特别热闹。童新华兴致勃勃地和张玉虎介绍了自己跟徐庄这干人源远流长交往历史。童志辉对这些不感兴趣,早早地放了碗,带几个女孩到小西房间打扑克牌去了。秋子帮二婶前前后后地跑。直到下午两点出头,中餐才结束。
下午,大家又涌到工行清水营业所,帮童林收拾房间。三儿傍晚回来时,童新华和童志辉先行回城了,几个女孩还在高歌,高姨在厨房陪二婶做饭,相聊甚欢。
秋子提铁桶出门帮三儿腾换黄鳝。三儿进了家门,对正唱着“抱着妹妹上花轿”的小丽说:“你也换首歌,天天抱着妹妹上花轿。死丫头变坏了,就知道玩。”小西、童林和红姑笑了。三儿问:“童叔和大哥呢?”高姨走进客厅,接茬说:“回去了,等你又等不到。”三儿挠挠头埋怨道:“也不说一声,要不我中午回来吃饭。”
“你多忙哪?”红姑讥讽道,“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呀?”
“还生气呢?”三儿翻了一眼,“高姨你坐。我也歇息儿。”
“不会生气了。”高姨也欠身坐下来,“生气就不来了。”
三儿询问了童林报到的情况。童林抱怨说:“一点不好,明明有空房间,非让我住集体宿舍。”三儿不解地问:“有空房怎么不给你住呢?”高姨解释道:“单位就这样。房间是空着,分到人头了。都是清水人,不值班不在单位住。集体宿舍也空着,就童林一个人,跟单人宿舍一样。”三儿说:“一个人住不害怕吗?不行到这儿住,陪我妈。秋子走了,小西又要走,我忙,白天不在家,回家就睡觉,一大清早就走。要不是小丽我妈都急死了。高姨你不知道,我妈就喜欢热闹,巴不得天天家里一堆人。”
“天天一大堆人,二婶也不嫌麻烦。”高姨笑笑。
“不麻烦。”二婶在厨房说,“哪有人多好哇?家就要人撑着,房子就要人撑。你看徐三爷家房子,土房子是土房子,当时还是好房子呢。徐兴把父母接走了,就徐三爷老夫妻俩在家住着。这才几年哪?那房子破的,要不是徐三爷撑着,早就倒了。”
童林笑道:“我还帮二婶撑着家了。”三儿点了支烟:“真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房子、家,就要人气。”秋子拎着铁桶进门解释说:“没人住家就有落尘,南方湿气重,落尘多了就积累潮湿,潮湿侵到墙里,久了就风化了,然后就倒了。我爸有几间房子不怎么打扫,墙皮也风化了。”高姨点头道:“这还有科学道理呢。”
“秋子学这个的,”童林介绍说,“工大建筑系高才生。”
“还勤快呢。”高姨感慨说,“什么活都会,什么活都干。”
“哎,怎么办呢?”秋子进了厨房,“我是小媳妇,还是大姐,比三儿大。放假回来,想撒回娇呢,我妈不说,我爸脸就黑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吓死个人。”
正说着的时候,林志清抱杯子晃了回来。童林掩嘴笑了。高姨跟林志清说:“秋子埋怨你了,老给她脸色看。”三儿给林志清扔支烟,把烟头递过去。林志清点着烟说:“懒死了,储丽惯的。”童林苦笑道:“秋子还懒哪?小时候就跟三儿做饭了。”
“三儿更忙,”林志清说,“你看他有歇的时候吗?”
三儿换了话茬:“还没消息呀?”林志清摇摇头。高姨说:“苏中不要二次分配吧?我们单位进的大学生七月就报到了。”三儿挠挠头:“要不去四川找找?”林志清摇摇头:“你知道他在哪呀?”秋子在厨房说:“不用找,二十四了,又不是孩子。”
吃完饭,二婶趁高姨和童林到三儿房间跟秋子聊天的机会,跟林志清说:“哥你不在这儿住,我一会儿把房子收拾下,来人住。”林志清知道二婶想把房子让给童林住,心里不太高兴,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三儿插话说:“叔你想过来住就说话。”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