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这人眼前的笑意一晃,不仅乱了乱心神,她连忙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却没有收回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她心里早就清楚这人的身份地位不简单,想着可能是燕国,齐国人也不无可能,却没想到在这楚国重重深宫,两人再次相见。
看着眼前男子宛如新月般的笑容,她不仅突然回想起去年在赤水和他相识,两人一路走来期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不仅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许久不见,你好吗,你那十八房小妾还好吗?”
闻言,楚曜一脸笑意僵在嘴边,他的声音仿若地狱里飘过的一阵寒气,幽幽的道,“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是好吗?”
安然看着他盯着自己的幽怨眼神,不仅愣了愣,随即自己也是心下一惊,她怎么会关心起他那十八房小妾?她们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应该是这男人操心才是。
想到此她再次抬头盯着他,目光冷冽,周身仿若冰冻之雪,让人遍体生寒。
“带我出宫。”安然再次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楚曜深深的看着她,眸底星光流转,好笑的道,“为什么要帮你?上次遇到你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况且,你是秦国人,你说若是抓了你我会不会升官发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浅浅笑意自他嘴角溢出,似乎心情极好。
闻言,安然眼睛眯了眯,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突的用力了几分,只见楚曜白皙光洁的脖颈瞬间渗出细细血丝。
“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楚曜看也没有看脖子上的伤一眼,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痛,他深邃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子,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安然看着他的眸光冰冷,嘴角扯开一抹笑意,仿若夜空里独自绽放的曼陀罗花,冷艳,妖娆,魅惑到极致,只听她淡淡的声音道,“我若出不去,你也别想活命,虽然我武功不及你,但如今你受制于我,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楚曜盯着她的神情变幻莫测,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神情冷酷的女子和他以往所见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半晌,他才回过头,淡淡的道,“你这女人,真狠。”
“就算我帮你,难道你要一直把这剑搁在我脖子上?”楚曜瞟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声音带着些郁闷,从前一直都是他把剑搁别人脖子上,战场上杀伐决断已成习惯,这次换了他自己那感觉说什么也不好,虽然是故意而为之,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安然看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仅有些好笑,她伸手极为优雅的收回手中的剑,冷傲的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脸鄙夷,殊不知楚曜比他高出一个头,这样的表情看在他眼里一时间只觉得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次见面,但安然相信这个男人说话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站在高处的人要么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说出的话便会做到,无关其他,只单纯的一种本能而已,很显然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这种人,即便身处危险也能冷静自持,让人望而生畏。
楚曜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刚刚还有一轮明月此刻也隐藏了起来,没有繁星满天,整个夜空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夜,静静的,远处星火点点,有人影浮动,想必是一路搜寻过来的人,楚曜和安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躲到了不远处的宫墙背面。
因为没有一丝光线,两人的身影很难被人发现。待那群侍卫走过之后,安然突然转身,飞身而出,将落在最后面的侍卫无声的扭断了脖子,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没了气息,她悄无声息的把人拖到暗处,前面的领队依然继续巡查,丝毫也没察觉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出令人惊悚的一幕。
“你还不笨嘛,知道要想出去首先也得换身衣服。”楚曜笑着道,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安然知道他肯定笑得很让人想抽他的冲动。
“转过去。”安然冷声道,虽然暗夜无光,但她也不能在一个男子面前换衣服。
楚曜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鄙夷的道,“又没有什么看头,谁稀罕。”话虽如此,但却背转过身,动作极为优雅。
闻言,安然盯着他的背影,嘴角狠狠一抽,随即也不多做纠缠,动作麻利的换上那侍卫的衣服。
一切整理完后,安然跟着楚曜一路走,寒风瑟瑟,吹在人脸上还是有些刺骨,楚曜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隐隐有些笑意。
两人穿廊而过,兜兜转转,路上虽也遇到好几批侍卫,但都没有被发现,黑暗沉沉,皇宫里灯光明亮,窸窸窣窣到处都是搜查的声音,在这样让人胆战心惊的夜里,安然却没有丝毫紧张,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楚曜并没有开口说话,安然也懒得搭理他。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估计离着宫门口也不远了,安然正觉得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面前这男人权利过于强大,以至于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即使碰到了也没让人起疑,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能安全出宫,别的都不重要。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背后却想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不仅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哟呵,这么晚了,七弟这是要去哪儿?”
楚曜脚步一顿,那人已走至身前,安然抬眼偷偷打量了一番迎面而来的男子,面前之人长发高冠,五官柔美,和楚曜有几分相像,但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阴郁之气,让人看了便想到阴雨绵绵,而楚曜虽然飘逸出尘,但他身上不时透着一股阳刚之气,偶尔流露出的笑意仿若万里晴空,让人看着他的笑容便觉得心情很好。
“本王在这宫中待得久了闷得慌,想回府休息。”楚曜看着来人挑眉,面上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笑容,但口气却有些不善。
“看七弟走得如此匆忙,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那人阴测测的笑了笑,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忽而转头看向他身侧的安然,眸光冷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一般。
安然心下一惊,好敏锐的洞察力,只得将头垂得更低,装出侍从该有的惶恐和惧怕,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楚曜皱了皱眉,刚要开口,那人却道,“七弟跟前什么时候换人了,往常可都是玄素跟着你的。”
闻言,楚曜看了安然一眼,笑着道,“今日叫他出去办事了,这侍卫是新来的,一点用处也派不上,胆小如鼠。”
听他如此大言不惭,安然不仅嘴角抽了抽,她要是胆小如鼠这天下恐怕就没有胆大的人了,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贬损她一番。
那人听闻“呵呵”笑了两声,阴寒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清晰,安然身子抖了一下,被那冷飕飕的笑声给惊得抖了一下,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七弟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瞧这新来的身材多好,长得也如此好看,比玄素那个木头人好多了。”那人将安然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眸里烧着兴奋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之事。
安然身子再次抽了一下,被这样赤果果的目光盯着,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觉得恶心,胃里不仅一阵翻江倒海,这个人真变态。
楚曜眸色暗了暗,眼底暗潮涌动,脸色有些阴沉的道,“二皇兄莫不是太闲了?竟然这么关注本王跟前的人,若是没事闲得慌,本王可以向皇上说说将你调到北疆好好历练一番。”说完盯了安然一眼,毫不犹豫的绕过他大步离开。
闻言,安然一时无语,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简直不是一般的黑心啊,天下谁人不知北疆乃是蛮荒之地,虫蚁沼泽甚多,若是待在那种地方哪还有命可活?
想到此,安然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这个人她讨厌得很,一刻也不想多待,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两人走后,只余那人独自站在那里,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脸色阴狠,犹如狂卷的暴风雨,他死死的盯着楚曜的背影,像是要将他的后背生生盯出一个洞般。
楚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肆意张扬。
两人行走在廊道里,脚步轻轻浅浅,头顶上的宫灯偶尔被风吹起,明明灭灭,灯火昏暗。
楚曜没开口说一句话,但安然看得出来他脸色不好,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看见他这个脸色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说。
楚曜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她,凉凉的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看你憋着的模样,我都替你难受。”
安然和他走得极近,又在心里想着事,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一时间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竟然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怀里。
“哎哟”,安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正看见楚曜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顿时来了火气,揉着额头狠狠的道,“你走路就走路,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楚曜看着她挑眉,“是你自己没长眼睛,谁叫你走得那么近?”话完转而盯着她,眸子里有着戏虐的笑意道,“再说了就算你要投怀送抱,我也不介意”
安然瞪着他,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实在佩服这人的想象力,不仅恨恨的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刚刚那人是你兄长?真变态!果然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弟弟!”
楚曜瞥了她一眼,眸底流转着莫名的波光,面色淡淡的道,“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闻言,安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心里不仅堵得慌,抬头望天,突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自从遇见他每次都是被吃得死死的,往常清风笑她都是被她毒舌,她欣赏着清风脸上不停变幻的神情,只觉得心情极好,如今竟然风水轮流转,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么,呸呸!她才不是什么恶人。
楚曜回头看她一脸郁闷的神情,不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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