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后来他们说,柳大爷就那么扔了几把沙子还是脏土的东西,再抬我就很正常了。悫鹉琻浪其实你们都知道,是吧?那是朱砂、黑狗血和海盐混合的东西。大伙儿抬起我来,直接用学校的车把我送到了医院里。这时候,我家人还没来,倒是我女朋友先来了。”
小路有点儿腼腆地一笑说:“我和我女朋友都是初恋,又刚刚上了床,所以感情特别深。她一见我那样儿就急了,一把抱住我。我女朋友脖子上戴着一块玉牌,是个开了光的佛像,结果那玉牌接触到了我皮肤上,我就像被烫着了一样疼得嗷嗷叫唤。其实,这些都是他们后来跟我讲的。当时我只是看到那个穿着孝服的女的,就在我身边怎么也不肯走。她一直朝我招手,后来突然就有好多石头砸她,她才稍稍退后了一点,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腾云驾雾的。我估计那会儿就是老大他们抬着我去医院的路上吧。那女的就在后边跟着我,一脸怒气,像是我十分对不起她一样。等我女朋友抱我的时候,我感觉一个烧红的东西烙在我胸口,疼得我直叫唤……铩”
“后来,督导他们给我挂了急诊号,又找来了医生。可是查了半天,只是有发热的症状,什么原因查不出来。现在的医生你们也知道,不管怎样先挂水。可是,护士怎么也没法把针头插进我血管里去。一插就歪,直把我胳膊扎得血糊糊的都没能插上液。我那会儿,其实对于这些完全没有感觉了,只是看见那穿着孝服的女的又到了我面前,看着我一个劲儿冷笑。我们老大心好,去买了一些纸钱,到医院外边的路口去烧。可是也没什么效果。”
“一直到半夜,那女一直让我跟她走,我始终拒绝。后来她终于像是忍不住发怒了。我看见她就伸出手,她那手指甲得有一寸长,就那么一下一下在我身上抓挠着,每一下都能把我身上的肉抓下去一条!我就惨叫啊!疼得都大小便失-禁了。陪床的同宿舍的也都吓坏了,找来大夫,给我打了镇静剂也没什么用处。往”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你们看我的头发……”
小路说着,朝我们低下了头。我们看到,他的头顶有些谢顶,而且头发中有不少发根是白色的,说明外边的是染黑的。
“就那么一夜,我的头发就开始掉,而且一晚上我头发就都白了!”小路苦笑着说。
“那,你是怎么和索茵颜遇见的呢?”我问。
“别急啊,你听我说呀!”小路笑了笑,问我:“还有啤酒吗?”
小皮赶紧从冰箱里又拿了几罐啤酒,给我和小路一人一罐。小路打开啤酒,慢慢喝了几口才说:
“天没亮,我爸妈和我爷爷就从山里老家赶来了。他们听说我病危,当下都给我们村长跪下了。村长也急了,赶紧敲开了我们村儿最富的那家我叫大爷的那家人的门,求他们开车送我爸妈和爷爷来了。来了之后,我妈一看我这样就哭晕过去了。我爸也没辙,倒是我爷爷见过的世面多,当下就把宿舍里的几个人叫在一起,详细问了我发病之前的事儿。老大他们也不敢再瞒着了,就把我们晚上去学校后边的事儿,还有我打赌去抓纸钱的事儿都说了。我爷爷一听就说这是让鬼缠上了。后来我爷爷说,我家人都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他小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爸小时候也被鬼缠过,不过都是找人烧烧香,叫叫魂就好了,还没有像我这么凶险过。然后我爷爷就让我爸爸看着我,他出去找人去了。”
“结果,我爷爷找来了好几拨人,有道士还有和尚还有跳大神的,有的来了折腾一通没用,有的看我的样子转身就走,说自己降不住。就这么着,又快到了晚上了,我的呼吸都变弱了,脉搏也越来越无力,医院就催着让出院。”
说到这儿,小路咬着牙停了半天没说话。我想,那段时间,他父母肯定特别难受。如今医院基本上是为了赚钱,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怕患者死在医院里,医院承担责任,就会哄人。这种事很普遍,但是落在当事人和家属身上,绝对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忽……”小路使劲出了一口气,接着说:“就在我家人求医院不要赶我出去,医院死活要让出院的时候,乱成了一锅粥了都,正好颜姐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经过那里,被吵闹声吸引了过来。她看见我爷爷、爸爸妈妈跪在地上,医院都把保安叫来了,就问了一下怎么回事儿。然后她就跟医院一个她认识的人说她能治好我,让医院先别哄人呢。医院值班的领导不干,结果颜姐几下就把那几个保安给踹出去了。”
听到这里,我想起索茵颜那暴脾气,这事儿她绝对干的出来。忍不住就微笑了起来。
“那会儿,我迷迷糊糊地就看见老大他们叫我一起去上网,我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网啊,我就说我不去。然后老三又拽我说一起去喝酒,我就使劲儿喊我不去我不去!其实那会儿宿舍几个人都不在病房里。我想我要是跟他们去了就彻底回不来了。”
br>“颜姐把人都轰出去,又对我爷爷说,让他把我爸妈都领出病房,只有她自己和我在屋子里。我爷爷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有些犹豫。颜姐就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额头,然后我就坐了起来,睁开眼看着我爷爷说爷爷,你们先出去,她能救我。”
“这下我爷爷可喜出望外了。从他们来医院,就没见过我说一句明白话。可是颜姐只是拍了拍我,我就跟好了似的。于是我爷爷就拎着我爸妈出去了。其实,那会儿我还迷糊着呢,连那几句话我都不记得。我只是记得我突然就醒了,坐起来看见一个挺好看的女的——就是颜姐啊,站在我面前,然后那个身穿孝服的女的站在她身后,冲着她呲牙咧嘴地特别可怕。”
“颜姐对我说,你别怕,我知道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你呢,你越怕她就越厉害。她让我咬破舌尖,用血涂在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位置上,然后就像武侠电影里那样,盘腿坐着。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动。”
“然后,颜姐就在我身边用一种东西围着我画了一个符号,接着她手一晃,那个符号就烧起来了。可是那火苗是绿色的,而且像是没有温度一样。有些符号的位置就在床上,但是连床单都点不。等那个符号画完了,颜姐从兜里掏出什么来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下,四下里看了看,最后眼睛就盯住那穿孝服的女的了。接着,我就看见她们俩打了起来,噼噼啪啪跟武侠电影差不多,打了一会儿,颜姐突然就把一把小刀从那女的脸上插了进去,那穿着孝服的女的就整个人都烧着了,烧成了一堆灰。接着颜姐抓了一把那个灰,又兑了一些别的,还往里搀和了点医用酒精和生理盐水,让我喝下去。我那会儿已经傻了,她让我喝我就喝,结果这一喝,就开始上吐下泻,从嘴里吐出一条半尺长的大虫子来!”
“握草!真尼玛恶心!”小皮在旁边刚刚撕开一包火腿肠咬了两口,听到这里赶紧吐在了垃圾桶里。
“那虫子,浑身都是一条条的斑,还长满了毛,我一看就吐得更厉害了。颜姐用她那把小刀一下就把那虫子钉在了地上,这才让我家人进来,说没事了。我家人一见这情况,都给我颜姐跪下了。颜姐也没说什么,就要走。我爷爷死活也不干,说她救了我的命就等于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非要好好谢谢颜姐不可。我妈说颜姐是观音菩萨转世……”
小皮从旁边“噗”地一声就吐酒了:“我去!有这么暴力的观音菩萨吗?”
小路就笑,看来这几年她对于索茵颜的暴脾气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没有接小皮的话茬,而是笑了一会儿就说:“我就是这么认识颜姐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只要是她吩咐的,什么我都敢干!”
我和小皮同时点了点头,然后我想了想说:“这次这件事,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总之大家都小心点儿吧,能把林谷雨伤成那样的人,恐怕咱们加在一起也对付不了。”
小路点了点头说:“其实我想到了,这件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会有大麻烦。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关系都用上了。你别看我自己来,楼下附近,我已经布置了几十个人在盯着这里了。有警方的人,还有我社会上的朋友。”
我愣了一下,随后也就释然了。原本警方和“社会上”的关系就是相互需要相互制约的。
小路讲完了,我们仨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候,隔壁的门开了,我看见素素拿着一个注射器朝我招手:“龚玮,你过来一下!”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