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猪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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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玉树也不着急,一口气将女戒背完,才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来找她的是西边桃园的小厮武钢,是也边走一边催着她,她一早起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实在是懒得走动。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沈君如已经先一步回了桃园,武钢带着她一直到了小楼的后面,也正是那边桃树的下面,男人就站在那里。

    她快步走了过去,沈君如的目光正落在地上的笼子,玉树挑眉,对他轻轻福了福身。

    地上连环两个网编的笼子,还有一个大网筛,一环扣着一环,踏杆踏板,那立着的侧杆,挑杆,用细丝线牵连着,还用杠杆支撑着,看似简单,制作也是粗糙,可这小小机关却是能见精密设计,尤其还出自于一个姑娘之手,当真是令人惊叹。

    笼内鸟儿扑棱棱地飞着,沈君如大老憨,却是对她笑道:“这是你做的?”

    玉树无所谓地点点头,那日沈长安一心捉鸟,非要拉着她傻傻的扑,她只是想了一想,立即就有了概念,不出一个时辰,一劳永逸,就做出了这捕鸟的机关。

    他回头看着她,眼中竟是喜意:“现在我有点相信了,玉树你当真与常人不同。”

    说着激动得向前一步,吓得她迅速后退。

    沈君如却是急了:“你别害怕啊,我是有求于你!”

    玉树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挂坠:“大公子有什么事就吩咐玉树好了!”

    他略有点不好意思:“你说的什么东风西风的,跟我说说,大奶奶可是真的恼了我,连楼里都不叫我去了。”

    玉树松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那小鸟:“我人微言轻,大公子信么?”

    他急得直搓手,像个无措的孩子。

    原来这沈家大公子沈君如和周氏的姻缘,简直就是阴差阳错。

    她原来是有一门亲事的,听说对方是个穷酸的秀才,一腔的才华不得施展,这周尚书也是寒门所出,所以对他一路栽培。

    不想后来竟然又退了婚事。

    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总之彼时周氏可也算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都传是她执意要退的,还有些人议论纷纷,就没好听的了。

    那时说也巧,沈君如这一莽汉为了抓一个小贼,冲撞了她的轿子,这惊鸿一瞥,顿时就上了心,他可不管那些闲言碎语,禀明了娘亲,这就请了媒人去聘,这周家也就应了。

    之后新婚燕尔,也曾经有过恩爱日子。

    她知书达理,最喜欢看书弹琴,沈君如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待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期间孩子来的也勤快,却是个个都流了下去。

    他不敢碰她,后来有了大姐儿,更觉无措。

    再后来,他睡了个丫鬟,周氏也未说什么,直接提了做妾,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沈君如就再不见她的笑脸了。

    周氏从来都是较弱的,做事点滴不露。

    可偏偏就是对他不上心……

    沈君如听了弟弟的馊主意,想拿乔一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弄了一身骚爱妻还不许他进楼了。

    其实他也就是个大老粗,心心念念着的,不过是那人容颜。

    玉树不由唏嘘,听他大致说了一遍,暗骂他蠢驴!

    沈君如是当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地态度来寻地她,老三曾说过这姑娘定然是有些来历的,他仔细观察了,她果然有些心计。

    他一副讨教的模样,她却是无奈地看着他:“也只是试试,不行的话可别怨我。”

    他狠狠点头,玉树提起了鸟笼,对他笑道:“那就请大公子先处理了那个带肚的吧。”

    ……

    仔细叮嘱了沈家这大老憨,玉树先给大姐儿送了鸟儿,两个人玩了一阵,陪着她吃了点菜粥,这才出来,已然日上三竿,日头歪了头。

    沈长安可不舍得她走,扯着她的袖子留了一时又一时。

    她哪里坐得住,自然偷偷跑了。

    小姑娘追了出来,玉树笑着地对她摆手,脚步轻快,谁知道一出了西边这桃园正回头看时候,撞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他锦衣华服,似有醉态。

    站定了,她这才认出了是二小姐沈妙语家的那个女婿,忙福了福身:“姑爷。”

    男人上下瞥了眼,似乎没想起她是谁来。

    玉树露齿一笑:“我是三公子跟前的玉树,冲撞了姑爷望见谅。”

    这个人自负清高,对女子的要求还保留着最保守的那一派作风,见着她大大咧咧地笑容,他果然皱眉,拂袖而立。

    “下次注意些。”

    “……”

    他先一步走了,玉树暗呼好险。

    别看这个叫做柳轻言的家世不大好,人也难以亲近,可他们夫妻身边的丫鬟换了左一个又一个的,都道这二小姐才貌双全,有些度量。可据她观察,她对这夫君看得可紧,那些换掉的丫鬟,无非都因貌美清秀可人的。

    这两个人可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可也是倒霉,正想着快点走,离得远远的,这西园的对面,又并肩走出来两个人来,玉树连忙转身想假装没看见,可人却已经眼尖看见了她。

    “玉树!站住!”

    “呵呵……”

    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相见,她规规矩矩地站好,不多会儿,人已到面前。

    一个是风情种种的少妇沈妙语,一个是娇俏可人的少女沈华容。

    这小姑娘果然是找茬:“好你个丫头不好好走路,往我姐夫身上撞什么!”

    玉树也不辩解,只是低头,知道她还有一大堆话在后面,果然,华容也不等她开口立即拉了姐姐亲亲热热:“二姐你可要注意着,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哥昏着的时候就一直往床上爬,现在更是得了宠了,还学会目中无人呢!”

    为了不落实这个目中无人的帽子,她就一直坦荡荡地看着这两姐妹。

    沈妙语只是瞥着她:“来这边干什么?”

    或许是侯府的人都不养闲人,养了她白吃白喝的就觉得不错了,有人看不惯她都能理解。到底是吃着人家的饭,嘴短。玉树‘老实’答道:“大奶奶叫我过来说话,跟大姐儿玩了会儿。”

    半真半假。

    姐妹二人听着大奶奶这三个字,都敛了脸色。

    不过很显然沈华容是真的完全看不上她:“我告诉你,别以为爬了我三哥的床就能怎么着了!青衣姐姐家里可又来人了,她们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青衣姐姐?

    婚事?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玉树微怔,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一点表情被误解了,华容得意地甩了袖子,拉着姐姐的手:“二姐咱们走!”

    沈妙语点了点头,她精美的罗裙,裙角飞扬。

    玉树下意识就瞥了眼华容的,她这个妹妹其实在沈家并不得宠,这姑娘是另一个妾室所出,因为侯爷在世的时候就不怎在意,过世之后母女的日子也就一般。

    侯府的长女淑宁因是第一个女儿,自然另眼相待。二小姐妙语是正妻所出,更是从小宠爱,只有这小姑娘,一直是不起眼地长大,沈夫人不大管她,跟两个姐姐走得很近,可她性格偏激,人后也是刁蛮,不甚可爱。

    这也是玉树的感想。

    她本来就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华容的裙子,不想这姑娘天生敏感,甚至是恼羞成怒的。

    走过她的身边,沈华容扯了她的前襟,靠近了她的面前,银牙紧咬。

    “玉树你可知道我多么的讨厌你?”

    “……”

    她当然知道,不过讨厌就讨厌呗,说得好像她多希望她喜欢她似地。

    玉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抓住了这小姑娘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了开来:“三小姐小心点,这裙子是新的,要是让三公子知道红染坊的精细料子,才穿了一早的功夫就皱巴了,怕也要过问的。”

    这不是暗示,几乎就是明示了。

    既然认定了她就是沈君煜屋里的,索性就这样了。

    沈华容果然气极,可她本来庶女,不好闹事,一边妙语也是不耐烦了,忙甩了袖子赶了去。

    玉树负手站定,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这才嬉笑道:“出来吧,她们都走了。”

    她站着等,片刻,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个少年来。

    沈君雁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到她面前还觉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玉树掐腰,一脸得意:“都闻到猪骨烧的味道了,那个方向过来的,还不愿见三小姐,又不肯离去惦记着我的,只有小四你啦!”

    沈君雁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特意叫人做了你爱吃的猪骨烧,给你了!”

    玉树一把接了过来:“若不是仗着有人能冲出来救我,我才不顶撞你们家三小姐呢!”

    二人撞了肩,默契地相视而笑。

    一起往回走,她十分笃定:“这么好还特意给我做好吃的,是不是有事叫我做啊!”

    他嗯了一声,吞吞吐吐道:“你也知道……嗯……那个什么不太顺利,一般要是人家姑娘对你不大上心的话,你觉得……嗯我是说如果是你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呢?”

    玉树脑补了一下新竹的别扭模样,慎重地想了一下:“要我说的话呢,小四你也别一味地讨好她,要知道这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自古以来都是女人靠脸蛋,男人靠手腕,你就先对她好,对她百依百顺,然后等她以为你喜欢她了,再若即若离,她必然怅然若失,心绪不宁。到时候你再进趁虚而入,自然就水到渠成啦。”

    说得头头是道,沈君雁暗暗记下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很讲义气地挑眉:“到时候这招要是不好使,还有别的,欲擒故纵啊抛砖引玉啊破釜沉舟啊暗度陈仓啊呸呸呸……”

    少年实在没忍住,大笑出来。

    到了晚苑的门口,她这才挥别,除了没有落实如何去太子府的事情,当真是美好的一天。

    万事都是讲究缘分的,当然她也没泄气太久,因为当她回去打开食盒,拿出猪骨烧的时候,第二层的碗里面,毅然躺着一块手帕。

    上面还有一句话:人约黄昏后,太子大礼时。

    ……

    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