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彦一脸鄙视:“金人么,以前是辽国管,用的当然是辽了。”你们这些粗人,哪里知道?那种初恋的滋味……
杨沂中赶紧露出敬佩的神色。
洪老虎不解:“春春,你怎么知道人家令牌的样子?”
刘春一听,心中火大,就想怒斥杨沂中,可惜杨沂中已经识趣地躲到赵壁身后,只好道:“你以为我平常读书是做样子的么?”
汪伯彦点头,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岂是你们这些粗人可比?
刘春就对大家道:“刚才那个金兵的毛毛雨尔古,约我过会儿下去谈谈。满城百姓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一次谈得怎么样了。”
赵壁奇怪:“毛毛雨是什么人?”
刘春一笑:“这是金话,就是带领一百个人的军官。”
赵壁也笑道:“既然金兵把你当成了贵人,这次肯定能马到成功的。”
刘春摇头:“刚才就有金兵不信,就不知道对方的萌眼信不信了。”
赵壁头大:“萌眼是什么人?”
刘春笑道:“还是金国话,就是带领一千个人的军官。这次金兵,毛毛雨有五个,萌眼只有一个,叫海尼。就是海尼相信了我是贵人,也只能保住我一个人的性命,让他撤兵,肯定有难度。”
汪伯彦叹气,岂止是有难度,简直是难如登天。靠着这么一个假东西,让对方相信,已经是难度极大。再说就是对方相信了,刘春是金人的贵人,那应该帮助金兵破城才是,让金兵退走,怎么能说得通?到时候,反而又引起别人对刘春身份的怀疑。
现如今,全城人的性命,就在这块牌子和刘春身上了。最主要的,还是在刘春身上了。
听说牌子这么重要,杨沂中赶紧从洪老虎手上接过来,紧紧地握着,寄给刘春。大拇指一用力,不好鸟,牌子上黄灿灿的皮塌下来一块。
“啊呀!”众人大叫一声,刘春连连叹气:“杨将军,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刮下来一块皮,全城百姓性命都没有了?”
杨沂中吓得面如土色,汗哗哗直流,人倒霉,喝水都塞牙,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霉呢。让洪老虎寄给他不就完了么,自己非要凑上去,显得多能办事似得!欲哭无泪啊。赶紧求饶,都语无伦次了:“我赔我赔。”
自己还觉得认罪态度挺好,可每个人都怒视着他,一块皮,一万多条命,你赔得起吗?
刘春只好苦笑,自己又没给张铁匠钱,张铁匠蛮,能糊就糊喂,能在外面包一层皮就不错了。只是张铁匠的手艺,你就不能包得紧实点么?
大家赶紧一起看破损的地方,皮掉下来的那块,露出里面黑黝黝的铁,就跟一块伤疤似地。哎哟不好了,破损地方的上头,还有一小块皮,已经起壳,连皮不连骨,还一漾一漾的,瞧这架势,离飘然而去也不远鸟。
让刘小官人拿着这么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货,去和金兵谈判,不是把脖子往刀下凑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都朝杨沂中看。杨沂中一张脸憋得通红,尼玛,只好挥刀自尽了。就要拨刀。忽听刘春道:“唉,也不能怪杨将军,只能怪本部门经费不够。杨将军无需自责了。这个做工,不在杨将军手上出事,也会在金兵手上出事。”
在金兵手上怎么会出事撒?金兵肯定爱若珍宝好不好,肯定是轻拿轻放,怎么会坏?当初自己就是这么想,才对这粗糙的做工无所谓的。
不过事已如此,怪杨沂中也没有用了。不要再有第二次伤害了撒,这是刘春做人的原则。
大家想想,刘春说得也是,于是放过杨沂中不提。杨沂中感激不已,刘小官人救了自己一命,这个朋友是交定了,以后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眨眼。
赵壁就道:“要不赶紧找个人补补?”
就是补上,也不合家了撒。不过总比露着这么一块强吧。露着这么一块,总感觉露出了三点似地,太……尴尬了!出去骗人,你也下点本钱好不好!这样人家就是察觉被骗了,心里也舒服,觉得你最少重视人家了,感觉受到了尊重。你拿这货出去行骗……,就一个字,尼玛!不,两个字,特么的!
太没行骗的诚意鸟!太没有骗德了!
大家正准备去找金匠,城外一匹马就过来了,马上的金兵对着城头哇哩哇啦地叫,刘春迎过去,两个人叽里咕噜了一会儿,金兵打马走了。
赵壁着急地问:“怎么说?”
刘春笑道:“金兵请我赶紧出去,见他们的萌眼海尼。”
本来那个和自己跳舞的毛毛雨尔古说,回去后立即让萌眼请自己过去,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金兵才派人来请,里面肯定有问题啊。
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不会是有人强烈怀疑自己吧?
赵壁一脸难色:“就带着这个去?”
刘春笑道:“总比没有强。”把令牌收进了袖笼。
此番前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喂,说不定挨一刀,头就没了。可惜周夫子、竹竿、老钱都留在了县衙,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遗言蛮,也只好交代给洪老虎了。
刘春拉住洪老虎的手,心中感慨万千,自己来无为县小半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交到了竹竿、周夫子、老钱、洪老虎这班臭味相投的朋友,当时心中就有千言万语:“洪老虎,尼玛以后马槽巷尽量少去啊,没有兄弟在,人家会乱收你钱的。”马槽巷,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地盘撒,人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洪老虎打了多少折扣啊。
洪老虎感动了:“尼玛,老钱还骗我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靠!老钱这个王八蛋,拿自己的面子去做人情,什么人呐。
“唉,别的话不说了,我床下还有点私房钱,我要是回不来,这个钱呢就给莫氏父女,你们平常也多照顾他们点。”
赵壁感动得鼻子都有点酸了,多好的人呐,临走的时候,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岳飛心中也有点难受,这个狗官,自己居然有点舍不得。
城门口填的土蛮,太不结实了,风一吹,一粒沙子就飘进了洪老虎眼睛里,洪老虎赶紧抽手去揉,这一揉蛮,眼睛就红了喂。
“老洪,不要这样,高兴点。”刘春一把抱住洪老虎,“我不是老早就说过了蛮,笑看人世!几多悲苦,几多辛酸,皆以笑容映出。兄弟我这是去救人,是好事,你不要哭撒。”
“我没有哭好不好,”洪老虎急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刚才沙子进到眼睛里了。”又揉了揉几下,这么一揉蛮,眼泪水就出来了喂。
“唉,你就不要假装了,”刘春感动得眼圈也红了,“我晓得你情深义重。”
洪老虎有苦没地方诉,尼玛,我确实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啊。好不容易才把沙子揉出来,回过神,吓了一跳,你就拿着那个烂东西去找金兵谈判啊,不是找死吗?“春春,你不要去啊,就是城破了,凭我洪老虎的本事,也能保得你平安。当初东京汴梁城破,哥哥我一个人打几十个金兵。”
刘春问道:“那你能保无为县一城百姓的平安不?”
洪老虎直摇头。刘春笑了。
和洪老虎告完别,刘春朝赵壁、汪伯彦、岳飛、杨沂中拱拱手。赵壁眼泪都要出来了,岳飛也难得地朝刘春抱了抱拳:这个狗官毕竟年轻,要是将来能改正,也是个栋梁。只是他还有将来么?
汪伯彦、杨沂中也朝刘春拱了拱手。
刘春当时手抓住城墙边沿,朝下一跳,在城墙上吊稳后,一松手,就到了地面上。在城下找了一匹无主的马,飞身而上,朝金兵去了。
此时云淡风轻,一轮血日,高悬空中,照得天地间一片猩红。天地之间,充满了杀机。
岳飛不禁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汪伯彦反复念着:笑看人世!几多悲苦,几多辛酸,皆以笑容映出。内涵真是深啊,这个刘春,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刘春刚走不久,一个随从就过来禀报:“汪大人,城中发现一个奸细,无为县的刘县令让我来请大人处置。”
汪伯彦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刘县令还这么畏首畏尾?现在是非常时期,有奸细,没证据先抓起来,有证据就一刀杀了。”
随从就递上一块木牌:“这就是在下发现的证据。”
汪伯彦接过了看了看,木牌上写的字,和刘春的差不多,也是辽。这不是金兵的令牌么?
随从道:“可刘县令说人家上头有人。”
汪伯彦差点气笑了,居然有人跑到丞相面前来说上头有人,难道是皇上不成?
随从就道:“这人叫关坤,刘县令说他州里有人,朝廷里面也有人,皇上身边的纪公公,是他家亲戚。”
一听是太监的亲戚,汪伯彦笑了:“给我派人去杀了!”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