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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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吸一口气,“殿下的意思是……”我还是不能相信,汉王若故意让他北去,岂不是在害他?

    “是的,就是二皇叔让我向北面追击,正巧一部分瓦刺骑兵向北面逃去,我就追去了,但很快就被包围了。”他极肯定地对我说。

    “他,亲口吩咐你的?”若真是证据确凿,的确属实,苦于无法胜过汉王的皇圣孙,可以直接向皇上禀报。

    “没有。”他双肩垂下,不知为何,我竟然松了口气,我还是不能相信汉王会对亲侄子下了杀心。“当时混战,内侍对我说,汉王让传的话。我当时略有诧异,但见得皇叔离我只几十尺,正奋勇杀敌,我也不便再支人去问,而且,在战场上,我还是极信任他的,我便随着那内侍追击骑兵去了。离开那山谷前,我回望时看见皇叔还在杀敌。”

    突然,那天瞻壑对我说过的话又在我耳边回响,“那个白天,太子派人伤了父亲”,这样看来,汉王若想要皇圣孙的命倒又是很有可能的,浑身一阵寒意。

    “可汉王最后还去救殿下了。”

    他无奈地一笑,“的确是这样的,他来救我时是不管不顾的。而且,最可疑的就是,他到了我们跟前,向内侍咆哮,质问他为何将我带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我屏气凝神听他讲。

    “那内侍想辩解,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得出口,就有敌人趁乱偷袭,他只能一心砍杀,没有回汉王的话。待到好不容易我们甩开了瓦刺骑兵,踏上归程,我还为来得及问他,那内侍大叫一声‘失职’,竟自刎了。皇叔急忙用手去捂他的脖子,但那血只是一股股向外喷涌,我也去帮忙,但只一会儿他就没了气息。”

    他说完,我默然,只听见风吹过营帐发出“嘭嘭”的闷响,良久,我抬头,“殿下准备禀报吗?”

    他摇摇头,“说与姑娘听,我求得好过些,但此事出得奇了,既不能肯定是皇叔下的令,那我就还是只念他的救命之恩。”他盯着我的脸,我不自然地将头别向一边,“凝姑娘,我真的不是想要诬陷皇叔,只是这事一直缠着我,昨夜都睡不着。”

    我拼命点头,“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不会与别人说此事,殿下心中要是好受些,不妨回帐休息,明早还需赶路。”

    他释然一笑,“我再想想事情。”

    见他如此老成,我不禁笑了,却被他发现。

    “姑娘是觉得我,变了?”

    被他猜中,我只得点头,“比原先更成熟了。”这是称赞的话。

    他笑得却愈发凄然,“姑娘离开的一年多,京城人人都说,要改换太子了,我想尽各种法子,都不知怎样帮扶父亲,反倒性格变了些。”

    离开汉王,不知不觉还忘了他们之间的皇位之争,心中觉得分外庆幸,但又不能再皇圣孙面前表露出我的这种心态,只能告辞。留下他一人继续抑郁地望着远处连天的大漠。

    刚走到拐角处,被一个猫着腰的人吓了一跳,居然是瞻壑。

    “小王。”

    他却示意我小声,低声问我,“皇兄可还好?”

    我点点头,“就是心情不大好,小王过去同他说会儿话,说不定能让他高兴起来。”虽然汉王与他有争端,但我对于他们的兄弟之情还是多少有些信心。

    “不了。”瞻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与他有了许多争吵,知道没事,放下心就好了。”

    “争吵?那么,我猜,并没有伤感情是么?”我笑嘻嘻地微弯腰问他。

    瞻壑摇摇头。

    “那么,依奴婢浅见,小王还是去直接问问殿下更好。”我直起身子想要走,想想又弯下腰,“心里不喜欢一个人,未必要放在脸上;但若是对一个人好,就一定要表现出来。”

    瞻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心情也大好,向前走去,想想自己的话,这么耳熟,却一时不知何时听过。

    返回顺天的路途仿佛近得很,只觉得车轮咕噜噜地转过那么几周后,那雄伟的新皇城就在眼前。

    想赵王毕竟是当年皇上与皇后最宠爱的小儿子,自从分封至顺天后,皇上还从未驾临过他的府邸,趁着此次北征大捷,赵王苦心****的神机营也立下汗马功劳,龙颜大悦的时机,赵王已提前向皇上提出邀请。

    这是皇上到顺天前我就想出来的计策,亏得赵王自己对于皇上宠爱的估量完全正确,皇上一口答应下来,借此机会一叙父子之情,我想将赵王妃送走的计策眼看就要成功了,心情很是舒畅,便也趁着大家心情轻松,纪律松散的当口,拿着赵王府的牙牌出宫,回家一趟。

    因为没有提前让人带信回家,也就没有想着太正式,便优哉游哉地闲逛着回家,打算由侧面的西门进瞿府,正赶上派送信件。家丁将信件弄整齐了,回身打算进去,正好与我并肩了。我本没想看,谁承想眼一瞥,正看见第一封信是给瞿渺哥哥的,可那字体我再熟悉、再痛恨不过——清霁。

    我又仔细看了两眼,没有署名,可是那戳子却是应天府的,就更有可能是清霁写的了。照理说,给家中的兄弟姐妹写信时没什么的,可她清霁又不是真的瞿漪,这样写信给我的兄长就不太合适了。况且,就是要掩人耳目,装作正常瞿漪的样子,也该写信给管事的,也就是瞿浩才对,写给瞿渺是做什么呢?我绞尽脑汁,也没有回想起,当年选妃之前,清霁与瞿渺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要说,也只是曾听得瞿浩瞿渺私下聊天,瞿渺道清霁是个美人,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笑话了。

    “等等,我看看有没有我的信。”我对那家丁说。

    “原来是凝姑娘。”他看看我,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我。

    我翻动几下,我在家里才待过几天,肯定是没有我的。我抽出几封给瞿浩的,顺手将第一封拿出来压在下面,“这就去见浩哥哥,他的信我给带过去。”

    “哎,好的,谢谢姑娘了。”家丁向我微微躬了躬要,拐去门房。

    我拿着手中的信,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细细打量清霁的信,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剪刀,小心将蜡油处劈开一道整齐的口子,口子正开在信封原本的开口处,于是手很轻松地伸进去,将信纸平整地取出。

    拿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却迫不及待地展开,果然是清霁写给瞿渺的。

    短短几行,除了寒暄,只拜托他一件事想法子给温瑜在工部谋个差事。那信上强调了,是汉王拜托帮忙的事情,但碍于他是个权势正盛的王爷,当给天下人一个表率,不能明地做这种裙带的事情,便让她打点。旁的,都没有提,看行,清霁应该与瞿渺也是刚刚才熟络,搞不好,清霁完全是为了办这件事情才开始与瞿渺联系的。

    我将信纸小心折好,放进信封,但被劈开的蜡没法子在合上了。我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点一支蜡烛,将头上的簪子取下,在烛火上烧了好一会,轻轻在那拉封处点了许多点,蜡受热熔了少许,正巧又将那劈开的道糊上,只是整个封都不太清晰了。心中暗骂自己,当年在汉王府看诗兰的信件时,怎么没留意这个?

    我将给瞿浩的几封信一字排开,找出两封也是从应天发出的,又将那簪子烧了会,在那两封信上都点了点,把上面的蜡封也弄糊了些。这才定下神来想这档子事情,却怎么也想不通,但总不会有好事就是了。

    我将簪子重新插在发髻上,深吸一口气,平复慌乱的心情,拿上这些信,向外走去,正看见一个丫鬟在向各房派发信件。

    “这是渺哥哥的,你给他去。”

    “是。”那丫鬟接下信件,继续走着。

    我拿上瞿浩的信向正厅走去,正看见瞿浩坐在厅里,静静品茶,似乎不忙,也没有别人。

    “凝儿回来了。”他看见我,放下茶杯站起来。

    “浩哥哥,给,全是你的信,真是好忙啊。”笑盈盈地将信递过去。

    “可不是,一直忙得焦头烂额。”他叹口气,摇摇头,“真是吃不消啊。”、

    我“咯咯”笑了起来,“还有当官当得吃不消的。”

    “你是不知道,我原也以为,这建皇宫,比起那些朝上议事的人该好许多,都照着图纸做就好了,谁承想有那么些心怀鬼胎的人夹杂在匠人当中,害得我们还要返工,还要抓人,真是累死了。”他一脸认真地说。

    这把我说糊涂了,“抓人?偷工减料吗?”

    “不是。”他又坐下来,指指一旁的椅子给我,“偷工减料这倒好办,多班人马轮换监工就好。只是,有人在这建筑当中做手脚,做破。”

    “做破?”我仰头看着天花板,“这破,怎么做?”

    “那可就多了,捏泥人放在横梁上的;外壁上彩绘时多一笔少一笔的;瓦片底下藏符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之前脑子里全是给破坏了的房子的模样,突然清醒过来,“这做破,就是跟下蛊一样?”

    他点点头,“审出来的,有的人想让某个妃子得宠,有的还想谋害什么人。”

    谋害?我脑中灵光一闪,这温瑜与清霁在汉王府已经如日中天,这个时候突然要到工部谋事,除了这种事情,还能有别的什么好事?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