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我还以为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然而这世界上很多人都会无聊到将工作当做儿戏,但是努尔不会,他的认真,那是从小就养成的。
我连忙爬了起来,一边穿衣洗漱,一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努尔使用腹语,给我转述了当时的情形,说这两天那日本客人足不出户,除了自己的人员,其他人前往探望,都会被婉拒,所以一直都没有怎么联系,然而今天清晨的时候,外交部的林翻译按例报到,结果那加藤一夫却突然出现,焦急地告诉他赤松蟒失踪的消息。
这事儿可不得了,要晓得虽说赤松蟒虽然不负责什么具体的人物,但他终究还是日本考察团的其中一员,而此刻的外交谈判正是如火如荼,这边倘若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惊天的消息。
林翻译当时就慌了手脚,一边跟上级报告,一边立刻通知了我们部门,派人过去帮忙协查。
他在单位就职有四五年的光景,却也晓得这种事情,找我们才是最正确的法子。
就是这般,值班室接到了电话,查到这件事情是我在跟着的,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就转到了我这里来。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整理完毕,叫醒了还在睡懒觉的尹悦,然后跟着努尔一起匆匆出门,朝着国宾馆那儿出发。因为是特勤小组,所以我们这儿也是配了车的,大年初一头一天,路上也不堵,很快便到了事发地点,我们来到了套房的时候,宾馆保卫部门的领导也已经到场了,皱着眉头接受两位日本客人的咨询呢。
我的到来让在焦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林翻译大喜过望,过来与我打招呼,然后哭着脸说道:“陈同志,你说好端端地在宾馆房间里面待着,人却突然不见了,这算是什么事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这时宾馆保卫部门的领导过来了,我将证件掏出来,给他检验。
国宾馆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因为这儿涉及到我们国家的脸面,经常接待重量级的大人物,所以安保的级别相当高,随时直通大内,所以世面见得也多,跟我验证完毕之后,交还给我,说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随时找他。我说自然,这件事情涉及面很大,必须要尽快处理完毕,要不然一旦发酵,后果是我们都承担不住的。
跟宾馆方面沟通完毕,我让努尔赶紧召集我们特勤组的成员到场,然后先找到另外两位日本客人,了解情况。
与我们一样,赤松蟒的失踪让两位日本客人显得十分惊慌,我刚才到的时候,加藤一夫几乎是咆哮着跟宾馆方说话的,那话语颠来倒去只有几句,那就是赤松先生是大日本的重要人物,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这责任是谁都负担不起的。而福原香则哭哭啼啼,表现得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我先进了赤松蟒的房间,查看了一番,重点看了一下门和窗户,以及床上,确定赤松蟒离开时的情形,因为不敢破坏现场,所以也没有再多查看,让尹悦带着福原香到了另外一个房间,然后将客厅里面的人清走,坐在加藤一夫对面的沙发上,平心静气地说道:“加藤先生,我们先前有过相处,而我正是负责加藤先生安全的有关部门人员,所以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加藤一夫此刻也将情绪给平复下来,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我,然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我瞧见他如此配合,便询问起了这两日发生的情况,加藤一夫说他前日回来得特别晚,那个时候赤松先生已经关门,将自己锁在房间了,他问过福原香,得知赤松先生得了一个中国算命先生的吩咐,戒斋沐浴之后,在房间里面禅修打坐呢。他第二日早晨的时候还见过赤松蟒一面,感觉比往日精神许多,不过他白天不在,晚上回来的时候,又见过先生一面,到了今天早晨的时候,福原香叫赤松蟒起床吃早餐,结果一直没动静,他推门而入,发现赤松蟒不见了。
之后的事情,便是他和福原香找来了宾馆一方,接着林翻译就到了,然后就是我们也赶了过来。
我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加藤一夫这两日都特别忙,没有待在宾馆中,便问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加藤一夫抬了一下眼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平静地说道:“陈桑,我除了负责陪同赤松先生之外,还是考察团的商业代表,自己也是有一定的任务和活动空间的,赤松先生待在酒店房间,我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至于忙什么,因为涉及到商业秘密,恕不相告。”
我表示理解,又问了几句,然后安慰他,说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得水落石出的,别担心,说不定赤松先生不过就是心情不好,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也不一定。
问完了加藤一夫,我又进了福原香的房间,瞧见她的情绪被小尹悦给安抚得还算是不错了,便问了她几个问题,福原香一一作了回答,跟加藤一夫的话儿基本上没有什么出入,她这两天一直陪同赤松蟒,不过那家伙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面,除了饮食,基本上不出房间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神神叨叨的。说完这些,福原香流着泪拜托我,说请一定要将赤松先生找到,要不然她回到日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一说到这儿,福原香的情绪似乎又有些崩溃了,我让尹悦陪着她,这小姑娘模样才不到十岁的样子,多少也能够减轻一些福原香的戒备。
调查完毕之后,我们小组的其他兄弟也感到了现场,各行其是,有的调查宾馆监控,有的负责给所有相关人员做笔录,而我则来到了阳台,看着外面那满园萧瑟的场景,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对旁边的努尔说道:“得找一下刘老三,看看那个家伙到底给小日本支了什么一损招,说不定案件很快就能够有所着落了。”
努尔听了我的话,回答说好,立刻让人给二司的值班室那儿挂了电话,让人找到刘老三。
组织的力量真的很强大,两个小时多之后,便将刘老三的住处反馈过来,还问是否让人去请他过来协同调查,我想了一下,瞧见这边的调查取证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没有同意,而是让努尔带队,回总局去做一个汇总,顺便将这儿的事情报告给上级,而我则带着新人张励耘前往刘老三的住处。刘老三住宣武潘家胡同那一带,大杂院,颇为难找,好在我们到的时候他并没有出摊,而是蹲在那小平房里面熬一锅清汤,旁边切成薄片的小肥羊一盘又一盘,还有小酒,十足的暴发户模样。
吸着鼻涕等待的刘老三瞧见我,一脸惊讶地招呼着,将我赶紧进来,把门带上,说你小子倒真能找,老子住得这么偏,你都能顺着味儿找过来,这小伙子谁呢?
刘老三招呼我们坐下一起吃涮羊肉,我给他介绍张励耘,然后跟着他一起坐在小炉子前面,看着翻滚的清汤,问他先前带的那两个徒弟呢?
刘老三叹了一口气,说大徒弟是个偏执的性子,被他数落两句,便将双眼给戳瞎了,学着他挑一根旗幡去闯荡江湖,而那女徒弟,说不放心她娘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年,前两天回苏北去了。
说到这儿,他抬眼瞅我,说我那女徒弟对你念念不忘,你小子是什么个意思?要是不乐意,早点说啊,我还张罗着拿她换一点彩礼钱呢。
我顿时一阵尴尬,我与小妮,兄妹一般,哪里扯得上是男女之情呢?
寒暄完毕,刘老三吃了几块涮羊肉,这才不咸不淡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大过年的跑过来找我,到底因为什么事?”
我也不避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他讲明,刘老三眉头一扬,并不意外地说道:“哦,是这样啊,我就说嘛,那个小日本儿印堂发黑,嘴唇发紫,十足的大凶兆,本来我想说救他一命,但是你看他自己作死,那就没办法了。”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刘老三告诉我,说心若善念,必将得福报,而若是动了邪念,祸事即临,他虽然不了解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小日本没有按照他说的做。我问他纸条上面写着什么,刘老三说就是普通的法子,骗人的玩意,随手给的,他这儿一大堆的锦囊,他知道是哪个?这家伙满口虚言,没一句真话,我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顺带着在这儿吃了午饭,然后让他最近别离京,我可能还会再找他。
从刘老三那儿出来,我和张励耘返回了总局,然而路过门口的时候,瞧见那日在白云观瞧见的中年道士唐风,在门口与卫兵推推搡搡,仿佛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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