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纯属槿木想多了。
走之前,阿彬吩咐壮汉给他松绑,说:“你暂时住在这里,别乱跑!我们老爷自有安排。”
说完,和其中一个壮汉耳语数句,深深地看了槿木一眼,离开了。但两个壮汉把守在门边,仿佛槿木要逃走似的。
槿木重得自由,顾不得多想,一个大字摔在床上,席梦思的弹性真好,把他抛了起来。“累死爹了!”胳膊、背部、腿部的酸痛袭来,忍不住揉一揉。
一个上午没吃东西,肚子咕咕地唱起空城计,他身边别无长物,在柜子找了一圈,空无一物,只得开门向壮汉求助。
手刚触到门把手,门自动开了,居然是钱欣妍,提着一个保温盒,翘楚地站在门外。
“你,你怎么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槿木明知故问。
“给你送吃的!”说完把门开了一条缝,把保温瓶递了进来,冲他暧昧一笑,“我爸不让我进你的房子。你先吃吧,我做了包子、白米粥!我做的!”她特地在这三个字上较重语调。
槿木揭开瓶盖,一阵新鲜的喷香扑鼻而来,不由一阵感动,打量起这位千教万贵的大小姐来,不戴假发的她还只是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瘦长瓜子脸、闪亮的大眼睛,剪着正牌**头,一副清汤挂面的学生样。让他联想起静娴,有一年,她也曾剪这种**头,做作业时鬓发盖在腮帮上,她时不时用手撩到耳后,自己便用零花钱买了一个发箍送给她。
槿木拉长的脸划出一道微笑,说:“谢谢你!”
“我跟我爸说了,你不是没找到工作吗?你就留在无眠夜上班,试用期两个月。”她狡黠一笑,几句话就改变了槿木的人生。
“这,我……不行的!”他明知无眠夜是钱豪名下最大的夜总会,日进斗金、纸醉金迷,其奢华程度可与皇宫比拟。
“没关系,学了慢慢就会啦!”说完做了个鬼脸,关上门走了。
从此,槿木加入了无眠夜夜总会,成为阿彬手下最末等的小卒。这一年,他20岁。他不是不知道无眠夜是个复杂的场所,鱼龙混杂,出入其中的除了富二代、官二代,便是由黑转白的商业大佬,他们常常包厢谈生意。
钱豪对这位女儿的救命恩人并不信任,在他眼里,槿木不过是一个捡了大便宜的流浪小混混,除了身体比较结实、年龄比较年轻外,没有别的优势,而夜总会里,这种人恰恰是最多的。
倒是钱欣妍常常借故来找槿木,带她偷溜出来玩。槿木在阿彬的眼皮子底下,只做像处理场务、车位纠纷、安排酒水之类的杂务,大客户、业主通常不让他接触。因此,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夜总会虽然夜夜笙歌、歌舞升平,但槿木的生活作息并未受到大的冲击。
在无眠夜工作快半年后,槿木勤奋踏实、临危不乱,已经提升为领班,专管酒水供应,手下多了一群供使唤和差遣的小弟。这一天,夜总会新进了一批酒水,是从法国进口的高级葡萄酒和德国进口的黑啤,价值不菲,他必须亲自验收。
“槿哥,大小姐在前厅等你。”一个着紧身燕尾服的小弟跑过来,毕恭毕敬地说。
槿木边数数边用胸腔“嗯”了一声,追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小弟摇摇头,并不敢猜测上司的想法,只道:“她没说。”
“你告诉她,我十分钟后过去。”他头也没抬,吩咐道。
“是,槿哥。”小弟得令,一路小跑过去。
这么久以来,钱欣妍总是以各种理由、甚至没理由挤占槿木的工作时间,她对槿木很好,多次在父亲面前为他美言,因此,陪钱欣妍玩也是槿木工作的一部分。
但槿木对她除了客气和出于对小妹妹的关怀之外,别无他想。
十分钟后,他脱下皮手套,象征性地拍拍燕尾服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去前厅见这位大小姐。白天在夜总会消费的人相对较少,服务生相对清闲,但也有不少包厢是满的。夜总会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依旧是昏暗的灯光和闪烁的霓虹灯,只有大厅亮着亮堂堂的水晶吊灯,照耀在猩红色的地毯上。
一进门,一个穿着华丽、容颜艳丽的女子坐在离柜台最近的藤椅上,举止优雅地品着咖啡。
不消多说,这便是大小姐钱欣妍。她只要每次来无眠夜视察,总会戴上假发,今日做了一个高挑的盘头,一缕卷发从额角垂下,戴着两颗构造复杂、精致大气的钻石耳坠,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挂鸽子蛋的钻链,身着一套金色提花连衣裙,披一件狐皮蝙蝠袖斗篷,腰身婀娜多姿,气质高贵典雅,一副名媛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黑衣壮汉在她耳边耳语一句,她忙向大门望去,仿佛期盼良久。从大门进来的小伙子,不再是当年衣衫破旧、邋里邋遢的穷小伙,而是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优雅青年。他修着精致的鬓角,举止颇为绅士大气。而最吸引钱欣妍的,则是他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眼神,忧郁而坚决。
“你来啦!”她放下咖啡,起身迎接槿木。
槿木不可置信地在她身上打量一圈,“扑哧”笑了,一个手指在她身上指来指去,“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原来,雄性激素太丰富的钱欣妍除了名字像女生之外,其他各处都和女生不搭边,今日打扮如此隆重,莫非有事发生?
“我好看吗?”钱欣妍刚才的优雅一扫而光,紧张地撩了撩裙摆,脚踩高跟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没想到才转一半,脚下就站立不住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众人面前,幸好槿木反应快,一手撑住了她。
躺在槿木手臂上的那一刻,是钱欣妍最开心的时刻,她不介意槿木的出身、背景和学历,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过平凡人的日子。二人视线交织,钱欣妍心旌摇曳,想入非非。
“喂,这是什么姿势啊?”槿木微笑着抖动手臂,装作毫不知情,抱怨道,“起来啦!手臂真酸!你该减肥了!”
“你说我太胖?!”钱欣妍好梦惊醒,不服气地站起身,质问道,伸手就来打他。
“别别,大姐,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槿木一边闪躲一边告饶,一时众人都笑了,肃穆紧张的氛围顿时缓解不少。
“还敢叫大姐?!看我不打扁你!”钱欣妍玩性大发,便伸手来揪槿木的耳朵,他只有闪躲不止。
“大小姐好兴致啊!”一个响亮的男声由远而近,一群杂乱的脚步走了进来。
槿木忙拉住她的手,目视她停下。进来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光头,头脸油光满面,刺啦啦的目光带着三分嬉笑三分愠怒和四分凶残,左脸鼻子附近有块刀疤,一直延伸到嘴角,像补丁一样缝住脸的完整性。
“刀叔,你来了。”槿木忙问好。这便是钱豪业内的竞争对手,刀见仇,目前正同钱豪争夺一块地皮,他们必须在年前把合同签好,这一次他来夜总会的目的,走访和打探各占其一。
刀见仇看也不看槿木一眼,只略略点了点头,盯着钱欣妍不放,仿佛从她身上能搜出什么东西来。
钱欣妍讪笑,问,“刀叔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消遣?”
“哈哈哈,来拜会拜会你父亲,我的好兄弟。顺便来看看闺女你嘛。”说完拍了一掌,随从送上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雕龙刻凤,可谓奢华至极。单看盒子,就知道是好东西。
“一点小礼物,闺女收下吧。”他手指随从,大方地说。
随从果然训练过,不等钱欣妍打开,按了下开关,盒盖子“腾”地打开了,盒内金碧辉煌,果然是好东西。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