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高的一栋教学楼顶,静珠注视着满园蠕动的人群,和盒子一样的建筑,心内无比荒芜,即使学校最美的水榭阁,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块盒子上的泥巴,毫无生气。
电话“叮铃铃”地响,是父亲的号,她胃里一阵翻腾,直到响了近一分钟,她按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才接?”这一次是妈的声音,生气时奸细而刻薄,正如此刻,“干什么去了?!”
静珠把电话拿远一点,生怕刺破耳膜,妈不再发出声音时,才接过来听。心里一阵臭骂,嘴巴不自觉骂出了声音,“什么干嘛去了?你就知道责怪我!我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学得怎么样,你们知道么?你们只关系成绩,根本不关心我!”咬住最后一句话,静珠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妈显然被静珠的气场震住了,久久无声,过了三十秒,才发出一句,“我也是为你好……”
“只会说为我好,为我好!我在学校过得开不开心,一点都不重要!你们只会逼我!”高楼上风呼呼吹过,把头发搅乱成梅超风,静珠倒希望有梅超风的超能力,这样就能从楼上跳下去,而不会摔死。
“珠儿,你在哪里?”她妈警惕地问,“是不是在楼顶?风好大!”
静珠估摸着,不语,也许她要为这场任性的脾气,付出惨重的代价。
“别吓妈,快下去!别做傻事,听到了吗?乖女儿,是妈妈不好。”她妈妈居然带着哭腔,从三分钟前尖刻的长辈变成了慈祥的母亲。
良久,泪水充塞静珠的双眸,透过湿润的视线,莫泽孤单的身影从楼下走过,他的茕茕孑立让静珠欣慰,她回答道:“妈,我不会的!你想哪儿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话筒那边低回地道。
走下高楼,戴安娜正在楼下等人,以优雅的姿态迎接静珠的到来,厚厚的双唇微抿,视线从浓浓的睫毛下射出似喜非喜的光。
“你是来找我的?”静珠读懂了她视线里的意图,把一缕乌黑油亮的头发绞在手指上把玩。
“不愧是欧静珠,果然聪明。”戴安娜厚唇一动,婉转的言语脱口而出,她从不吝惜赞美之词。
“找我什么事?”静珠直截了当,不愿多与仇人多费口舌。
戴安娜早有预料,也不多言,走几步靠近静珠,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听说你最近因为失恋,在社会上很活跃,你可以加入我们的女人帮。”
女人帮是校际间最有名的帮会,主要成员包括来自各校的校花、艺术班的学生和受到处分不满的学生,还有带头的几个社会人士。
这个帮会出了很多有名的援交女、社会流莺,戴安娜名为沧浅一中的校花,实则女人帮的代理人,她班上有一半姿色尚佳的女子都是女人帮的成员。她们皆以美貌、勇敢、叛逆著称,她们都很有钱,着奇装异服、抽各式名烟,出入各种灯红酒绿的场合,好打抱不平,和很多官二代、富二代走得很近,有很多男生把身材火辣、举止离经叛道的她们当成梦中情人。但外界也有所谓“正人君子”把她们称为“校鸡”,是专供有钱人猎艳的对象,其本质是**的发源地。
戴安娜居然让静珠去参加女人帮,她的用意可想而知。
静珠白了她一眼,当然不会忘记那一次戴安娜带女人帮的姐妹对自己大打出手,让自己差点一辈子与舞蹈无缘。这样一个披着神秘面纱的组织,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静珠扔掉手里的秀发,抛起一条柔美的弧线,转身离去。
“你迟早会加入我们的。”戴安娜信心十足地冲她的背影喊道。
“才怪!”静珠头也不回,只在心里骂出两个字。
走进教室,空无一人,艺术班的课桌上并没有垒得高高的书山,很空,却弥漫着微腥的汗味。静珠在自己的座位上趴下,腹中空空如也,但并不觉得饿,一丝丝疲倦袭来,让她不堪重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上课铃把她震醒。
趴在桌子上的感觉让她心安理得,仿佛又变成了好学生。
只是,她不是。
这天是星期五,也是月末,学校放假两天,让住校的学生回家补充生活费和营养。
下午第一节课间,静珠正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突然脊背被后桌用尖尖的利器刺了一下,“外面有人找你!”
原来是姚槿木,她和静娴青梅竹马的玩伴,静娴的同乡兼忠实粉丝,和她们同一届,因为成绩一般,只能分在普通班。这位粗壮的小伙子是她们回家小分队的组织者,护送二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家和学校之间的行程。他很鲁莽,也很热心,对静娴喜爱到近乎迷恋的程度,他对外界宣称静娴是自己的女朋友。
这位憨厚的小伙子正倚在门口的柱子上,用手把自己召唤出去。他高高的额角下,两只深陷的眼睛坚毅而深邃,鼻梁坚挺,双唇薄薄而唇线分明。皮肤黝黑成小麦色,即使穿着宽松的t恤衫,也不能掩盖住下面坚实的肌肉,他正在疯狂地长身体。
“嘿,你终于醒了!”他咧嘴笑了,黝黑的皮肤更衬托出他牙齿的白。
“我才没睡呢!”静珠轻松地笑笑,一拳擂在他脊背上。
“今天4点半,在校门口集合。”他认真地安排着自己的“工作”。
静珠突然不想回家,不得不扯谎道:“我,我们这周有集训,外面请来的导师,平时没时间教我们。周六下午才弄完,所以……”她自然地看了看别处,让自己的谎言更象样一点。
“哦,那你不回家?”小分队成员到不齐,槿木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他的注视有一种魔力,威严得不可抗拒,“不能挪到工作日吗?”
静珠摇摇头,“大学的导师,不像高中老师那么好亲近。”
“好吧。”槿木终于不再追究,细细问了下他所能帮上的忙,静珠让他向父母要500块钱,并承诺期末考完一定回去。
槿木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说:“你表姐让我来的。她很担心你。周末别乱跑。”
静珠微微一笑,表姐的思想工作果然做得很到位,让槿木把她没做的事给独揽了下来,于是敷衍道:“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点。”
目送槿木奔下楼梯的身影,静珠心里满是失落,又充满某种期望,或许这次单独的旅行,能带给槿木表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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