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静静站在木门前,若有所思。
小院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吼声。那声音低至不可闻,却仿佛在耳边一样清晰,充满了恶毒的诅咒意味,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诡异到了极点。
数十缕黑色雾气,随着那声低吼从木门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但就在下一刻,小院里的低吼声忽然变成一道充满惊惧意味的呼喊。
那些看着无比污秽恐怖的黑雾,根本不敢靠近少女的身体便远远飘开,显得极为恐惧,偶尔有几缕黑雾被巷口的风拂至少女身前,便会被一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色火焰直接焚为青烟。
在那个时候,小院里便会传出几声痛苦的叫声,听着有些像狗在呜咽。
小院的木门根本无法承受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对撞,以肉眼可见的度朽坏,然后缓缓倒塌。
走进小院,少女看到那堆排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微微一怔。
这让她想起当年第一次去国教学院时,在陈长生房间衣柜里看到的那些整整齐齐的衣服。
小院墙下的那棵矮松早已枯萎,只残着些青褐交杂的颜色,更是刺眼。
满地的白石上面有十余个黑色的足痕,只是非常小,看着更像是孩童。
屋门早已腐坏,数道深色的液体从梁柱上慢慢淌落,散着腥臭的味道。
这个曾经清幽的小院,现在已经变得无比诡异可怕。
半截纸门后,是别样红与无穷碧夫妇。
他们靠着墙壁,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死了,但终究还是活着。
就在前一刻,他们眼看着便要被除苏杀死,甚至吃掉,除苏却忽然消失了。
安静的小院看似什么都没有生,但像别样红与无穷碧这样的神圣领域强者,自然看得出来,一场悄无声息、但分外凶险的战斗正在院门内外进行着。
当那些金色的火焰把黑色的雾气焚为青烟的时候,别样红便知道了来者是谁。
他看了无穷碧一眼,终于放心了。
除苏再如何恐怖强大,也不可能战胜那个少女。
因为那个少女是徐有容。
……
……
是的,站在庭院里的少女就是徐有容。
当初在桐江畔,她收到陈长生的那封信后,把白鹤交给了他,便回了圣女峰。
当时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叶小涟不知道,陈长生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回到圣女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召集同门,开始处理斋务。
在处理斋务的过程里,她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自己想做什么。
于是处理变成了交待,把斋务交待完毕后,她便离开了圣女峰。
白鹤的飞行度极快,除了神圣领域强者,没有谁能跟上。
她比陈长生晚一天出,却和他差不多同时到了白帝城。
因为她也能飞。
就在她准备去皇城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一些让她不舒服的东西。
就像是在白茫茫一片的洁净草原上,忽然看到了一具腐烂臭的尸体。
就像是已经肚子吃撑了,却看到了一盘冷到油花泛白的猪头肉。
那是一种非常不愉悦的精神体验。
她道心通明,感受的更是真切,更是难以忍受。
于是,她循着那种感觉来到了这条小巷的尽头,嗅到了那种味道。
她没有想到,当自己推门而入时,居然看到了无穷碧与别样红。
前天的那场神圣之战以及白帝城里生的事情,陈长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们都在天上。
看到别样红与无穷碧,徐有容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反应过来,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或者用推演两个字更为合适。
但她依然没有现那个让自己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警惕不安的人。
居然能够瞒过自己的眼睛,如此擅长隐匿?
徐有容没有与别样红、无穷碧说话,也没有进入屋里。
她静静站在庭院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微寒的风从巷口里涌入,进入庭院。
死去的矮松簌簌落下松针。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忽然,一粒火星落在那些松针上。
轰的一声,那些松针猛烈地燃烧起来,变成了一道火墙。
那道火墙迅向着四周蔓延,直至把整个小院都包围了起来。
又有无数火焰从地底生出,通过那些白石之间的缝隙,不停地燃烧着。
徐有容静静站在火海里。
在极遥远的地底深处,隐隐传来一道惊怒至极的尖叫。
噼噼啪啪!
无数白石被震到空中,一道身影被火焰从地底逼了出来。
那是一个矮小、驼背的家伙,浑身罩着黑袍,浑身散着腐臭的味道。
他用黑袍把自己的头脸紧紧包住,似乎格外恐惧那些火焰,只有双手露在外面,上面覆着丑陋的鳞甲,生着黑毛,锋利的爪尖里满是污垢,还隐隐能够看到一些早已腐烂的血肉。
黑袍里不停地响起刺耳的叫声,显得极为愤怒。
他不挥舞着双爪,似乎想要扑上去把徐有容撕成碎片,却根本不敢向前一步。
徐有容静静看着他说道:“你就是除苏?”
黑袍里惊怒的叫声停止了,变成了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抽气声。
除苏在苦笑,但更想哭。
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白帝城里遇到这位。
当初在汶水,陈长生带着国教三位巨头还有关飞白等一干强者,他都毫不畏惧,因为他修行的黄泉功法极其隐秘阴毒,隐匿逃亡的本事更是极强,即便折袖有足够的杀伤力、即便南客拥有不逊于他的度,甚至就连秋山君这样的人物都现了身,他依然有自信不会被对方抓住。
无论做任何事情,就算不能成功,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跑。
在汉秋城是这样,在汶水是这样,面对肖张的时候同样如此。
但他知道自己是有克星的。
就是火海里的这位少女。
徐有容拥有着比他更快的度,道心通明可以不受他的精神攻击影响。
更重要的是,她的斋剑正好克制他的黄泉功法。
换句话说,他再如何自私冷酷,今天也必须热血地战一场。
唯如此,才能获得一丝胜机。
嗤啦一声响,黑袍的后方被撕出一道裂口。
伴着一股恶臭的味道,除苏的后背生出一对丑陋的灰色肉翼。
满地白石呼啸而起,向着徐有容袭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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