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一次打开项链上的小匣子总会想起这个问题。
曾经试着不去想这个无聊的问题。
但只要一有空,我就会下意识地拉开防护服领口的拉链,从里面掏出这个连着项链的匣子,观看里面的全息图像。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手,这动作就像是每到吃饭时都会去拿勺子一样牢牢印在我的脑子里。
匣子里储存着一个女人的全息头像。
我对她是那么的熟悉,却又说不出她的名字。
“11街区,别在那里发呆了,快拿上能量枪回地下掩蔽所。”
大师的声音从房间外的走廊里传过来,这个房间的自动门早已经失去了自动关闭的功能。
“难道那些鬼魂又来了吗?”
我听到大师在叫我的名字,连忙把项链放回防护服中,然后抓起靠在墙上的能量加速枪,从地上站起来。
其实“11街区”并不是我的名字,这是生活在一起的同伴们给我起的绰号,因为我是他们在11街区的废墟里找到的唯一一个幸存者,而我原本的名字在恢复知觉后就没想起来过。
大师走进了我所待的房间,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废话。除了那些鬼魂,混蛋才会来废墟里散步。”
大师似乎很生气,但是我知道他并不是在对我发火,他是在对那些游荡在城市废墟里的鬼魂发火。
“生气又有什么用?反正我们不是死在那些鬼魂的手里,就是死于辐射病。”
这是正在走进房间的车夫嘴里常常挂着的一句话,他过去曾是一名胖胖的出租车司机,所以才有了“车夫”的外号。
但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使他不断地消瘦,原本满是坠肉的双下巴已经变成了棱角分明的下额了,整体来看可以算得上是过了六十分的帅哥。
“还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好一些。有时候我真想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来一枪,以赶走过去的记忆。”
车夫突然剧烈地喘息了一阵。他的肺部正在病变,这是很多幸存者都有的症状,有害的粉尘污染了所有人,大多数人都是依靠药物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在药吃完之后呢?这是一些患病的人脑子里时刻都在思考的问题,不过车夫却不是这样的人,他拒绝用任何药物来缓解病情,我毫不怀疑他会在最后关头真给自己脑袋来一枪。
车夫的全家都安息在这座城市的废墟下,每天晚上他都要为逝去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祈祷,祈求他信仰的主能保佑亲人们进入美好的天堂。
“给我闭嘴,你要是再罗嗦,我就把你绑在这里,让那些鬼魂来送你上天堂见上帝。”有着R国炸药脾气性格的大师对车夫吼着,自从末日之后他就不再信仰任何“鬼东西”,他唯一相信的就是手里的能量枪。
大师在过去曾是一名特战队员,退伍后才移民到了A国,冷静和严酷似乎是他仅存的两种表情,我们大多数人的战斗技巧都是从他那学来的。
我想他的脾气也是在特战队里养成的,我从未见他笑过。
“好了,我已经可以出发了。”
看到房间里的气氛充满火药味,我连忙岔开他们的话题。
我们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鬼魂在两分钟前触发了我设置的预警器,他们也许已经靠近这座大楼。”
在走廊里,大师看了看手腕上的单兵信息终端所显示的时间。
“你能保证那些鬼魂不会跟踪预警器的无线电波?”跟在大师后面的车夫问道。
年龄最小的我向来是给整个小队断后,根据他们的估计,我的年龄应该不超过20岁,相对来说还是个孩子。
在大战后,车夫对含有高科技的物品都持怀疑的态度,与此相比他更信任《圣经》中的上帝。
当然能量加速枪是个例外,对车夫来说能量枪越是先进越好,所以他手里拿着的是沉重的单兵反装甲炮。
“我这里只是接收信号,并不向外发射无线电波,鬼魂不可能侦测得到我们的位置。只要躲过他们身上的探测仪就安全了。”
大师手把能量枪端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行。
“以前的新闻里也常吹嘘计算机是永远不会叛乱的,可是现在呢?”车夫满不在乎地扛着反装甲炮。
“真该死,我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师回过头低声咒骂道。
“不知道我和你的祖国现在怎么样了?”我向大师问道。
他们都说我是一名C国人,可是我现在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A国了。
“应该不比这里好多少,毕竟我的国家发射的超核武器数量不亚于你们的国家。”车夫回过头对我说道。
在大战期间,C国和R国是A国的敌对国。
可以说摧毁这座城市的超核武器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我的祖国发射过来的。
为了对付满世界游荡的鬼魂,我们却不得不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恨。
“可惜现在不能连接到卫星上,否则那些混蛋一定会通过卫星信号追踪到我们。”
大师用拳头锤了一下布满尘埃的墙壁,他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他那双发红的眼睛正盯着随气流飘动的灰尘。
现在轨道上的卫星依然在运行着,只不过已经不再是由人类掌管而已,它们已经成为了鬼魂用来搜索我们这样的人的工具。
在有能力摧毁卫星系统时,所有的国家都遵守了《宇宙和平开发公约》,但是当各国想违反公约时,世界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想摧毁也没能力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大量超核武器爆炸后产生了强大的电磁风暴,这种席卷全球的无形风暴使全球的无线通信在全面核打击的最初几天里完全中断,而剧烈的地震又破坏了许多地下线缆,大量的设备被毁坏,所有人类仿佛瞬间回到了部落时代,这也使得各国精心打造的导弹防御系统失去了天上的眼睛,应该没有人想过用肉眼去击落导弹吧?
地球已经被严重违反条约的超核武器摧残得不成样子了,可是轨道上的卫星却在《宇宙和平开发公约》的保护下依然能正常运转,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讽刺。
“我想只有火星前哨站上的宇航员能躲过这次浩劫了吧?我在新闻中看到过,战争爆发前月球的国际发射场已经被关闭了,有一批宇航员留守在火星地下。”车夫向我述说着他以前看到的新闻。
“你并不用羡慕火星上的宇航员,目前应该没有发射场能够向他们运送货物了,火星前哨站无法生产全部的给养,他们最多能比我们多活一段时间而已,况且这还要火星上的防卫计算机没有叛乱才行。”我劝说道。
“准备好你们的滑索,我们要从这里滑下去。”
大师把我们带到了曾经是这栋大楼的电梯外,现在那里面就只剩下黑洞洞的电梯井。
“这回还是让我先来吧。如果能够从那些鬼魂手中活下来,我一会要把这项刺激的运动发扬光大。”车夫摩拳擦掌地快步越过大师,抢先把滑索套在悬吊在电梯井里的钢缆上。
车夫每次都会主动要求第一个滑下去,这也许就是A国人所标榜的冒险精神,他甚至把这种危险的下滑起名叫做“冲向&t;&t;地狱的速降”。
我不得不承认“冲向地狱的速降”这个名字的确很酷,也很贴切。
但是每次看到车夫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一样,迫不及待的用滑索套在电梯钢缆的挂钩上滑下去,我的心里老是会觉得一阵冰凉。
“好了,车夫已经到达地下了,下一个是你,我最后一个。”大师对还在做思想准备的我说道。
我极不情愿的把自己身上的滑索套在钢缆上。
这种带制动装置的滑索在过去是给电梯维修人员或者救难人员使用的,大概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这些古董级的专业器材。
也许是打劫了一个私人博物馆,打劫?似乎用“光顾”更文雅一些,反正在我来到地下掩蔽所前就已经有了,在这个无政府的城市,谁会理会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向着阴森森大楼的底层滑去。
这与空降的感觉完全不同,至少空降不用担心这条钢缆会不会突然崩断,也不用担心在核攻击下幸存下来的大楼会随时坍塌。况且喷射减速包里还有一顶备用降落伞,我身上可没有一套备用的滑索,就算有也没多大用。
等等,我参加过空降吗?
为了在下滑时避免出现由于过度紧张而造任何错误,我一直遵照大师的教导,眼睛不向下看,而是盯着那些曾经的电梯自动门的金属板。
这些门有的是紧闭的,有的是半开半掩地变形了,而有的干脆从门框上脱落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或干脆消失了。
我的下滑速度同车夫比起来如同是蜗牛在上树,这样我能看到某些已经没有电梯门的楼层里的情景。
可每一层楼都和外边的世界一个样,除了废墟,还是废墟,在昏黄的夕阳照射下格外的凄凉,这意味着可怕的黑暗即将降临。
突然,我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我确信我的眼睛没有问题,我甚至能记得那是在30多层楼的高度。
我的思维中断了,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你想自杀的话,我不反对,但我还不想这么早去见上帝!”
车夫那低沉的抱怨声把我拉回现实,我发现自己正被他如同一个婴儿一样捧在怀中,于是连忙难堪地跳下地。
原来我已经降到了底层,但我却因为出神而忘记拉下减速闸。如果不是车夫用粗壮的双臂为我减速,再加上我下滑的速度本就很慢,那么我一定会摔断某些骨头,或许还会残废。
“我刚刚看到了鬼魂的影子。”我指着上面说道,我能感觉到从手尖处传来的剧烈颤抖。
“但愿大师在滑下来的时候不会被发现。”车夫没好气地咕噜着,他的口气却仿佛是在说“但愿大师在下滑的时候被发现”一样。
我用头盔上的照明灯向楼上的大师发出了信号,在汇报安全到达的同时还提醒他小心即将到来的危险。
************
这算是一个开头吧,后边的还没写(有TJ的趋势,呵呵).大概在1个多月前就写好了这一章,昨晚修改了一下放出来了,并不完全是《机械魔偶师》的前传,就只是无聊写来玩的.大家随便看看就可以了.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