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景博天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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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枭回到唐云瑾那里以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唐云瑾抱了个满怀,把头抵在她的颈侧深深地闻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无声地喟叹。

    唐云瑾感觉得出秦枭身上的低气压和心底的沉重,也回抱住他,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累了吗?要不要睡一觉休息一下?”

    秦枭闷声道:“老爷子叫我回去说,我想把你娶回去,就必须同时娶了安凝。”

    唐云瑾一愣,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还没死心。

    “还说如果我不娶安凝就不要再认他了。”秦枭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嘲讽,“还可笑地用多给我一个粮仓钥匙作为威胁。”

    唐云瑾知道秦枭心里肯定不好受,丝毫不担心秦枭会不会答应老爷子的要求,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无声地给予安慰。

    秦枭回握住她,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说,让我娶安家的人,除非我死。”

    唐云瑾瞪大眼睛,随即深深地皱起眉,“不要乱说话。”

    “你不打算告诉老爷子安家,安宏做过的事?如果老爷子知道,恐怕就不会再对安家有任何好感,会和安家彻底决裂了。”不管秦家内部有什么争斗,老爷子和秦枭关系是否僵硬,秦枭都是老爷子的儿子,秦家的嫡子,所谓的世交老朋友却想谋害自己的儿子,老爷子难道还能当做没这回事?

    秦枭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自己糊涂地弄不明白还要我去提醒他?云瑾,你不觉得当他不遗余力地让我娶安凝之后的某一天,发现安家对我做过什么,他的脸色会很精彩吗?”

    唐云瑾:“……”这算是秦枭对老爷子失望无数次以后的报复吗?

    别看老爷子面上总和秦枭不对付,可她看得出来老爷子确实很重视秦枭,不然也不会对他想去她的事情那么不喜,不就是觉得他帮不上秦枭什么忙吗。

    “等陆芸的事情解决完,下一个就该是安家了。”

    “嗯。”

    “正好安宏不是要过寿了?或许我也该给他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唐云瑾笑得神秘。

    秦枭眼神微动,道:“你是打算……戏本?”

    唐云瑾道:“没错!”反正已经有一个‘谋’在先,多一个不多,反正安凝不知道她要映射的是什么,只要安宏懂了就够了。

    “不会打草惊蛇?”

    “就怕他不惊。”唐云瑾冷哼,“老爷子突然又起了让你娶安凝的心思肯定是安信怂恿的,要是没有他爹的暗示,安信还有胆子自己贸然去做这些事情?安宏明明想害你,还想把安凝嫁给你,怎么着也该提醒他一下,该安分的时候就安分点,早晚有收拾他的时候。”

    最近秦家出事,她就不信安家心里不偷乐!三大巨头家族,哪一家出了问题,获利的还不是另外两家?景老爷子不是会幸灾乐祸趁火打劫的人,但安宏可未必。

    “好了,先不说这些,等会儿苏尘也要过来,你今天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秦枭摸着她的脸颊,温声道:“娶妻当娶贤,我的云瑾这么好,老爷子太不识货了。”

    “贫嘴,我是货吗?”唐云瑾嗤了一声,却藏不住眼底的淡淡愉悦。

    “嗯,你不是货,是我最重要的人。”

    唐云瑾和秦枭四目相对,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对彼此的情意,二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很内敛,会有如此明显的表现,足以证明,不论是秦枭还是唐云瑾,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把自己的心付了出去。

    ……

    秦宅。

    从秦枭离开以后,管家叮嘱过让下人们不要随便到主院打扰,更不要去老爷房间,心里仍然觉得很忐忑。

    二少爷说过的那些话不停地在脑子里徘徊再徘徊,像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使管家的内心也蒙上了一层灰色,总觉得这次秦家的事情哪怕把陆芸赶走也不会完,可能还要出大事!

    “李管家!李管家!”

    管家一个机灵猛然回神,听见这莽莽撞撞的叫声,板起脸低斥,“不是说了不许吵吗!没听懂我的话?在主院里伺候还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

    下人一路小跑过来气有些不匀,深吸了两口气才道:“管家,景家老爷来了!”

    管家一愣,“景家老爷?”

    “是啊,正在大厅里候着呢,说是来看老爷的,管家你看……”虽然老爷好像说过不要让人打扰,但是景老爷不是一般人,人家在秦家这种多事之秋亲自来了,总不能见都不见上一面吧。

    今天秦家也真是热闹,先是二少爷和唐云瑾,之后是安信,紧接着连景家老爷都来了。而且,管家总觉得景家老爷的到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知道了,我会去请示老爷,别怠慢了景老爷。”

    秦老爷子知道景老爷亲自来了,当然说要见,管家便亲自到大厅里把景老爷请到主院里,待人进了秦老爷子的房间以后,奉上茶水点心便退了出来。

    等到关上自家老爷的房门,管家才恍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在今天之前老爷可还晕着呢,景老爷怎么就那么巧今天过来,还是特意来看老爷的!?知道老爷行了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半,可天知道唐云瑾也不过是今天才刚把老爷救醒,除了秦家的人可没几个知道老爷已经醒了的!

    “不是说今天才醒吗?你看起来气色倒是很不错。”景老爷子仔细打量着秦庄的脸色暗道,气色是不错,就是看着情绪不太高。

    秦老爷子看了景老爷子一眼,只以为姓景的知道他今天醒是管家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最近秦家麻烦的很,你亲自过来也不怕被牵累。”

    景老爷子泰然自若道:“景家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凌城的人也没那么不明是非,我怕什么。”

    秦老爷子脸皮子一抽,这意思是秦家就做了不少亏心事了?可思及陆芸做过的那些,还有秦牧针对秦枭做过的,秦老爷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比起景家,秦家的确乱的很。

    见秦庄无话可说,景老爷子,也就是景博天神色淡淡道:“听说今天安信也过来看你了?”

    秦庄皱眉,“管家话太多了。”

    景博天没说什么,他可不记得自己说过他知道安信来过是管家说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看你脸色这么臭。”

    秦庄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哼一声,“谁说我是因为安信了,安信不管素行如何,好歹还知道里看看我,相比之下只知道气我的秦枭可差得远了!”

    景博天挑眉,这意思还是秦枭把他给气着了?

    景博天嗤道:“拿安信和秦枭比?这话亏你这当爹的也说得出口,秦枭的能力是安信能比得上的吗?你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头子。”

    天睿和天白他都觉得不错,可也清楚哪怕是天睿比起秦枭也还有些距离,秦庄倒好,居然还嫌弃起来了?

    “有能力又如何,被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子给迷住,连家都不顾了!”秦庄越说脸上的气就越明显。

    景博天却是听得皱眉,这意思秦庄对云瑾的印象真的很不好,是因为云瑾写的那出戏?还是最近秦家的这些事秦庄都怪到云瑾身上了?又或者是因为安凝,一开始就对云瑾有偏见?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秦庄有过的心理活动都被景博天一一猜中了。

    “唐云瑾自己靠着双手撑起一家酒铺,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云记酒铺已经是凌城生意最红火的铺子,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能力?秦枭娶了她对他的帮助肯定不会小。”景博天费解地看着秦庄,“秦家难道还差那么点背景?非要找个相当的才算是配得上秦枭?”

    难道最重要的不是秦枭喜不喜欢?

    “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对!”秦庄说的理直气壮。

    景博天道:“整个凌城能和秦家门当户对的怕也没几个,严格说起来只有安凝一个吧,你这根本是要逼着秦枭娶安凝,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秦庄哼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还能没感情吗!”

    “感情也分很多种,据我所知,秦枭对安凝怕只有兄妹之情。”过去对安凝有那份意思是他小儿子天白,可惜安凝的心在秦枭身上,如今,天白对安凝似乎也绝了念想,反倒是对……

    景博天摇摇头,突然道:“之前秦枭打理的铺子被砸,我看你也没对秦牧做什么吧。”

    突然的转移话题让秦庄有些愣神,但还是道,“该警告的已经警告过了,也把我手里的另一家铺子给秦枭当做补偿。”换言之,在他心里,砸铺子的事情已经了了,最近秦家这么多事,铺子被砸的事在他心里早就成了过去式,也没想到景博天会再次提起。

    景博天叹道:“秦牧已经不只是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吧,我知道你是不想他们兄弟相残,可在我看来,从头到尾都是秦牧一直在找秦枭的麻烦,示他为眼中钉,认为秦枭的存在挡了他的路。秦枭即便是做什么,也不过是反击回去。你在事后的处理手段,在我看来,在秦枭看来,都是在维护秦牧。也或许,在心里本来秦牧就比秦枭更重要?所以秦枭哪怕受了委屈也得忍着?”

    “谁说的!”秦庄怒瞪着眼睛,“秦枭才是秦家的嫡子,当然比秦牧更重要!”

    “我倒是没看出来。”景博天的声音有点冷,“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就是恨不得让你们父子关系彻底破裂,无法愈合才痛快。”

    “你说什么!?”秦庄恼火地站起身。

    景博天当没看见一样,继续道:“秦牧做过些什么,陆芸又做过些什么,你心里还没有数?可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秦庄,什么人是惦记着你的钱,什么人却被你冷了心失望透顶你还看不透吗?”

    秦庄面色僵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会把秦枭推得越来越远,再这样逼着他,他终有一天会彻底对你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秦庄憋了半天才道:“我是他爹!”

    “有你这么当爹的?”景博天的目光格外锐利。

    秦庄被景博天说得恼了,他知道景博天也只是出于关心才说这些,可被他这么指责自己的家务事,心里还是不痛快。

    “我又没说不准他娶唐云瑾!在你来之前我就把他叫回来说了他可以娶唐云瑾!”

    “哦?”景博天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笃定地问:“有什么条件?”

    景博天那副把他看透的眼神让秦庄觉得有些狼狈,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才道:“只要他把安凝娶回来,和唐云瑾做平妻,我就答应!”

    “平妻?”景博天气笑了,“秦庄啊秦庄,你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种话你居然也说得出来?娶安凝回来和唐云瑾做平妻?当初怎么没见你说让陆芸也和回雪一起给你做平妻?”

    秦庄脸色大变。

    “陆芸不是先给你生了个儿子吗?母凭子贵你难道不该也给她这个待遇?如果当初你给了,陆芸这些年就不会为了秦家女主人的身份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了吧?”

    秦庄呼吸加重,气得脸红脖子粗,提起凤回雪,目光中也透露出凌厉来,“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回雪!除了她,秦家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主人!”

    “呵,这话现在才说是不是太晚了?”凤回雪已经抑郁而终,临终前也早就秦庄失望至极,要是她还在世,知道秦庄是怎么对她的孩子的,怕是会后悔嫁给秦庄吧。

    “你自己说自己爱的只有回雪,可现在却有比这秦枭去娶安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还平妻?亏你想得出来!秦枭若是会答应,他就不是秦枭了。”更不会是凤回雪的儿子!

    “安信之前来看你,就是怂恿你让秦枭娶安凝吧?也亏你居然还真被说服了。”景博天失望地摇头。

    “和安信没有关系,我本就一直对安凝很满意,那丫头才貌双全,又和秦枭一块儿长大,她哪里不好,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的决定不对!”秦庄面色焦躁不耐,皱起眉头,眼尾间的皱纹也显得越发明显。

    “平妻已经是安家的底线了,安宏是不可能让安凝给秦枭做小的。”

    景博天平静地看着秦庄道:“安凝是没什么不好,可是秦枭不喜欢。”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秦枭早就说过他只会娶唐云瑾,这不是做不做小的问题,而是除了唐云瑾,他根本不可能选择不管是安凝还是其他任何女子。你那么想让他去安凝,究竟是因为安凝这个人,还是安家?安凝固然不错,可唐云瑾,只要你不要带着偏见,也会发现她不比安凝差。”甚至在他看来,靠着安家才有今日在凌城内的好名声的第一美人安凝,比起唐云瑾完全靠自己打拼回来的成就,差得太远了!

    “若你真的为了秦枭好,就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感情是勉强不来的。”秦家的二房三房四房,一方面惦记着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更多的秦家的家产,另一方面又何尝不希望能得到秦庄的心?从最好的年华一直守在秦家守到人老珠黄,又等来了什么?正如秦庄说的,他的确只爱过凤回雪一人,可他辜负了回雪,也不可能再对其他任何女子动心。

    秦枭现在对安凝无意,以后也不可能有,他是凤回雪的儿子,看似性格方面随了秦庄,可本质上却和凤回雪一样,一样深情,一样固执,一旦认定一个人,便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哪怕那个人对自己而言并非良人。

    好在,和凤回雪比,秦枭已经找到了能和他相伴一生的人。唐云瑾和秦枭,他觉得在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秦庄性子本就固执,顺着他来,他或许还会软化,可一旦和他唱反调,那就别指望他还能保持理智了,哪怕这个人是有几十年老交情的景博天也不例外。

    景博天这种带着提醒又似教训的语气正好触了秦庄的雷,要不是还顾及着二人的情分,怕是早就不管不顾地把景博天轰走了。

    可关键的时候,他突兀地想起了秦枭离开时的那些话,心里咯噔一声,本想脱口而出地不管怎么样秦枭都必须娶安凝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也阴晴不定起来。

    秦枭离开以后他一个人想了很多,景博天说得这些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最后仍是拉不下脸来改变主意,他知道,只要他退让,秦枭不会真的不管秦家的事,唐云瑾就算没煽动外面的人,若他不再反对她和秦枭的事,为了秦枭,怕也会想办法尽快平息了那些骚动。

    可一旦如此,安凝便再无缘做他的儿媳,而按照秦枭所言,唐云瑾不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陆芸,她没能力,那个苏尘也会帮着她,还有秦牧怕也会受些牵累,单单只是接受一个唐云瑾,在他心里,这些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大了点,不值得。

    哪怕秦家的骚动平息,秦家这段时间的亏损唐云瑾什么都做不了,安家却能帮到秦家,这也是他始终认为安凝更合适秦枭的原因。

    景博天仍然定定地看着秦庄,后者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说了句,“我已经让安信回去告诉安宏,秦枭会娶安凝做平妻。”

    如果他再临时改变主意,为了不让秦安两家的关系进一步产生裂痕,就必须亲自上门和安宏说清楚并且赔礼道歉,之后还要接受他心底并不愿意接受的儿媳妇,若只是为了秦枭还没什么,可再加上一个唐云瑾,他怎么想都拉不下这个脸面。

    景博天又怎么会不了解秦庄的性子,固执,顽固不化,还很好脸面,可脸面竟比自己的亲子还要重要吗?

    “你……哎。”景博天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秦庄都看不透。

    “你终究是不懂,所以注定只能让凤回雪失望,最后就那么去了。”景博天叹息,“她已经死了,你还要这般逼着她的孩子,其他事或许那孩子会看在你是他父亲的份上,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让步,但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让的。”如果秦庄以为一直僵着,早晚有一天秦枭会妥协,那就大错特错了。

    “秦枭和他娘一样,对感情很专一,从一而终,看似冷清却最重情。”不像秦庄,看似对凤回雪情深意重,他的所作所为却只会让人感到凉薄。

    景博天也没了继续劝的意思,声音有些冷淡,“不要以为可以只靠着学院就能维持住永远的亲情,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你可想过,或许这是那孩子给你的最后机会。若你再让她失望,你们的父子情分大概也走到头了。”

    景博天说得太过笃定,让秦庄都不禁浑身一震,心里有些慌了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