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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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候,林语嫣妈妈进来叫大家起床。应向晚都听到林语嫣尖叫了,还是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地又做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自己跟张建打架,把论摔他脸上骂他你个死秃驴教师中的败类。一会又梦见自己从悬崖上跳下去,超级害怕,结果发现原来自己在拍戏吊威亚。一会又梦见柏铭涛来了,叽里咕噜地说着一堆话,但她一句也听不清就只能看到他嘴巴在动,伸手想碰一下他脸,他又不见了……

    这整场漫长无章的梦故事生动得都够凑个电影剧本儿了。

    柏铭涛走到病房外面给卢宇打电话,折腾一次调研,队长和一个技术队员发烧吊针,一个队员腹泻……这还要什么奖,要命呢?

    卢宇忙得很,学校最近在筹备一个经济交流会,有世界各地的大牌经济学家前来共同探讨环境与经济的协调话题。他是主办方的牵头人,什么事情都要他操心,早就忘记应向晚在哪里了。

    他显然忙得脾气也有点儿暴躁,电话接起来就气运丹田地来两字儿:“说话。”

    柏铭涛捏了捏鼻梁,开始铺垫:“老头,经济会议准备得怎么样?酒店那边我都安排好了,除了闭幕式那天的晚宴,其他的用餐形式都是自助。”

    卢宇用力咳了两声,说:“老外不搞咱们那套。住的舒服,吃得饱,开会环境好就行。”

    柏铭涛:“恩。我都安排好了,行政部跟你交接得还好吧?”

    卢宇爆喝:“你到底要说什么事啊?不知道我很忙啊!”

    话说到这份上,柏铭涛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把调研的事儿稍微地说了下,又故意抱怨似的说:“论是改多少遍都依然很有得改的,他们后面怎么办?一队统共五个人,两个发高烧在医院挂水……这张建我在战略名单上也有看到他,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做不出模型不是大事,别折腾他们。”

    卢宇毕竟是经历过事的人,一点震惊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沉吟半晌,道:“我给他打个电话。”

    柏铭涛:“老师。拜托了。”

    卢宇:“滚蛋。当初厚着脸皮拜托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客气。”

    柏铭涛知道这事儿卢宇是放在心上了,灰溜溜地挂了电话,回病房看应向晚。

    尹倩已经醒了,靠床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柏铭涛问:“感觉怎么样?”

    尹倩:“头没那么重了。应该明天就没事儿了。”

    柏铭涛点点头,又绕到应向晚床边。她怎么就睡得这么舍不得起床呢?柏铭涛伸手捏她鼻子,应向晚皱眉,张开嘴呼吸。

    柏铭涛看她难受,赶紧松手。仰头看了一眼点滴,又低头看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她的手指。

    等应向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柏铭涛低声唤她:“晚晚……”

    应向晚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后,说:“渴……”声音如被劈过似的沙哑,真是难受死了。

    柏铭涛倒了点热水到水杯里兑成温水,放进习惯,然后把水杯凑到她嘴边,“慢点喝……”

    温温的水,缓缓流淌过舌尖,浸润咽喉,细细的疼痛如针扎般在喉咙里此起彼伏。也就是一阵子,它便流进了胸腔。

    柏铭涛伸手探她脑袋,好像不热了。

    应向晚别过脸,说:“不喝了。”

    柏铭涛把体温计用力甩两下,让她含着。

    应向晚抽抽鼻子,伸手要抓他。那可是打着吊针的手,这么挥会回血的!

    柏铭涛赶紧握住她,坐在床边,俯身让她的手贴了贴自己的脸,又平放在一旁了。

    应向晚瘪瘪嘴,两行眼泪便从眼角流下来。她已经清醒了,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论怎么样了……自己睡了这么久,是都来不及了,匆匆就交稿了么?

    柏铭涛看她病怏怏的脸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心疼极了。温热的手掌轻轻为她揩掉眼泪,低头吻她额头,他低声说:“没事的,白磊和薛凯已经回学校了,一有要改的他们会扛下来……”

    应向晚发出呜咽的声音,喉咙里又酸又痛,依然忍不住哭出声。很小声,但让人很难受。

    这就是说,他们的省赛,将会交上一篇自己都完全没有底气,不知道一切是为什么的作品。

    尹倩和林语嫣在旁边听到柏铭涛低低的安慰,应向晚痛苦不甘的哭声,都出神地坐在那儿。已经来不及了,明天交稿。刚才白磊发来信息说:卢宇说定稿。我跟薛凯会把论打印好,表格填好交过去。你们安心养病。

    张建真的没有带他们做出模型,就连论也一个字没改。

    应向晚本来就很虚弱,哭一场累了又睡着了。

    护士过来拿体温计,看了两眼说:“没事了,晚上再看看。有什么情况按铃。”

    柏铭涛一直晚盯着她的吊瓶,明明只是一个发烧,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他倒是发现了,应向晚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又没注意身体状况很容易就发高烧。这么坏的习惯。

    半夜应向晚又醒过来,这次是精神头真的好了,还说饿。

    柏铭涛看她好似真的有缓过来的样子心下大喜,这时候只要是她能吃的她就是要吃外太空花儿都能给她采回来,“想吃什么?”

    应向晚:“肉。”

    柏铭涛:“……”

    应向晚:“牛排。”

    柏铭涛:“不能吃上火的。你流鼻血就是熬夜熬上火弄的。”

    应向晚:“我想不出来,但我想吃肉。”

    柏铭涛为了保险起见,只叫了广式浓汤和一些蒸品。凤爪这种,她是根本不要想吃的。只能吃虾饺烧卖这种淡味儿的。

    柏铭涛看着应向晚口味不错,情绪放松了很多,疲惫渐渐席上来,眉眼都是淡淡的倦意。

    应向晚吃着虾饺,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病床,尹倩睡着了,林语嫣也在躺椅上睡得鼻子冒泡。她仰头看自己的点滴瓶,剩个底了。

    应向晚往旁边让了让,跟柏铭涛说:“你睡会,一会药没了我自己按铃。”

    柏铭涛真的累了,帮她收拾好残羹便和衣睡在躺椅上。

    应向晚把枕头立起来,靠在床头,看着柏铭涛疲惫的脸坐到天亮。

    手机屏幕显示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交稿日。她翻看了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张建除了说论可以了,还有一条信息:这次来不及做模型了,省决赛再做。

    应向晚冷笑。

    早上医生过来检查身体,她和尹倩都没事了,再休养休养就好。应向晚死要出院,柏铭涛拿她没办法,只好随她。回家养养也行,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心里过了那关,应该不会有事。

    一行人当天下午就飞回榕城,柏铭涛派人送尹倩和林语嫣回学校,就是死也不让应向晚回去。稿都交了,回去也解决不了什么,所以不用那么急着回去。

    他还有事情没解决,交代应向晚在家里好好休息,今天周五,下午他提前回来陪她。

    应向晚乖巧地点头,竖着耳朵听着关门声儿,就立刻奔进浴室洗头洗澡。她那头发……几天没洗都是油的,拿梳子梳一回还能数的清有多少捋。

    正是春末夏初,阳光不浓烈,天空一碧如洗。应向晚盘腿坐在天台上捋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想来张建要的也不是什么东西,那么多年副教授,他急得应该是荣誉职称罢……

    想到论的事儿,心里还是一口气顺不下去。

    她打电话给林语嫣,问:“论最后卢宇有给了什么意见么?”

    林语嫣:“他说没之前写的好。”

    应向晚:“……”

    林语嫣:“向晚。没事的。我们尽力了。”

    应向晚眼里含着眼泪,努力弯着嘴角,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发出一个音:“恩。”

    奔波,超负荷了这么些天,终于有时间安静地坐下来想一想,然后再放空自己。金黄色的光暖融融的,像蚕丝被一样铺在身上。她轻轻闭上眼睛,难得无梦。

    半个月后,省赛入围的消息传来。应向晚不敢相信似的,在电话里尖叫了一声以后,跟复读机似的不停吻李烨:“你确定?你真的确定?你有没有看错?真的是我们吗?”

    李烨笑道:“我当然确定。很确定。”

    应向晚:“专家有什么修改意见吗?”

    李烨:“省赛不能修改作品。过两天我会开会跟你们说决赛事项,直接答辩。”

    应向晚微微垂着眼,闷闷地说:“恩。谢谢师兄。”

    李烨:“你们之前省赛的一些问题,白磊有跟我说了。只要进了省决赛进军国赛的机会就很大了。没关系的。”

    应向晚:“恩。听天由命被。什么时候答辩?”

    李烨:“时间很充裕,有半个月。你们可以慢慢来。”

    应向晚:“恩。谢谢师兄。一直麻烦你。”

    李烨:“这么客气。都是同师门的,应该的。”

    应向晚发信息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一程走得太惊险。可她知道,难缠的还在后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