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不能想,一想就冒冷汗……
当天晚上没有行程。所有人跟观雁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领导在度假村酒店的包间里吃香的喝辣的,主席团由白磊和应向晚坐主桌,也代表学院。另外两个副主席林语嫣和陈翔则分别负责其他两桌。公司里的领导都一把年纪了对着萧远客客气气的,萧远虽然狂狷,但懂得为人,礼貌有佳,跟他们一起配合着招待学院的人。应向晚也是见惯酒桌的人,高脚杯一旦举起来就只能微笑地说场面话,菜没吃多少,倒是干红一杯一杯下去,又胀又难受。
中国的酒桌化不外乎那么回事儿,刚入桌时候拘谨,中场试探,末场定局。很显然,宾主尽欢,大家都有些醉了,说话也开始随意起来。应向晚胃里翻腾得难受,尽量不显眼地往包厢外退,一出门就冲公共洗手间对着马桶吐。
肠胃被一只粗鲁残暴的手掏得一干二净,连胆汁都被从喉咙里挤捏出来。应向晚从嘴到喉咙什么滋味都有,呛的,辣的,苦的……眼睛都被逼红了。
她在水池边上清理自己,旁边的声音她都不在意,直到镜子里出现那张熟悉的脸。
“应小姐。”阮艳从镜子里看着她,招呼得大方得体。
“你好。”应向晚勉强地扯着嘴角有些虚弱地点头。心里却再清明不过,她在哪里,柏铭涛便在哪里。
“你脸色很差,还要紧吗?”
“我很好。谢谢。”
应向晚转身走出洗手间,白磊随即跟在她后面,“吐了?”
“恩。”
“别再喝了。一会我替你挡着。”
“一群老头子,平日里教训我们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办公椅那儿一坐就是个大爷款,这酒桌上恨不得把衣服脱了爬桌子上跳两段!”
“哈哈……说话注意点啊……别犯政治错误……”
“笑p。我这一吐是清醒点了,但我真一口都不想再喝了。”
“我跟萧远尽量替你挡着。”
事实证明,白磊这话简直就是放p。
进屋没多久,先是被指使着又轮番敬了公司领导好几杯,后又是什么大家集体轮个三五圈儿。还轮着呢,柏铭涛一身潇洒风度翩翩地进来凑热闹了,他还身怕这酒段数不够,自个端的洋酒进来。
应向晚脸上带了点酡红,眼睛雾蒙蒙的,兴许是真的喝多了,情绪也不那么好控制了。垂着眼睑,脸上是特别不以为意的笑。好像就是在说,不出我所料吧,算准你要来!来吧!怎么样?这么多人,我看你能怎么样!
白磊和萧远同时看了一眼应向晚,然后又不经意把眼神别开了。
柏铭涛是最云淡风轻的,进来先跟学院领导打一溜招呼,特别礼貌的该老师叫老师,该书记的叫书记,该主任的叫主任。一人一杯敬过后,自然也要跟公司高层喝一喝,但人家知道柏铭涛什么角色,先不说他跟萧奕那关系,就那商场里的地位摆在那儿,他们只能恭维着。这下子桌上就剩下三个小朋友了……而他在意的那个小朋友一手撑在桌子上,手掌隔着脑袋,那脸上的不屑和狂妄劲是掩饰都懒得掩饰,这真是最顺其自然的借酒装疯。
他从萧远开始喝,一杯洋酒对三杯干红。萧远客套几句就过了,白磊也是客气着,终于轮到应向晚,他理所当然道:“女士随意。”
“这师兄还是心疼学妹啊……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就没什么待遇了。呵呵。”
一男副教授打趣了一声,桌上都笑起来。
连着应向晚心里也在呵呵。
她站起来,一手捏着杯身,一手托着杯底,说:“师兄。我敬你。”
“师妹。学习进步。”多烂的祝酒词,知道的人都心里发笑。苦笑。
柏铭涛轻轻掠她一眼,便要深深看到心里。应向晚也不畏什么,直直接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电光火石,只有两个人心里清楚。
柏铭涛喝完威士忌杯里的酒,手腕翻转,杯口朝下。
应向晚本身就僵硬的笑硬生生被卡住,柏铭涛总能做一些挑起他回忆的事情……她抬眼看柏铭涛,他却什么也没说,很快又倒回杯子,跟大家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去别桌了。
他每到一处,便有低声惊叫和窃窃私语。桌上的话题不经意就转向了他,院领导和几位老师都是啧啧称赞。
“铭涛一直是我们学院特别优秀的学生,每年给好多个班上课我对他却特别有印象的,思维非常超脱,后生可畏啊……”
“是。柏总在商界一直被视为后起之秀,过几天地产商会的行业大会要在这里开,他是特邀助理。非常不容易,在行业里这么年轻能混出头,真的很出色。”
“这个学期请他来我们学院开讲座,哎呀,把学生们一个个迷的呀……我那学生怎么说他来着?高富帅外加才子?又什么风度翩翩,儒雅俊朗,哎呀,什么好词都有……”
“哈哈……也不奇怪,年轻有为嘛……”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应向晚心思完全不在,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的柏铭涛带着距离和瞻仰的味道。而她,曾经跟柏铭涛没有距离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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