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责骂回响在我耳畔,眼前的贵妇人反手一抬,将我手里的热气腾腾茶杯打翻,炙热的茶水从我的袖口,一直回流到手臂上。
细碎的红印从手背一直蔓延,可是、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夫人、别打了!别打兰儿了!”一旁伺候的秋娘实在看不下去,便丢下了手里的差事,护在了我的面前。
“兰儿?这下作坯子也敢跟我女儿一个名字?还说不是你偷汉子生下的孽种?我看她将来也跟你一样,就是个狐狸坯子!早知你是这么狐媚的人,我当初便不该将你和这孽种带回云府!”说罢、那妇人更加恼怒,她抽起了桌上的藤条,便一下扬在了半空之中。
嗤——
那是藤条响动的声音,辛辣的疼痛从我的手臂上传来,我握紧了那渗着血丝的藤条,便冷冷地看到她说道,“夫人!是阿九不好!阿九的错,请您不要再责罚秋娘了!”
说完,我接连叩了好几个响头,直到额头渗血,那妇人才勉强消了气!
“云溪、你这又是何苦呢?”见妇人走远,秋娘这才心疼地将我揽入怀中,她唤着我的名字,让我几乎错愕地以为我仍是顾云溪!
“秋娘、我已经不叫云溪了!我是阿九,是宣城府尹云中天的丫鬟!”只是片刻,我便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秋娘先是一怔,但很快又哀伤起来,她抚了抚我受伤的额头,便说道,“这本不该是你的人生!不该是……”
不该是我的人生?那么我的人生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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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阳光灼伤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侩子手摩擦着手里的大刀,嚯嚯地喷了一口白酒,白酒瞬间挥发,还来不及留下一缕踪迹,便消失殆尽。
一群身着囚衣的男女被押进了刑场,栅栏的外面是远远遥远的百姓,而栅栏的里面,是正襟危坐的监斩官。
红日当头,三尺白绫,悬在监斩台上方。沉重的脚链声像是阵阵惊雷敲到在我的耳畔,和着风声,那是监斩官言辞利落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宫变,太子易,宰相顾爵,谋逆篡位,助纣为虐,株连九族,以儆效尤!”——
“爹、娘……”我嘶声力竭,浑浑噩噩之中大声呼喊着,秋娘从惊吓中起身,点了烛火,这才发现我目光呆滞地坐在榻上。
“云……阿九、又做噩梦了?”秋娘将低头啜泣地我拉入怀中,不停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可是我仍是颤抖不止,每一夜、只要闭上眼睛,便是那日的情景,便是爹、娘、大哥和珠儿身首异处的模样!
“都忘了吧!阿九,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了!”秋娘不断安抚着我,可是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即使前程若梦,可是我怎么能够忘记,忘记死去的亲人,忘记顾云溪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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