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宫宴赐婚


本站公告

    穆荑完全处于惊吓当中,又被他来一个熊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简直令人欲呕,穆荑赶紧推他:“王爷?”

    晋王似乎没什么力气,被穆荑一推,踉跄后退两步竟然直接瘫倒在地上,背靠穿堂下方花圃的石砌围栏,一手压地撑着身子,一手向穆荑的方向虚软地招了招,忽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又流了出来,晕染染血的面容,十分苍凉。

    穆荑简直是吓着了,真怕他受伤,蹲在地上问他:“王爷,您怎么了?”

    晋王伸手拉住她的手,表情极其怪异地倾诉:“小芍,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杀了闫炳良,押走了户部尚书……哈哈哈哈哈……”

    穆荑对前一句话非常吃惊,他居然真的杀了闫炳良,这个矛盾可大了,薄太后不会轻易饶过他的,更何况他还押走了户部尚书,那是国舅的堂兄弟。

    穆荑压下满腹惊疑,先让人把晋王抬进屋去,她看他浑身是血,问他哪里伤着了。此时她已顾不上对他的厌恶了,即便是个不相识的人躺在她面前,她恐怕也不能无动于衷的。

    晋王躺在罗汉床上,一只脚耷拉在地,双眼湿润地望着屋顶,不说话。

    穆荑命人出去备热水,只能先把他染血的朝服脱了,想看看他身上是否哪儿受伤,可是晋王忽然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在身下。

    天旋地转之时穆荑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待他压在她身上,她对上了他的脸,见他炽热眸子中饱含浓烈的情绪,她才有所反应,刚要惊呼,他忽然吻了下来。

    他的脸上带着血腥味,这个吻很重,他又双手捧着她的脸似一棵水草紧紧缠绕她令她动弹不得。穆荑别过头去,他强势追逐跟随,简直像个溺水的人攀附住唯一漂浮水面的她,带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占有欲,穆荑觉得舌头都麻了,呼吸困难,每呼喊一次吸进的都是他浓烈的气息。

    小丫鬟端着水盆进来,见到这一幕,吓得把水盆打翻在地。穆荑见状,大力推开了他,可是晋王又缠上来,从背后抱着她,把她紧紧勒在怀里,并对身后的人大喊:“滚!”

    小丫鬟连水盆都不敢捡便奔了出去。

    穆荑气坏了,掰他的手又掰不动,他实实在在地把她锁在怀里,手脚并用,躬身如虾,蛮横不讲理,任凭她如何挪也挪不开,她大声道:“晋王殿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晋王对她低吼:“我要你!跟我成亲,哪儿也不许去!”

    听到他如此霸道又失控的语气,穆荑内心一震,低头咬他的手臂。他又一个挺身把她压在身下,埋首在她颈间。

    穆荑确定了,他根本没受伤,这般生龙活虎的人哪里是受伤的表现!她正要使出全部力气推他,可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沿肌肤滚落,像柔嫩的花瓣沾染晶莹的露珠的,有种微妙的触动,她被感化了,一时间忘了反抗。

    晋王竟然靠在她身上流泪,穆荑完全料想不到,她是从来没见晋王哭泣的,即便小时候逃离京城,他知道自己父皇母妃死了,哥哥下落不明,也极少流泪,甚至被大牛打得头破血流也从没哭过,然而如今,他竟然趴在她身上流泪?

    她隐约知是何事,只是不敢确定,直到晋王低声倾诉:“我忍了七年,终于对薄氏进攻,首战告捷,我杀了闫炳良,处理了薄氏一党几人,总算有望为穆叔叔报仇。不管你是不是穆叔叔的女儿,在那十年的时光里我一直当穆叔叔是亲人,是长辈,是师父,甚至是……义父。薄氏欲杀他前一晚上,他知道,他不让我告诉你,他说唯有他死了,薄氏才放过我们,将来我们才有机会报仇。如今我成功了,用他所授武功亲手杀了闫炳良!同样在宫廷上,当初谁杀了穆叔叔,我也以同样的方式了结他,哈哈哈……如今还剩薄氏,我定会亲手杀了薄氏替我母妃,和你母亲,还有许许多多惨死的忠良报仇!”

    穆荑推着他胸膛的手忽然颓然放开了,任由他抱着,她知道他是因为杀了闫炳良喜极而泣,但没想到他更是因为她的父亲而流泪?

    要说他虚伪么?可也不像,他若是虚伪绝不至于露出这么动容的情绪。这些年她恨他,厌恶他,习惯了把他想得很恶劣,可是有一天他向她展露了她从未看到的一面:他坚守、隐忍,为了一份情义委屈多年,忍受各种苦楚。她从未想过他内心当中有如此炽烈的情,而这份情感不仅是愧对她的,还有愧对她父亲的,她忽然不知所措。

    晋王松开她,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她道:“杀了闫炳良我立即出宫了,我知你一定想知道消息,而穆叔叔也等了许多年!”

    穆荑茫然不语,这些年她感觉自己的心盲了,没有感知能力,也无判断能力,她只是茫然地望着他。

    晋王起身抱起她,让她坐在身旁,圈着她的腰低声道歉,似情人低语:“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正如穆叔叔一样,我一直想着哪一天替你们平反,然而无能为力。如今我终于不惧怕薄氏,也可以给你将来。我所做的一切皆不想伤害你,或许我无意中伤害了你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悔过,我们能否回到从前?”

    穆荑垂眸冷眼看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只可怜的小丑,深深刺痛晋王的心。他愈加紧紧地抱住她,低声哀求:“小芍,或许在你心里,以前的阿鱼哥已经死了,但我将来还可以再给你一个全新的阿鱼哥。”

    穆荑冷声道:“伤过的心便不会痊愈回来!死过的人,还能复活?”

    “那倘若以前的阿鱼哥没死,只是你误会了呢?”晋王小心翼翼地问,像在呵护易碎的陶瓷,而后低头掏出一样东西给她,“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穆叔叔的护心铜镜,当初我向穆叔叔提亲,他把这个给了我,说往后静女便托付给我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穆荑低头望着铜镜,双手颤抖地捧起。

    每一位将军甲衣心口上皆掩藏着一面铜镜,乃是战场上挡剑用的,父亲参军 第 024 章 ,可想而知宴会上又是何等精彩!

    穆荑站在晋王身后,扫视全场,发现下等官员人人谨小慎微,上品官吏基本上都腹诽于心,脾气好的还能笑呵呵地摆上个笑脸,脾气不好的直接扭头不搭理政敌。晋王到还算淡定,一直优雅地饮着小酒,未表露出任何情绪。薄氏一党时不时瞅向晋王这边,看看搅局成今日乱状的罪魁祸首,如今他还能淡定饮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在令人恨得牙痒痒!

    薄氏到来之时,万人请安,连皇帝都要起身相迎,摆了好大的仪仗。薄氏身为太后,又是寿星,受此礼遇也应当,只是穆荑觉得薄太后今日没那么简单。

    宴会之初歌舞升平、梨园演奏,官员吟诗作对,各位才子佳人琴棋书画比拼还算正常,可吃饱了喝足了,表演看得尽兴之后,薄氏开始热衷于做媒了。

    大颖朝宫宴上上位者喜欢做媒,这是人尽皆知的,许多官吏甚至还私底下请求皇帝赐婚,大家约定俗成,也乐见其美,然而当薄氏笑眯眯地说要给她的外孙贺兰睿之指定一门婚事时,穆荑觉得,整个宫宴的微妙点好像都集中到了这一刻,而这微妙之处好像还与她有关。

    “哀家生辰,不论是皇上还是众位爱卿,皆花足了心思给哀家送上大礼,尤其是御史台,花了几年的功夫明察暗访,终于于十日前铲除了哀家身旁的大蛀虫闫炳良,又替陛下肃清君侧拉下奸佞户部尚书,不可不谓忠心耿耿,为君为民,着实下了血本给哀家献上大礼,呵呵呵呵呵……”

    太后这一声“呵呵呵”恐怕令在座不少人毛骨悚然,顾丞相与晋王心思各异,皇上喝酒的手微微发抖。

    太后又说道:“你们这么有心思,哀家也该知足了,哀家这把年纪,的确不该奢求太多,可怜先帝于病危之际,外忧内患之时把江山托付给哀家,哀家替他度过了重重难关,守到了国泰安康,却不能守到繁荣昌盛,实在有愧于先帝。如今陛下年长,急欲施展抱负,哀家岂有不支持之理?免得有些人……”她瞥了淡定垂眸饮酒的晋王一眼,又慢悠悠说道,“说我这个老太婆权力熏心,占着朝政不肯还……他们却不知,这是先帝授意的啊,老妪我事必躬亲,恨不得呕心沥血完成先帝未竟之事,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名声,实在心寒……”

    皇帝惶恐,急忙起身请罪,其他一干拥护太后的臣子也站起来又哭又拜请罪,自有一番功德歌颂和安抚。

    太后摆手:“罢了罢了,哀家年纪大了,也不想计较这些了,如今有一件事却是遗憾于心的。先帝病弱,得了升平之后十年未有子嗣,哀家忙里忙外也难得照顾升平。升平却自小十分懂事,从能拿羹捧碗起便亲侍汤药侍奉先帝,这番功劳比其他皇子皇女更甚,如今升平寡居多年,独有一子,哀家心有愧疚,甚溺爱之。此孙已经长成,心堕红尘有属意的姑娘,哀家想请皇上看在哀家和升平长公主的面上,为此孙主持婚事,也请大伙儿见证见证皇帝的孝心。”

    皇帝听到“孝顺”二字,当然十分警醒,恭谨地问她:“贤侄有意于哪一位姑娘?”

    穆荑有些心慌,再看那贺兰睿之,他还正吊儿郎当地嚼着糕点邪恶挑衅地看她呢。

    皇太后也许早把关键几人的神态瞧了一遍,眯眼得意笑道:“当然是……晋王府后院的掌事,穆荑姑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