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皇后一边为雍正帝布菜,一边暗自揣摩着他突然来此的用意。
雍正帝用完了膳,放下食著。那苏培盛早已捧了清水过来。雍正帝净了手,方道:“雅娴的绣品朕已然是看了,果真朕的眼光是不错的,这雅娴心思聪慧,又是在朕与皇后身边长大的。这次赐给弘历为侧福晋,朕估摸着,是委屈她了。”
乌拉那拉皇后眼瞅着雍正帝竟将她的心思戳破,当即觉得有些不妙。她强笑道:“臣妾前些个时候竟是想差了,雅娴年纪尚小,宝亲王福晋这些年臣妾也看了。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她这胎定会产下嫡子……”
雍正帝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瞅着她。
乌拉那拉皇后反倒是有些慌了,但此时也不好停下,只得硬着头皮道:“雅娴这孩子单纯,臣妾思来想去,她竟不是个能耐的。臣妾毕竟是她姑爸爸,自然还是希望她能平安喜乐一生。”
或许是这乌拉那拉皇后说的格外娓娓动听,又刻意勾起了雍正帝对雅娴的喜爱。一时间,雍正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无论如何,一切都比不得这万里江山来的重要。
思起富察氏初一嫁过去便发生的那些个事儿,再加上当年泰安真人对富察氏的批命。雍正帝思来想去,竟只有委屈雅娴了。
“朕觉得皇后说的对,雅娴的确心思单纯,朕看,不如就让朕的四阿哥来护着雅娴吧。”
雍正帝将将说完,乌拉那拉皇后心头立刻涌起一股腥甜,张嘴欲吐。却又显显忍住,她内心极为唾弃雍正帝的说法:那弘历?能护住雅娴?
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委婉拒绝:“臣妾倒是觉得,这弘昼越发的长进了。”
雍正帝点头道:“的确,正堪以后为弘历做个左膀右臂。”
乌拉那拉皇后听完,沉默不语。她虽是心疼雅娴,却更为在意乌拉那拉家的荣耀。雍正帝这是明显地不会换继承人了。说不得,她也只能依了。
乌拉那拉皇后笑道:“臣妾斗胆建议,不如让雅娴做个贤王妃?”
雍正帝笑道:“朕亲眼见着雅娴长大,做贤王妃未免太过屈才。”
乌拉那拉皇后眼中含泪:“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女儿,她又是在臣妾眼皮子下长大,臣妾无儿无女。臣妾不愿她荣华富贵,只求平安一生。”
雍正帝沉默几许,方道:“朕来这里,正是要将一样东西赠与我大清未来的皇后。”
乌拉那拉皇后心头一惊,继而大喜,脸上却仍旧写满愁绪:“臣妾只求雅娴这辈子能喜乐安宁,皇上,雅娴也叫您一声‘姑父’您……”
她没有再说,未尽之意却惹得雍正帝心生出愧疚来。
他何尝不知道,比起弘历,弘昼更堪为女子的良配?可是,他必须要为这大清的江山选定一个合格的女主人。这份责任超越了他所有的情感。他今日来此,的确是想为雅娴添筹码,但却是为了让雅娴能与纽咕禄氏势均力敌。
可这皇后的一席话,却勾起了他心头久违的亲情。思量再三,他终于决定,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多给雅娴一部分筹码了。
“皇后,朕有意将情报处交予雅娴。”雍正帝道。
“啊!”乌拉那拉皇后失声,“皇上,您是说的?”
“朕的情报处,”雍正帝道,“朕决意将雅娴赐予弘历做‘第一侧福晋’。”
乌拉那拉皇后更加惊诧。半日,她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跪下,行了个大礼:“臣妾代雅娴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宝亲王府。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围在那房门口的众女人心头却是又嫉又妒。一个个撕扯着帕子,脸上却摆出一副忧心不已的相来。心头暗自诅咒富察氏这胎定要生个格格,最好,连格格也不要生下来。干脆一尸两命得了。
宝亲王弘历此时却在书房悠闲地看书,高氏正温柔小意的为他捧上一盏香茶:“爷,您不去看看姐姐吗?”
弘历心头嗤笑她的口是心非,却只是点了点头:“她竟敢自持有子,冒犯了本王的爱妾,不过是动了个胎气。哪里这么凑巧便要生了?”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但那话中的‘爱妾’却直戳的高氏心肝子疼。
她咬牙切齿,心头又将那占了宝亲王嫡福晋位置的富察·明玉恨了几分。
弘历发现她眼中的不甘,心头更加舒爽。
果然,阿玛说的没错。后院如前朝般,需要制衡。这有宠无子却富有心机的妾,有子无宠,却有着庞大的母系的妻。形成的这股子交锋势力,最终得益的却都是他。
谁让,这两个都必须费尽心思讨好他呢?
不过,时间过了如此之久,他倒是真要去看看富察氏了。毕竟,富察氏这一胎是个嫡子,也是他期待已久,含有富察家嫡系血脉的孩子。
吴书来适时上前,磕了个头:“爷。后边传来消息,福晋已经发动了。”
弘历适时看了眼高氏,眼中带着些为难之色:“本王得去看看,那毕竟是本王的嫡子。”
高氏心头酸楚,却不敢阻拦:“奴婢也随着去看看吧。”
弘历点头,带着吴书来和高氏便去了。
高氏在后头跟着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恨意:富察·明玉!当年若不是你,我的孩子……
————
李荣保低着头下了轿子,却见着自己的夫人站在门口一脸急切地抓着帕子,见着他来,忙叠声叫道:“爷,爷,明玉要生了!”
李荣保一惊,却吼了她一声:“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进去说!”
那妇人忙点了头,跟着李荣保进了房,挥退了下人。
李荣保揉着额头,自从三年前富察·明玉嫁过去的那场雷雨后。他的位置已经有些不稳,毕竟,那被烧着的一条子街道,雷劈死的那几个人。以及险些引发的一场洪涝,看起来全都与富察·明玉脱不了干系。
虽然雍正帝把弹劾他的折子都压了下去,但李荣保却不敢侥幸。果然,他这几年的差事已经越来越被边缘化。
富察·明玉腹中的孩子。他是十分看重的,毕竟,如果比起三年前来。如今的他更是急切地希望宝亲王弘历能成为下一任的帝王,迫切的需要一个有着皇室和富察家血脉的孩子。
也是因为这个,他在雍正五年便送了旁系的一个女子进宝亲王的后院。那女子果然争气,竟生下了宝亲王的长子。
不过,这庶长子比起嫡子来,毕竟又是差了一层。
如今,他已将一切的宝全部都压在了富察·明玉这一胎上。
“稳婆你都令人查了?”李荣保问那妇人。
“可不是,都查了,半点儿错都不敢有。”那妇人说,“爷,妾身听说,明玉已经一天一夜了。妾身想求爷想个法子,让妾身去宝亲王府,看看妾身那苦命的女儿。”
‘砰’李荣保猛力地拍了一记桌子:“闭嘴!”
那妇人吓得全身一颤,正要哭泣时,却急急忙忙用帕子捂住了唇。
“宝亲王福晋的名讳岂是我们随意能呼叫的?”李荣保吼道,“宝亲王的府邸,也不是我们可以随意去的。你是想给宝亲王福晋惹麻烦吗?”
那妇人听罢,语中带着哭泣道:“爷。爷。那是我们的亲女儿啊!我们就这么一个亲女儿!”
李荣保眼圈也红了起来,他压抑住心头的不舍:“那是宝亲王福晋,以后不可浑说了。”
说罢,他又道:“让你身边的陈嬷嬷带着前个儿收入库的那支人参去吧。”
那人参,却是他自个儿高价买来防老的。
他道:“就说是我偶然得的,孝敬宝亲王。另,让陈嬷嬷想办法联系上宝亲王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福儿。让她告诉贵人,必须生下孩子,若……”
那妇人早已抽噎起来,他顿了顿,道:“若实在不行,就保孩子……”
“爷!”那妇人闻言大哭起来。
李荣保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老态尽显:“告诉贵人,若是生了孩子,她不在了。那孩子是死是活,我富察家,却是鞭长莫及了。”
————
那布尔府。
“格格,那皇宫真的有那么漂亮吗?”伺画和伺棋一般,今年都才五岁,是刚刚选上来的小丫鬟。
雅娴抬起头来,朝她笑了一笑:“伺琴又胡说了什么?”
她说着,将手中的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然后,又换了白子。竟是在同自己博弈。
容嬷嬷端点心进来,见状喝道:“又没大没小的了。”
伺画毕竟年龄小,被容嬷嬷一吓,竟是快哭了。
“你下去吧。”雅娴不忍,便让她下去了。
“格格,”容嬷嬷待这屋里没人的时候,方才‘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正色道,“老奴又要忠言逆耳了!”
雅娴忙过去扶她,却被她避开:“格格不可如此,礼不可废!”
雅娴无奈,只得任她跪着。
“格格,”容嬷嬷道,“您现在的身份已不同往日了。您是被宫里留了牌子,赐了荷包的秀女!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老爷见着您尚且都要行礼,更何况这些个丫鬟?”
雅娴有些头疼,这容嬷嬷的秉性怎么同上辈子一样,她潜移默化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儿成效都没有呢?
“格格!”容嬷嬷见她半天没说话极了,“格格,您这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乌拉那拉氏的尊严,您必须要谨言慎行,您必须得要与那些下人划分出界限,您必须……”
虽然有些不赞同容嬷嬷的话,但对于这个老人,雅娴向来是尊重的。她笑着看着容嬷嬷:“好了,嬷嬷,雅娴都知道了。”
容嬷嬷闻言,却是有些不高兴:“格格,您此时不该和老奴这样说话,您应该分清您和老奴的界线。您应该……”
“格格,格格!”伺画跌跌撞撞地撞开了门,刹不住脚差点一头撞在容嬷嬷身上。
“成何体统!一点尊卑都没有,你……”容嬷嬷顿时忍不住说教起来。
那伺画却顾不得尊卑,直直朝着雅娴道:“有个穿蓝衣服的人来了,福晋让格格赶紧儿换件喜庆点的衣服。出去接旨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是在下午六点左右,今天有木有第三根【远目~】
猫只能说,尽量努力,第二更的时候会预告,如果说没有,大家就不要等了,早点睡,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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