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寓意这么深广么?
阮光跟同组的另外九个妹子一起,跟在负责人刘经理身后,顺着花灯区的第一个花灯朝最后一个花灯走去。
其中有一半的花灯都没有建好,已经建好的一半中,一半是十二生肖,另一半是什么牛郎织女啊、嫦娥奔月啊、花花草草啊之类意义不太明确的花灯。
阮光翻阅着手上的小册子,看着身旁奇形怪状的花灯,重重的叹了口气。
礼仪组志愿者的工作十分简单,就是在游园会当天接待一下各种游客,然后跟他们讲解一下各个景点的故事由来跟寓意就行了。而在游园会开始之前的准备阶段,他们就在园区到处晃一晃熟悉一下场地,再把手上的小册子背一背,中午跟大家一起吃一吃盒饭聊聊天,象征性的帮一下后勤组的忙,就再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当时阮光在“花灯区礼仪组”跟“游园区礼仪组”之间选择了听起来稍微有趣一点的花灯区,然后被分在了花灯区礼仪组二组,主要负责十二生肖片区花灯的讲解。
——早知道就选游园区了,这十二生肖什么的究竟有什么好讲解的啊!难道是要我接待外国人吗!话说外国人会来这里么?
阮光脚步拖拉的走着,有种现在就想回家的冲动。
“好了,再之后的花灯都还没有完工,我们工作人员跟后勤组的志愿者们都在加油搭建中,”胡子拉碴的刘经理脚步停了下来,回过身看一眼姑娘们,推了推眼镜:“接下来几天你们就在园区里面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熟悉熟悉各个场地,再把自己负责的花灯介绍背熟,任务就差不多了。”
有几个妹子很振奋的回应着刘经理,阮光瞥她们一眼,深深觉得毫无激情的自己估计已经老了。
“最后在元宵节前一天,会对所有礼仪组的志愿者有一个集体的培训,还要发统一裙装,所以等下你们来把自己衣服的尺寸这我这儿登记一下,然后你们就可以去美食区领盒饭了,正好要到中午了!”
刘经理被几个妹子围着显然很高兴,说着说着情绪就高涨起来。
而跟他截然相反的是此刻的阮光,她的情绪已经快要跌破谷底了。
裙装?
裙装!
我没听错吧,是说裙装么!
一路一言不发走在最后的阮光突然一下冲到刘经理跟前,嘴角发僵的问道:“刘、刘经理,统一的裙装是……”
“哦,加厚的汉服,很漂亮的,也算是礼仪组才有的纪念品吧!”
几个情绪高涨的妹子听完以后兴致更高了,惊喜的讨论起来。
刘经理一脸自豪的看着阮光,掏出小本子问道:“你是……阮光是吧,那就从你开始登记尺寸吧!”
阮光张了张嘴:“不是,那个,我其实吧……”
“刘经理,尺寸是要报三围吗?”
“诶?不会吧!”
“那不然就是身高体重?”
“你想什么呢?一般都只报大中小号什么的吧!”
“是嘛?刘经理?”
阮光支支吾吾着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那几个一直很高涨的妹子就一窝蜂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兴奋些什么。
“平时买衣服的型号报给我就行了,阮光,你先说。”
刘经理一副“看到没,我还是让你第一个说呢”的神情,笑眯眯的看着阮光。
一旁几个妹子齐刷刷的望向了她,她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默默地答道:“l吧。”
话音刚落,那几个妹子就把她挤到了一边,跃跃欲试的报起自己的尺码来。
阮光退到离她们五米开外,深深地望了她们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美食区走去。
裙装……
已经多少年没有穿过裙子了来着?十年?十五年?
结果这下可好,要么就不穿,一穿就玩起了osply,突然好想回家。
阮光一边沿着未完工的花灯架子走着,一边认真思考着要不要干脆就撤回家算了的事情,一个没注意,一脚踩进了一旁的材料堆里,“噼啪”一声,不知道其中一个什么东西瞬间就被踩断了。
阮光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往后一弹,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附近没有什么人,离她最近的一伙人正围在一个架子前专心的聊天,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在看清了聊天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阮光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严凡,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吃饭吧!”
“你们先去吧,我想把这边的底架搭完。”
几个男人耸了耸肩,没有过多的邀请,摆了摆手便走掉了,于是架子边就只剩下了严凡一个男人跟同组的三个年轻妹子。
三个妹子站在严凡身后,其中一个犹豫了片刻说道:“那个,我们现在也要去吃饭了,你不过去的话,我们帮你把盒饭领回来吧?”
严凡把手上的两跟钢管连好,回头瞥了她们一眼:“不用了,谢谢。”
表情跟语气都很平淡,并且说完话就把头扭了回去。
尽管这样,说话的妹子还是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扭捏了一会儿以后,被身边的妹子拖走了。
周身一下子清静下来,严凡眯了眯眼睛,放下手中已经拼好的整个底架,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尖的汗珠。
“你准备偷看多久?”
严凡侧过身,往一旁的材料堆方向望过去。
“还是又准备转身就跑?”
他三两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半个身子藏在材料堆后边的阮光拉了出来。
“我干嘛跑呀,”被逮了个正着,阮光眼看逃不掉了,索性装疯卖傻起来:“我是来叫严助教一起去吃饭的!”
严凡盯着阮光闪烁的目光看了半晌,将信将疑的松开了她的手:“你真是来叫我吃饭的?”
“是、是啊!”阮光紧紧盯着地面。
“既然是来叫我吃饭的,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地上有什么?有饭么?”
严凡抱起手臂,皱着眉头却又饶有兴致的看着阮光。
阮光猛地打了个寒噤,百般不情愿的抬起了通红的脸颊,望向了严凡的正脸。
“诶?”
原本因夹杂着各种类似于气愤、傲娇、羞赧、兴奋等等各种情绪而变得滑稽的表情,却在看清严凡的脸以后,一下子怔住了,理智瞬间回归到了阮光的大脑里。
严凡右边贴着发迹的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伤口看起来还很新,所以疤痕还十分明显。原本应该会被头发遮住,但此时由于干体力活出了汗,严凡将头发别到了耳后,伤疤就这样清晰地露了出来。
阮光的心脏一紧,问道:“严助教,你的脸怎么了?”
严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了拼好的底架旁边。
“过来,帮我一起把这个搬到台子上去。”
严凡说着就抬起了底架的一端,阮光一愣,赶紧跑到另一边搬起了另一端。
钢材的架子很重,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移动着。
“我跟安骆明彻底分手了,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脸上的疤是去他家找他分手的时候,被他用烟灰缸砸到的。”
严凡一边挪着步子,一边风轻云淡的说道。
“啊……”突然一下子信息量有点大,外加手上的东西太重,阮光张嘴望着严凡,半天才发出声音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不,你不是一直就住在安骆明家的嘛?”
“啊?”严凡皱起眉头:“谁跟你说我一直住在他家了?我就只有过年前一个礼拜找他分手的时候去过一次,其他的时候根本都没有跟他联系。”
阮光眯起了眼睛:“那你搬走那么长时间都住在哪?”
“宾馆啊。”
严凡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宁可住在宾馆都不回来?”
阮光怔怔的望着严凡,自言自语般的问出了声。
“那是因为……”
严凡叹着气想要解释,突然一抬眼发现阮光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他一下子呆住了,抿紧了嘴唇。
“就算刚从黄山回来的时候,你是因为不能触碰到我不能接受我,生活不方便所以搬出去;那后来呢?后来你明明都,明明都吻了我,为什么还是不回来?为什么留我一个人……”
阮光死死咬住下嘴唇,努力避免自己抽泣出声,断断续续的喃喃启口:“为什么留我一个人看新闻、留我一个人吃早餐,连情人节都是一个人过,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来当义工就是想说不定能够遇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阮光的脸皱成了一团,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全身都颤抖起来。
严凡举着架子,窝紧钢架的手指渐渐收紧,清晰地感受到了阮光的发抖。
他眯起眼睛望着她,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最温柔的语气说道:“阮光,把架子放下来。”
阮光继续抽泣着,缓缓地把底架放在了地上,用衣袖胡乱擦起脸上的眼泪来。
严凡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阮光,他一步步的朝她走了过去,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次严凡没有露出摄人心魂的微笑,但却露出了比微笑还要美好的表情,许你一世的表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