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贯的车位里停好车,严凡从副驾座上拿起背包,扭头就往楼栋里跑去。急急忙忙的用钥匙打开门,“噼啪”按开客厅大灯开关,抬头看一眼钟,严凡总算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终于赶上了啊。
他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节奏。换好鞋,将背包放在沙发上,走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刚好开始放了起来。
决定看完新闻以后再换衣服收拾东西,严凡一下子瘫在沙发里,拉开了外衣拉链,整个人松散下来。
“阮光!”他靠在靠背上微微眯着眼睛望向阮光房间的房门:“出来看新闻了!”
房门纹丝不动。
第一条新闻已经开始播放,整个人客厅里只剩下了不大不小清晰地电视声,除此之外静得像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严凡望着紧闭的房门愣了愣,缓缓地将目光拉回到了电视上。
阮光还没有回来么?不会吧,刚才在玄关看见了她爬山穿的鞋,看来是又出去了?
严凡歪了歪脑袋,盯着面前的电视机,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专注的看起新闻来。
一直到《天气预报》放完,阮光都没有回来。
严凡关掉电视,将背包拿进了自己的房间,整理起东西来。期间他打开了手机,里面有很多条各种各样的未读信息,唯独没有阮光的。之后他又洗了个澡,换好了居家服,拿着书走回到了客厅。
瞥一眼钟,晚上八点半。
严凡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走到贵妃椅边坐下,旋开了椅子旁边的灯,悠闲地看起书来。
——年轻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出去爬了山这么累晚上还能到处去玩,体力真好。
表情清淡的男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其实心里暗暗地这么感叹着。
然而还没等他翻两页书,大门处突然传来了开门声;严凡勾了勾嘴角应声扭头望过去,正好对上了阮光惊慌的眼神。阮光脸上的表情太过意外,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以至于本来准备随便吐个槽打打招呼的严凡一瞬间怔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片刻,阮光忽然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跟严凡打了招呼。
“严助教你回来了。”
话语很简短,语气也很平淡,甚至还没等严凡回应,阮光就直直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啪”的关上了房门。
严凡放下了手上的书,盯着阮光的房门,优哉游哉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呼……吓死我了!
走回房间的阮光靠在紧闭的门板上,不由得打出了个寒噤。
专门在新闻的时候出门溜达到处乱晃了一圈想要跟严助教错开,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坐在客厅里看书!一般不会这样啊,一般新闻完了之后他应该是直到第二天早上都不会离开自己套间半步才对啊!诶,运气太差……
阮光一脸懊恼的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地面出了神。方才看见严凡时的情景不断出现在脑海中,阮光很生自己的气,因为明明是存心想要回避严助教的,但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自己心里却闪过一丝中彩票的兴奋心情,而且还不争气的红了脸。
你也太没用了,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嘛,脸红个毛线啊!阮光愤愤的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从门板边直起身子,拿出换洗的衣服,深吸口气拉开门,目不斜视的朝厕所走去。
客厅中贵妃椅边的灯还亮着,余光能感应到严凡还坐在客厅里。见阮光从房间里出来,他好像动了动,但在发现阮光直直走向厕所后,便停止了挪动。
“阮光?”严凡叫住了她。
阮光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身望过去,眼睛像是望向严凡又像是望向他身后迷蒙的昏暗之中。她举了举手中的衣服:“我去洗澡咯。”说完,便再次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走进厕所关上了门。
阮光一边脱衣服一边静静地听,门外十分安静,一点动响也没有。她呼出口气,打开了淋浴头。哗哗的水声冲刷在耳边,阮光在水流之中睁着眼睛,温热的水幕让她觉得很舒服,头发黏在脸颊边,短得几乎扫不到眼睛。她抬手扯了扯流水的发丝,一边发着愣一边用洗发水在头顶揉出了泡沫。
还是留长发好了。
洗完头发,阮光关掉了淋浴头,随意的把浴缸洗了洗,便滑进浴缸里等着热水注满浴缸。蒸腾着的热水从脚踝一点一点覆盖住了整个身体,最后只剩下头露在空气之中,浑身都热热的,皮肤开始泛红起来。
“阮光?”
门外突然响起了严凡的声音,声音很近,好像就站在厕所门口,贴着门缝传进来。
刚刚眯起眼睛享受热气的阮光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急剧加速。她死死地盯着镶着毛玻璃的门口,严凡模糊的身影隐约可见。
“嗯?”她轻声回应道。
“你在泡澡?”
“嗯。”
“你今天是自己坐长途车回来的?”
“嗯。”
“你为什么自己先……”严凡犹豫了片刻:“安骆明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但是确实是因为我的关系让这次旅程不欢而散,我向你道歉。”
阮光张了张嘴,很想跟严凡说这里面也有自己的错,很想跟他说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很想跟他说不论如何这次旅程都是最棒的;但是最终她却深深地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嗯。”
也许是阮光的反应太过冷淡,严凡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更加清淡的说道:“累了吧?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阮光抿紧了嘴唇:“嗯。”
门外传来一阵清晰地叹息声,随即是缓慢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严凡回套间了。
身体泡在浴缸里变得发烫,额尖已经开始往外渗出星星细汗,脸颊也红彤彤的,整个浴室里都氤氲着薄薄的雾气,给人一种身处云雾缭绕的梦境之中的错觉。
阮光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紧紧咬住的嘴唇一下子没忍住,一声哭腔溢了出来。
她愣了愣抬起手背摸了摸脸,原来这满眼的模糊不仅是水汽,还有眼泪啊。
听见严助教温柔的声音特别让人难受,就像明明想要冲到他面前去大声对他说“我好喜欢你”现在却只能用一声声的“嗯”来代替一样,特别让人难受。
那天晚上,阮光靠在浴缸边,莫名其妙的哭了很久很久。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早早的从家里逃出去在小区里溜达的时候,身边的各种路人都像见鬼一样的看着她。
啊……眼睛好疼,阮光拎着一袋豆浆坐在小区里的秋千上,用手背揉了揉肿得像个核桃似的眼睛,抬头瞥一眼自己住的那栋楼,重重的叹了口气。
另一边,在严凡的套间里。
他跟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饭,望一眼时间——阮光差不多该起来了吧——这么想着,严凡拉开房门走出了房间,穿过静悄悄的客厅,走到了阮光房间门口,慢慢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阮光,别睡了快起来,越睡越蠢。”
过了半晌,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严凡褪去了淡淡笑意,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在原地站了站,转过身走到玄关跟前,一眼就瞥到了阮光的拖鞋。
阮光已经先走了。
严凡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盯着阮光的拖鞋发了很久的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渐渐收紧,无意识的攥成了一个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生气。
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了紧绷的表情,严凡猛地转过身走回套间,脸色臭臭的吃完了早餐,然后望着给阮光准备的早餐看了五秒左右,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
如果我想得没错……
严凡一边洗碗一边默默地揣测阮光的异常,但是一直到碗全部都洗了两遍,他都没有想出来阮光究竟是怎么了,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阮光在躲着自己。
怎么想都是在躲着我吧,可是为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擦干手掌,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背上公包走出了家门。
今天严凡有一整天的课,上完课还要开职工大会,以至于他回到家的时候《新闻联播》已经过了一半了。每每这种时候严凡的情绪就会变得特别差,特别是发现阮光又没有回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七点半,八点,八点半,九点,九点半,十点。
严凡一直在客厅坐着等过了晚上十点,阮光都没有回来。他合上书本,盯着时钟皱起眉头,表情变得十分阴沉。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关掉客厅的灯,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套间。
懒得管她了,随她去吧。
严凡把书扔到床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生气得有点过分了,是不是也太在意这件事了,正想自嘲的抓抓头发,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地开门声。
有人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大门,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单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难道她是站在楼底下看着客厅的灯关掉才回来的?
严凡怔怔的张了张嘴,脸上夹杂着惊讶、愤怒,以及一些别的情绪,三两步拉开房门,脚步重重的朝阮光房间走去。
`p`*`p``p`*`p`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11点多还会有一更的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