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看过卷轴,知道了南朝政治事变的大概,心中不由对南方形势作出一番新的估量。原本南朝形势是以多派系争斗为主,心在变成一家独大,相信惠王在肃清内部小的纠纷之后,为了能顺利登上帝位而得到南朝政治权贵及百姓的认可,必然会以军事来巩固地位。而眼下萧翎最着紧的是肃清内患,那南朝在豫州的几万兵马也将撤回。
南朝撤兵,将会令豫州毫无压力,镇南侯的兵马将会持续威胁到洛阳时局。
对于南朝政局变化所造成的影响,韩健对大西柳有所交待,以往东王府多利用与惠王的关系来探查南朝的情报,现在惠王反倒成为金陵之主,那获取情报战略上必然要作出改动,不能再与惠王有过多的牵涉,这也是出于对东王府细作的保护。对此韩健心中颇为忧虑,虽说惠王手下有他的好友司马藉来斡旋,可这也意味着司马藉将会很危险,萧翎以往还想借用司马藉与东王府的关系来获取益处的话,现在司马藉的价值已经不大,萧翎对司马藉下手的可能性也很大。
“派人往南朝,尽量平稳保护司马藉,若惠王对其有所异动,平稳护送他回江北。”韩健最后对大西柳嘱咐道。
“是,少公子。”
大西柳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在江南的金陵城内,经过几日的血战洗礼。城中已经基本安定下来。政治上的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平头百姓大多对此并不太关心,他们只希望能平稳的过日子。在三月十五的下午,城中大小街道都已经开禁,百姓可以自由出入。不过皇宫里却是戒备重重,很多在政治事变中被杀的士兵的尸体也用马车载着运出来,有原本皇宫守卫的,也有谢汝默一党的,同样也有会往往所部反攻皇宫的士兵。
此时的惠王萧翎,却是立在皇宫宫楼之上,远眺着远处的山峦,若有沉思。司马藉跟下面的士兵交待了几句,走上楼梯。萧翎这几日都是甲不离身,因为萧翎并未亲身参与到前线的厮杀之中,即便身着甲胄显得也很干净,不像那些士兵一样或多或少身上都染了血。
“惠王。”司马藉到来,连侍卫都不敢阻拦,任由司马藉走到萧翎身后。
萧翎闻声转过头来,却是叹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可是找到我皇嫂的尸体?”
司马藉略微摇了摇头。何太后和小皇帝的下落,已经派人在找寻。但到目前为止尚且没有下落。但外面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很多人认为是萧翎把何太后母子给杀了。
“那司马兄怎么确定人就死了?若是那些朝臣来跟我要尸体可怎么着?我总不能随便找具尸体给他们,说这就是我皇嫂和小皇侄?”萧翎有些心烦气躁,在大军攻陷皇宫之后,确定没有找到何太后和是何太后和小皇帝死在了谢汝默手上。因为这次的军事事变本就是谢汝默所挑起,这样也更容易让外界人相信。
司马藉一脸沉寂之色道:“惠王放心,没人会来要人,也没人会找到陛下和太后的尸体。”
“哦?”萧翎有些惊讶,道。“难不成找不到是假的,人已经……”
他没有说下去,他对司马藉是绝对信任的,这次他能逃出生天而且最终带兵回来平定谢汝默之乱,司马藉可说是居首功。而且从进到金陵城中,上下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何太后和小皇帝的确是下落不明,而不是被谁刻意给藏起来。
司马藉道:“眼下国中无主,还是早些订立嗣位人选为好。”
萧翎一时也为难起来,萧氏皇族中,若说是有威望之人也没几个,大多都是分封在外地的藩王,无论是谁来继承帝位都不合适,因为对此政治事件他们没有任何的帮助,就算扶植他们为傀儡皇帝也会人心不服。
“司马兄你说谁来当皇帝好呢?”萧翎正色望着司马藉道。
司马藉一笑道:“惠王以为?”
萧翎叹口气道:“别再说让我当皇帝的事,我都说了,这皇帝我不想当,太累又没什么趣味,天下那么多事还要我去处置,怎么逍遥快活?反倒不如找个合适的人来担当,要是小皇侄平安无事那可就好了。”
司马藉道:“那惠王以为,现在谁来担当会能服众?”
这次萧翎也答不出来,他却也嘀咕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这个皇帝偏要我来当?”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若惠王执意不肯,倒还有另一个人选,或许能令朝政安稳,人心信服。”
“哦?谁?”萧翎一听喜出望外,现在能让他逃过当皇帝的苦闷,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别人是争着抢着当皇帝,他是哭着喊着不当皇帝。
司马藉缓缓说道:“永丹公主。”
萧翎“哦”一声,这才想起来原来皇室正统中还有他这个道:“如今小皇侄女还在北方,之前已经派人去知会她,最好能回来,可北方现在也乱的很,听说洛阳已经被困有些时日了,现在让她回来的话怕是有些麻烦。派人去接,又怕东王府那边不肯放人。”
“那惠王应该表示诚意才是。”司马藉道,“如今金陵已定,应早些将朱党之人剿灭,此时当与北朝建立盟约,同时也当派出使节以天子之礼接回永丹公主,以永丹公主为国主。令人心信服。”
萧翎听了满意点点头,道:“好,司马兄说的很有道理,那派谁去合适?”
司马藉顿了顿,道:“依现在看来,似乎只有在下去一趟最为合适。”
“啊?司马兄去……这个怕是不妥当。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整个朝廷刚定下来,我身边正需要司马兄这样有能者来稳定时局,要是没你的话,下面那些人我怎能管得住?就算他们面子上听我的,可背地里肯定会造反,到时候别是小皇侄女还没接回来,贼人又将金陵给夺走了!”
司马藉却笑道:“我一介布衣,说起来不过是给惠王出谋献策。如今往北方去,换做别人怕是东王府都不会轻易将公主赐还。此人还非在下去不可。若是在下不去,那只有……惠王您亲自登基为帝方为上策!”
“这个……那……那司马兄可是还会回来?”萧翎眼巴巴看着司马藉,好像怕司马藉一去不复返一样。
“我身为南朝国使,往北朝出使岂有不还之理?”司马藉一脸傲气道。
萧翎思虑再三,在让他不当皇帝这个前提下,就算是委屈一些也说得过去了,最后只好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司马兄往北朝去一趟。正好北方的兵马也要撤回,这时候而已需要人去安置。司马兄你看看能否一并将兵马也给收服了?”
司马藉恭声领命。萧翎的状态却很不好,想到没有司马藉在身边辅佐,现在南朝这么多事要他一个人来承担,他想想都觉得头大。
第二日,也就是三月十六,齐朝以朝廷名义公告天下。以永丹公主为帝,同时派司马藉和一众使节前往北朝,接永丹公主回国继承帝位。这么大张旗鼓的将消息公布出来,也是为防止魏朝人在得知情况后伺机将永丹公主弑杀,而司马藉往北朝还有个目的。便是订立军事盟约,同时以两国修好为目的,同时也赠与北朝一些粮草和辎重,将会由司马藉北上一行一并护送到江都,而司马藉将会取道江都北上洛阳,中途会接收原本南朝派出进攻豫州的兵马,兵马是否撤回外界不得而知。
外界所料,南朝有意借着这一路人马给北朝人压力,若是洛阳方面不肯将永丹公主交出,那南朝人会以这路兵马威胁到魏朝的安定。
……
……
三月十六,正是韩健与杨瑞的大婚之期。
虽然洛阳还在戒严当中,不过当日城中却开放了一部分地区作为百姓可以观礼之所,东王府和朝廷将会各自派出人,给城中百姓发放一些生活必需品,同时城中大小街道也会张灯结彩来庆贺皇帝和东王大婚。
从早晨开始,已经安静了半个多月的洛阳城开始变得有些热闹。尽管宫里还没什么消息出来,不过百姓已经出了家门,很多人都在家中憋了一段时间,难得出来都是喜气洋洋。而东王府派出派发物资的车辆老早就在一些城区等候,百姓按照户籍出来领取物资,一些商贩也趁机开始兜售一些货物,沉寂了许久的商业街道也开放营业。到中午时,城中已与平时不戒严时候的热闹场景相仿。
不过此时毕竟是战备时期,城中热闹对于城防衙门分外紧张,兵马派出在城中的也很多,同时也要防备南北镇南侯所部和苏廷夏所部对洛阳的突袭,城中兵马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到中午之后,韩健才一身朝服进宫去会见文武百官。他与杨瑞的大婚,杨瑞虽然是主角,但韩健更为耀眼,杨瑞毕竟身怀孕事行动不便,只能在寝宫内休息,韩健则作为主持者来招待东王府和朝廷两边的大臣。
宫门口从很早便开放,令大臣可以进宫祝贺,宫中在六处宫所设立了宴席来招待宾客,一些洛阳世家甚至是士绅或者是孝廉和百姓中的长者,也被作为邀请之人出席了宫中的宴会。大礼定在宗庙举行,将会分为两天进行,第一天是婚礼,第二天则是政治上的一些接见活动,到时候韩健将会与杨瑞一同会见官员和士绅代表,也会有别国的使节。
洛阳正处于危机四伏的状态,难得有喜庆事。别国基本没派什么使节代表来,就连西王府和南王府在得知了杨瑞大婚的消息后也都没派出代表来参加,而作为他国使节中,萧旃却是唯一的一个。到此时她尚且不知已经被南朝人定位储君的人选,只是应邀出席了宴席。而她所在的宴席是特别为洛阳各大世家的女宾所准备的一处宴会,这些妇人将会分为三批,以地位的高低从西门或者是东门进宫,汇聚在安英阁内,负责招待这批人的是安平郡主杨秀秀。这也是在她被东王府“掠走”之后,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眼前。因为她并未与东王有正式的名分,因而她是以安平郡主的名义所出席,本来最适合招待女宾的是东王府的大管家林小夙,但因她已经嫁入到东王府们,与身为帝王的杨瑞有名分上的冲突,因而并未参与。除了杨秀秀,韩健身边的女眷则是没有任何人出来,包括了韩松氏这些韩健的母辈,还有杨苁儿和顾欣儿他的众多妃子。
午时二刻,韩健在宫中五处地方开始轮流行走接见来客。他身边跟着的侍卫随从也都是小心防备,此次进宫参与到大婚宴席的人很多,也有人怕中途会出现行刺之事。韩松氏对此也很紧张。至于东王府那边,还有左谷上人这个危险人物的存在,要调拨不少的人手去防备,而东王府中也未特别设宴招待宾客,毕竟此次大礼涉及到的当事人是韩健和杨瑞,婚礼并不会延伸到东王府。在大礼结束后,婚房也会在皇宫之中,杨瑞仍旧是九五之尊,并不会屈尊降贵到东王府来给韩松氏等人行礼。
到午时过,韩健才算正式在皇宫设宴的地方走了一遭。当他出来,便有人来报,向他奏明了南朝的详细情况。他同时也得知萧旃进宫的消息,虽然南朝人要定萧旃为储君的消息尚未传到洛阳,但韩健提前已经收到了司马藉的风声。按照司马藉的说法,这次就算萧翎得势,也不会登上帝位,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将会是萧旃。
到时南朝和北朝,将会同时出现女皇为帝权臣当道的局面。(未完待续。。)u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