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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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启殿,姒纪和司监到时,殿门大敞,灵堂前站满了穿着孝衣正在献祭的武臣子。

    如今还不到正式献祭的时间,品级低些的的士大夫皆至,他手底下那三个卿大夫还未到,姒离那些亲信除了周问在,其他人皆不见踪影,姒纪本紧绷慌沉的心头微松,武卫将军和商国那名大将是派去最棘手的周问,难道只是这里出了纰漏,其他皆照计划成功?姒离的亲信知晓今日葬礼,必然会如周问般早早到达,还不来,只可能是死了。

    司监眸光暗暗一凝,沉紧的心口亦是暂轻,当初预料到处理周问有一半的可能失败,故才派了武卫将军和商国大将,力要加大成功的可能,如今情形,不出左右。姒离的其他亲信若被全部处置掉,与争位可能的公子成亲信也未出现,此次计划亦算成功,周问日后再重长计议。

    想到这里,与姒纪暗对视一眼,姒纪颔首,一个手势,旁边的小尹会意,才扯开了嗓子喊:“王上驾到。”

    话音落后,本已停下的銮驾被抬着向辰启殿殿前走去,直到还有十步远时停住,姒纪缓步走下。

    正在献祭闻声停下了正在做的事,齐齐回身,一袭白色丧服的周问带头对着姒纪拱手行礼:“臣等见过王上。”恭敬垂下的双眸中精芒暗敛。

    同样丧服的姒纪面色沉重叹了一声:“平身吧。”边说边穿行过众人,走到灵堂内的灵柩前,身后张德端着托盘小心跟着,托盘上放着三杯酒,司监紧随其后。

    站在灵柩旁边的内侍,一脸暗黄,急忙弯腰了三柱香,双手捧到他面前:“王上为先王上香。”

    姒纪双眸看都未看他,抬手接过,捧着对灵柩拜了一拜,插入青铜祭鼎中,里面已经插满了众大臣祭拜后的香,缕缕盘旋上升,随着吹入的晨风瞟向白色帘幔后遮挡的灵柩,缠绕成各种花样的白布条微微飘动。

    他定定看着,良久后,面上浮现强抑的悲伤叹息道:“堂弟,你的遗腹子和夫人,寡人定替你护好,若来日夫人诞下王子,姒纪必当退位迎立正统,尽心辅佐;若不是,日后的姒国,姒纪定让其再现往日强盛,你安心去吧……”

    静谧的灵堂内回荡着他惋惜悲恸的声音,站在灵堂外的武大臣皆噤声,抬眸静静望着。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沙哑,许久后嗓音一哽,低哑叹了一声再也难以成辞,随即停下,阖了阖眼似是压下涌起的悲泪。

    周问在后面看着,恭敬出声沙哑劝道:“王上节哀,定要保重贵体。”

    他说完后,其他的大臣,如今已几乎全是支持他的人,手底下的人纷纷附和。“王上节哀,!”

    “王上节哀。”

    ……

    姒纪冲着说话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再劝,待心绪平复下来后,又继续对着灵柩说着肺腑之言,和悼念之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色越来越亮,东方天际的薄云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姒纪话音落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随后对张德道:“把酒端上来。寡人敬先王最后三杯酒,生前未能与先王畅饮,如今只能聊以慰藉。”

    张德赶紧弯腰端着托盘走近。

    那名脸色暗黄,显然是熬夜守灵所导致的太监眼疾手快,走近便恭敬端起酒杯递到姒纪面前。

    张德注意到了这太监,狐疑一闪眸,以前怎未见过此人?但也未多想,以为是他不再做太监首领后,新的小尹所调来让守灵的。倒是个机灵的。

    看着姒纪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张德收回了视线,垂眸恭敬盯在酒杯上。

    姒纪却是未饮,先将杯中酒洒在了灵柩前的漆案上:“第一杯酒,寡人祭王上。”那太监又急忙端着一杯交给他。

    姒纪仰头一饮,太监先继将其他酒杯端给他。

    就在喝到最后一杯时,到了他们计划的时辰,可此期间再没有其他大臣前来。

    司监与众大臣站立在一起,眉头暗皱,余光暗暗扫过专注定在灵堂内的其他大臣。大司礼,副司礼……还有他的儿子为何还不入宫?这时间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为何也不见来报?时间也容不得再等,必须按照计划行事了。

    随即抬眸凝望向漆案前。

    姒纪仰头饮完了最后一杯酒,酒杯却没有交给那脸色蜡黄的内侍,反悲怆砰得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隐藏在暗处的禁卫军听到暗令,当即现身,一拥而上,瞬间僵整个辰启殿包围,水泄不通,手中长戟平伸,寒光在刚出的日芒下闪烁着,一个个面上皆是肃杀之气。

    武大臣被突然间的变故,惊得面色大变,王上召集如此多禁卫军意欲何为?

    跪在灵柩前的太监婢女看到了大臣们的脸色后才发现,全煞白了脸。

    周问面不改色,抬眸凝向姒纪刚冷的背影拱手恭敬问:“王上可否告知臣,殿外突然出现那般多携带兵器的禁卫军有何用意?今日是先王葬礼,众人皆不得携带佩剑兵器靠近灵堂,否则与礼不合,对姒国江山社稷不利。”

    众臣中站立的司监倏然冷笑一声:“丞相难道还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么?”

    说完便威厉下令:“来人!立即逮捕丞相!”

    倏然三名禁卫军到了他身旁,便要押解,其他众臣错愕震在了当场。

    周问厉色一扫三名禁卫军,冷沉转向司监:“你有何资格下逮捕令?大司监!本相还轮不到你来处置。”

    司监冷笑着从众臣间走出,停步在他三步远处,从袖口拿出了一捆竹简:“你我同朝为官,我本欲给你留几分颜面,丞相既如此言,本司监只能将此物拿出来了。”

    转眸望向众臣内的李御使道:“这是丞相勾结商国太子,通敌叛国的证据,你来验一验上面可是他的笔迹。”

    李御使震惊皱了皱眉,当即走出接过展开去看。丞相怎有可能通敌叛国?

    司监乘他看的时候,冷沉继续道:“列为同朝以为商国太子,为何这次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我姒国数十城池?早在此前,丞相便已经与商国太子勾结,告知了姒国所有郡城的军力部署和防卫情形,欲要灭亡我姒国。这次只是个开始,未来商国还会继续蚕食,直到灭掉姒国,而不损耗多少兵力。商太子答应他的条件是来日登基为王后,册封他为商国丞相,就连此次先王之死,亦是丞相动了手脚。”

    对不远处捧着一个漆盒的内侍道:“把香囊拿来让诸位大臣看看。”他手中捧着的漆盒有巴掌大小,打开走到众人前,让他们一个个去看,却见里面香囊上放着解玉砂。

    众人边看,边匪夷所思,不可置信望望面不改色的周问,又扫扫还在看着竹简的李御使。周太傅一生为姒国鞠躬尽瘁,深得他真传的丞相怎有可能做通敌叛国?

    司监见他们还不相信,沉静道:“这解玉砂诸位皆知,是商国太子赠予王上的见面礼,上被丞相派去的人下了毒,所以先王才会暴毙。这亦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此时李御使看完了竹简,面上紧沉,手指微微颤抖,扫过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周问,将竹简还给了司监:“上面确实是丞相笔迹,后面所签双名亦是商太子笔迹,与和议国书上相同,并非伪造。”

    司监未接,让另一名内侍传递给众人看,转眸凝向面色依然不改的周问冷峻道:“如今物证已确凿无疑,丞相还有何话可说?”

    周问沉冷道:“本相未做之事,本就无话可说。”

    司监叹了口气:“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丞相若是自己承认了此事,王上或还可网开一面,该为诛你周氏成年男子,放过那不理国事的妇孺。”

    周问忽然纵声大笑,双眸瞬间冷厉直直射入他眼底:“大司监,我周氏一族跟随姒国先祖建立姒国,代代忠心,你想以其他莫须有的罪名杀周某,周某无话可说。

    通敌叛国之罪,周某九族就戮,也绝不领受,周氏百年清名还容不得你等奸佞肆意污秽!”

    说完冷沉望向中央一直背对他站立的姒纪,凛然沉声道:“王上,周问可死,周氏威名却绝不容任何人污蔑。今日王上受奸人蒙蔽而不自知,周问已失王心,却还是要劝谏王上,决不能让大司监坐上丞相之位,否则姒国危矣,王上危矣。”

    言罢猛然一头撞死在身旁的朱红石柱上,彭得一声骇人响过,头上鲜血直流,死不瞑目倒在了地上。

    “丞相!”众臣面色骤变,一时也顾不得追究通敌叛国真假,有几名大臣顾不得礼节,欲要奔向周问身边。

    司监暗对禁卫军一个眼色,禁卫军霎时将他们团团围住,他冷冷道:“周问畏罪自杀,以为死了便可死无对证,让陛下放过与他同谋之人,愚蠢。来人,将周问尸体带入天牢。”

    三名禁卫军俯身便去搬拖周问尸体。

    就在此时,“慢着!”那名面色蜡黄的太监突然厉色扫过几人,大吼一声,腾得起身几步奔到了灵柩前,一把掀开上面罩住的紫色滚金边灵罩。

    姒纪先是一震,直到他要推开棺盖才反应过来,竟敢有人如此放肆惊扰王灵,霎时暴怒了面容:“来人!把他押下去,即刻杖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