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这才走近,拿出了他口中的布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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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凤苏府邸的书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坐在棋盘左侧的凤苏笑扫对面的陆云:“这赌你输了,本公子说过殿下用不了半个时辰便会拿着我们想要的东西到这里,根本不必你去取那些针和药。”
陆云转眸望去,果见商玄走入,将一块写满名字的细绢放在二人刚走到一半的棋盘上,看向他道:“将这份名单交予丞相。”
陆云见他胸口有血迹,不知地下室内发生了什么,但也无兴趣问,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拿起细绢收入怀中便起身:“我先告辞。”
他离开后,凤苏百无聊赖地分拣着被商玄弄乱的棋子:“殿下一日之内两次染血,这次身上的血又是何人的?”
商玄走到棋盘方才陆云坐着的地方,亦不清理银色锦衣胸口鲜红的血迹,助他分拣棋子:“黑衣人。”
凤苏手指猛然顿住,诧异从下往上斜看着他,片刻后妖娆一笑:“你杀了他?”
商玄颔首:“嗯。”
凤苏眸底倏然有了兴趣:“殿下是如何套出了他的话?”
商玄并未犹豫便启唇详细告知。
凤苏听罢挑了挑眉,捡起棋盘上最后一粒棋子放回玉钵,笑坐起身,直言不讳道:“殿下言而无信。”
商玄对上他精芒暗敛的视线,忽然笑出了声,拈起一粒棋子落在了棋盘中央,毫不隐瞒自己心思道:“孤平生最恨背叛之人,他背叛了姒纪,已不该继续活着。孤说的是回到商国不会杀他,并未说在姒国不会动手。”
凤苏笑意盎然紧接着他落子:“殿下还承诺了让他做你的人……”
商玄看看他落子的位置,继续落下第二子:“他的尸体,孤会带到商国边境安葬,死人依然可以做孤麾下之人,他临死前已为孤做了一件事,不虚此名。”
凤苏失笑摇了摇头,片刻后想起了什么,本要落子的手一顿,抬眸看他意有所指问:“若是有一日姒王不愿继续与殿下合作,殿下会如何处置?”
商玄只重复说了一遍方才的话:“断绝与孤合作亦是背叛,下场只有一个。”
说着顿了顿,对上他的视线道:“合作只有孤可以与他解除,他却不能。”
说完话题又一转:“凤苏,孤之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姒离许你的,孤亦可许你。”
凤苏闻言啧啧唏嘘出声:“殿下对自己人竭尽所能回护,这次姒王的事可见一斑。可若成了敌人,却是最无情的人。如此情况真是叫凤某为难,万一凤某日后难以禁受威逼利诱,做下背叛之事,岂不是要如那黑衣人般身首异处,还是自做我的逍遥商人舒坦。”
说完拈起棋子落下。
商玄并未因他婉言相拒生气,反而平静淡笑着随他继续落子:“你可以选择姒王的同时亦选择孤,孤不介意你一事二主。”
凤苏闪了闪眸,商玄这只狐狸,狡诈得很,微微笑勾了唇:“殿下说笑了,为人臣子,怎能一事二主。”说完落定了子:“殿下请!”
一日过去,夜色降临后,王宫内辰启殿灵堂内,一阵压抑的沉怒声回荡着:“你们都是如何照看夫人的!竟能让夫人在先王灵柩前昏倒!若是夫人和先王遗腹子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便到地府去侍候。”
三名婢女和两名内侍战战兢兢跪着,伏拜在地上气都不敢喘。
就在此时,卧房门开启,昔蕊轻步却极快得走到灵堂低语:“回禀王上,夫人和孩子无碍,太医令正在开安胎的药方,夫人特意让奴婢来告知。”
姒纪面上怒沉微微散去,拂袖一甩,转身向卧房走去。
靠坐在床上休息的碧渊一见他进入,急忙低语祈求道:“陛下切莫责罚他们,是妾想要单独为先王守灵,才将他们都遣到了殿外,要怪罪就怪罪妾身……”
姒纪闻言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越哭越动人的模样,强压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一个手势,昔蕊将绢帕递到了他手中,他递到她手中:“寡人训斥他们并非只因你昏倒,早膳时不好好侍候你,才是根本。”
碧渊接过绢帕,闻言含泪的眸一怔,咬了咬唇便垂下停住了话音,似在隐忍什么委屈。
姒纪见此,当即转眸去看昔阳,她一脸憋屈,强忍怒气,他的脸顿沉了下去:“说,夫人受了什么委屈?”
昔阳咬唇偷偷瞟了眼只顾垂泪的碧渊,亦不再顾虑,气愤不平出声:“今日奴婢和姐姐扶着夫人在辰启殿后的花园散步,却听到些宫人暗地嘀嘀咕咕说夫人无名无分,肚子里还不知怀得是谁的野种,竟敢冒充先王子嗣欺瞒陛下,妄图借此机会勾引王上,一步登天,做那后宫之主,夫人当时气极,打道回宫,这才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连奴婢姐妹亦不允留下,守着先王灵柩一诉。夫人如今身怀有孕,先王已去,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个可依靠的人,若不是怒气攻心,无处倾诉,怎会无缘无故晕倒。奴婢们有心,可终归身份在那儿隔着,不能贴心劝慰夫人……”说着急得眼圈儿亦发了红,声音一哽,不得不停下。
碧渊听着昔阳所言,似是又想起了此事,垂下的眸底一滴一滴的泪水滑落。
姒纪沉暗了眸色,沉默片刻后,陡然下令:“所有人都下去,没有孤的命令不得进入。”
昔阳昔蕊与其他侍人恭敬退离卧房,片刻后只剩下了他和碧渊。
姒纪散去眸底沉意,凝视她认真道:“你可愿做寡人的如夫人?”
碧渊怔了一怔,泪眸略带惊慌对上他的视线:“王上?”
姒纪急忙解释道:“夫人切莫误会 。这如夫人只是让你有个名分,宫中之人便再不敢怠慢,等来日夫人平安诞下孩子后,寡人再下旨废掉如夫人,还夫人自由身。”
碧渊怔怔盯着他,“这……这怎可?”
姒纪眸光赤诚笑道:“有如夫人的名号,对你和孩子皆好。你不为自己,为他也该答应寡人提议。待诞下他后,”说到这里他一顿,微微笑道:“是公主,你若还想出宫,寡人再废掉如夫人名号,若是王子,寡人让位,同时下旨还你自由身,你便是姒国太后,再无人敢欺。莫拒绝,寡人只是想保护你们母子平安。”
碧渊面上笑意散去,怔怔垂下了眸,一滴泪滑落:“陛下何故如此……”
姒纪笑了笑,叹息恍惚道:“若非先王先一步遇上你,寡人倾尽天下亦要娶你为妻,可惜寡人没有这个福气,夫人一心只在先王身上……罢了,能护得夫人母子平安,寡人此生便无憾了。”
说完见碧渊本执意拒绝的面容有软化犹豫之象,姒纪柔和的眸中精芒一闪,耐心等着,只要名分上定了,她迟早是他的人。
半晌后,碧渊轻轻点了点头:“虽只是空有个名分,但碧渊还是想等三个月后先王丧期过后王上再册封。”
姒纪压住面上目的达成的喜悦,平和道:“一切随你。”
碧渊压下了眸底泪水,才又抬眸凝向他道:“可否将子衿姑姑再从浣衣局调回辰启殿服侍妾身母子?她从小伺候先王长大,妾有些不懂的也可问她。”
姒纪笑道:“寡人考虑不周,你身边确实需要个年纪大些的妇人。”子衿,你该感激碧渊,不然只有死路一条,姒离的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后当即下令:“来人,去浣衣局传令,将子衿带回辰启殿,恢复原来身份,依然是辰启殿掌殿。”
“是。”
碧渊还泛红的双眸感念向他:“多谢王上。”
姒纪起身笑道:“夫人客气了,天色不早,夫人安置吧,寡人明日再来探视。”
说完他命令太医令陆云进来:“你今夜继续留在辰启殿守夜,白天不必当值。”
陆云恭敬领命:“是。”
姒纪离开后,碧渊便遣散了所有侍人,让他们去歇着,只留昔阳昔蕊在身边守夜伺候。陆云将今日商玄的所言全部告知了她。
碧渊眸色含笑对上他的视线:“只能等明天早上离宫后再去寻丞相下令,去给王上送水和膳食吧。”
陆云颔首,和碧渊一同去了灵堂。
如前一夜般打开棺盖,姒离清醒坐起,碧渊见礼后,凝视她柔婉道:“妾让侍卫都站在了远处,守灵的内侍我以影响休息,亦让姒纪撤走,稍微大些的动静不会惊动任何人,王上夜里便睡在卧房中吧,子衿姑姑我已经从浣衣局调回,她的安全妾可以保证,王上不必顾虑。”
姒离点头离开棺木与他们二人一同回到了卧房,却是并未上床休息,只从床上密阁取出了王宫地图凝神细观,片刻后拿起房内的笔标注几处交予陆云,询问过辛槐情况后,放了心,下令:“让他拿着这幅王宫地图秘密与李潜汇合,里面标注处为姒纪不知道的密道所在。”
陆云接过收好。
此时姒国的另一个郡城郊外,停止撤离仍然驻扎的商*帐中,灯火通明,商白被照出的暗影闪烁不定倒映在帐篷上。
盯着桌上绢帕和染血的黑衣半晌,他阴柔笑勾起了唇,抬眸扫过房内的两名亲信:“孤府内的织锦出现在姒国,还是与姒纪为敌之人所为,你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何人有如此通天之能,从孤府中盗得此物,要破坏孤与姒王的合作?”
孤最恨背叛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晚了。终于更了~17日还有一更的,这个是16号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