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堡》的天狼府是堡主艾展烽一生里最得意的杰作,高墙深院里好大的一座宫殿似的建筑,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假山水榭,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宫墙上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显得格外辉煌。
壮观华丽的宫殿内,白玉为砖,珍珠为帘,水晶为灯,檀木作梁。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天狼堡》堡主艾展烽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这里,感受着荣华富贵,金碧辉煌的格调。如果说龙是帝王的象征,在《天狼堡》,龙只是艾展烽的一个玩物,飞檐上的龙,有金鳞金甲,活灵活现,看样似准备欲腾空飞去,可你仔细观瞧,龙的爪子被铁链锁住了,根本飞不起来。
艾展烽藐视龙,更藐视坐在京城皇宫里面的皇帝,他宁可让百鸟之王的凤凰展翅高飞,宫殿里所有的雕刻,凤在上,龙在下,凤展翅,脚下踩着龙,“琴圣”陈凤娇第一次看见这些图案惊讶不已,对艾展烽说:“艾堡主好大的胆子,这要让皇上知道了就是大逆不道,灭九族的罪过,你不害怕吗?”
艾展烽回答说:“那就让他来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龙,能不能抵挡住‘鱼神’的进攻。”
艾展烽有足够的信心来保护《天狼堡》,这一点陈凤娇深信不疑,从进入“丧水”的那一刻起,她已经被深深震撼了。当她带着“翻江龙”石萤,“雏凤”吴莺岚,“棍神”岑风寒和他的小妻子吕韵霞,在公主其其格率领下进入“丧谷”时,第一个迎接她的是藏在山洞里的“熊罴”,它长着熊首人身,直立行走,头大如斗,手持一柄大砍刀,凶神恶煞一般。
公子其其格看见它非但不害怕,反而主动迎上去,嘴里说了几句话,“熊罴”尽然跪下了,满眼泪水,其其格对陈凤娇说,当年“水母”把它擒获就要剖腹剜心,她看见熊罴好玩就劝阻下来,父亲艾展烽让它守卫“丧谷”,自己从《天狼堡》跑出去,熊罴没有阻拦,也算是还了她一个人情。
接着就是人们谈虎色变的“丧水”了,岑风寒和他的小妻子吕韵霞看见“丧水”上空的黑雾与浓烈的腥味脸色就变了,到底是女人,哪里见过这个,阴风嗖嗖,鬼哭狼嚎,黑色的河水翻滚的浪花,四周飞禽皆无,寸草不生,死寂一样的世界,吓得她全身都在哆嗦。
“翻江龙”石萤与“棍神”岑风寒脸色也苍白,小心翼翼走着,生怕溅上河水,唯有“雏凤”吴莺岚若无其事,让陈凤娇暗暗称奇。
来到河岸的城堡,其其格大声喊着,城堡的门开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跑出来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快步来到其其格身边,仔细观瞧后激动的说:“是公主,是公主回来了,整整十年呀,堡主是望眼欲穿,今天公主终于回来了,堡主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其其格的眼圈也红起来,毕竟血浓于水,她拉着军官的手说:“王叔你也老了,头发都花白了,我也想你们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来,上船,王叔亲自送你过岸,对了,他们是谁?”光顾激动的军官看见陈凤娇他们楞了一下,尤其是气度不凡的陈凤娇身穿色彩华丽的直领大襟,外披比甲,上面绣着凤纹,头上插的是金光闪闪的凤冠头饰,长的更是美貌如花,其其格连忙介绍说:“王叔,这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还不下跪磕头。”
军官双手抱拳对陈凤娇说:“贵妃娘娘光临我《天狼堡》,王全有礼了,我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跪堡主,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跪过谁,请贵妃娘娘谅解。”
“琴圣”陈凤娇微微一笑回答说:“没什么谅解不谅解的,我是入乡随俗,再说了,贵妃娘娘只是一个称呼,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王全一怔,说:“公主是你找到的吧?”
陈凤娇点点头。
王全突然就跪下了,跪下的王全冲陈凤娇连磕几个头说:“贵妃娘娘帮主堡主寻找到公主,我王全理当感谢。”
陈凤娇有点激动,这是一个对堡主忠心耿耿的人,这样的人才是《天狼堡》的中坚力量,你可以轻视他,但决不能小看他,陈凤娇上前一步搀扶起他说:“免礼平身,听说‘丧水’的鱼神很厉害,生人莫近,否则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可有其事?”
王全点点头说:“有,《天狼堡》能够屹立武林上百年,全靠它们的守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我们的信条,也是‘丧水’里鱼神的信条。不过娘娘放心,它们不会伤害公子与贵妃娘娘的。”
陈凤娇说:“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可以过河了吗?”
王全把他们引到船坞,水面停着几条木船,是那种敞篷船,很简陋,但很结实,一个艄公站在船头,王全冲他说:“李二,公主回来了,带来了贵客,你要小心行驶,对了,鱼神的食物准备好了吗?”
李二点点头。
于是,“琴圣”陈凤娇看见一条同样的敞篷船行走在她们前面,船上有凶恶的士兵与十几个被捆族住手脚的人,他们赤身露体,他们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不闹也不叫,他们有男有女,他们有老有少。陈凤娇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痛的厉害。
吕韵霞失声惊叫出来:“贵妃娘娘,难道这些人是喂鱼神的食物吗?“
陈凤娇看着其其格,其其格扭过头不吭声,陈凤娇看着军官王全,王全不以为然,轻声解释说:“贵妃娘娘稍安勿燥,每次送客人过河,必须给鱼神食物,必须是活人,否则它们不让过去。“
船行至河心,水面沸腾起来,无数黑影在水下闪现,传出骇人的哭声,这哭声犹如丧婴母狼,这哭声悲惨,凄凉,令人毛骨悚然。
前面的敞篷船开始把活人一个个丢进“丧水”,一种半人半鱼的恶魔跃出水面,张口大口狠狠咬住无辜的人,它们有健硕的手臂,有圆钝的头颅,有尖利的牙齿,还有摇曳的长尾,它们撕碎猎物,吞进肚子,它们争抢着,互相搏斗,血,分不清是人的血还是鱼神的血,浓浓的血渐渐散开,水面腥红一片,溅起的水花都是红色的,发出难闻的腥味。
“翻江龙”石萤,“棍神”岑风寒都是杀人无数的武士,面对如此情景也不忍心看下去,吕韵霞吓晕了,倒在小丈夫的怀里发抖。而“雏凤”吴莺岚紧皱眉心,她是唯一没有带武器的人,俊美的脸上显示出淡淡的忧伤。
最后一个活人被丢进水里,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了身影,水面渐渐平静下来,敞篷船已经过了河心,后面是渐渐变淡的河水,血很快会被“丧水”融化,可是这骇人听闻的场面,却很久很久不会在人的心中抹去。
“琴圣”陈凤娇站立在船头,望往着对岸雕栏玉砌的码头,那边有许多迎接他们的人,锦旗飘扬,锣鼓喧天,他们也肯定看到了河面上残酷的一幕,他们毫不在意。他们认为这是必须履行的手续,仅管这些都是鲜活的生命。
《黑狼堡》住着一群什么样的人,淡漠,冷酷,残暴与无情。
陈凤娇咬紧了牙关,默默为这些死去的平民哀悼着,仅管她知道自己是如此虚情假意,欲盖弥彰,但她还是着做了,怎么做,心里能够好受一点,仅此而已。
见到女儿其其格,《天狼堡》堡主艾展烽喜极而泣,其其格看见父亲也是激动万分,含泪扑过去,父女两紧紧搂抱在一起,很久都没能够分开。
“琴圣”陈凤家娇看着堡主艾展烽,人到中年的他依然英俊潇洒,他有高挑秀雅的身材,穿着湖蓝色的缎子衣袍,外面皮着一件鹅黄色镶金边风衣,腰间系着一柄长剑,血红的剑穗与雕刻有龙蛇纹的剑鞘,异常绚丽。
其其格向父亲介绍了陈凤娇,他大步走过来,双手抱拳微微鞠了一躬,说:“贵妃娘娘驾到,是我的荣幸,艾展烽有礼了。”
陈凤娇微微一笑说:“祝贺艾堡主父女重逢。”
艾展烽何等聪明,马上回答说:“感谢贵妃娘娘替我寻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如此大恩大得,来日必将厚报,艾某决不食言。”
陈凤娇说:“艾堡主言重了,本宫也是借花献佛,举手之劳吗。”
“琴圣”的意思很明确,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对你艾展烽就不那么简单了,要不整整十年你找不到你的女儿,《天狼堡》自负实力雄厚,也只能够在贺兰山一手遮天,出了蒙宁边境,什么也不是。
艾展烽眉心微微一皱,也只是瞬间的事情,马上笑容可掬,说:“贵妃娘娘一路辛苦,请到我的宫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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