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仅着白色的单衣,蜷缩在大大的躺椅里,脚边是烧着的木炭,桌上摆着一盏明灯,灯光忽闪忽闪,宫中伺候的人全让我打发下去了。
回到宫中的第一天就失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越来越不喜欢这宫中的日子。“咯吱--”门开了,细想了下,这个时候能进来的应该只有承美吧!我微笑了声:“承美,去睡吧!今天不用守夜了。”
没有回应,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跟了我这么久,他们是了解我的脾性的。我放心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寒冷的极致。
身上忽然一重,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严瑞清就站在我的面前,而我的身上则盖着一床薄被。
“怎么不多穿点。”
“你怎么来了?”我俩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声。
“见到玉芙了吧!”他伸出手解开衣带,将脱下的龙袍随手一扔,然后躺在了我的身边,将我纳入他的怀中,薄薄地被子紧紧地裹住我们二人,他的凉薄的气息满绕在我的背后。我瑟缩了一下,终是不动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玉芙的本来面目。”
“是啊!所有的公主里面也就她最单纯,没有什么心机了,能看到她嫁得好,也算是还她母妃一个人情吧!”严瑞清有些疲惫的叹息着。
“你竟然也有这样的好心……”
他的手臂蓦然一紧。“我在你眼中真的是那样坏吗?罪无可恕?”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好好守着自己的女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已经累了。”心真的累了,不想去面对那些人,那些事,恍惚间,又想到了塞外的马上奔驰,那样宽阔的草原,那样美丽广袤的天空……
“你兄长娶亲就给你这样大的打击?”
“打击?也许吧!我只是有些厌倦了,厌倦了这个游戏,厌倦了这个地方。”
“是吗?但朕要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朕玩下去,至死方休。”说完,他大力地起身,捡起地上的龙袍,脸色阴沉。
至死方休?好一个至死方休啊!我嘲弄的一笑,既然你想玩,那我陪你,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月中,到了去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我慵懒地从床上爬起,一番梳洗过后,乘着一顶宫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昭阳宫。
殿外,只见几位娘娘在窃窃私语,边还好奇地打量着昭阳宫的朱漆大门。搭着承善的手,我施施然从轿中走了下来。
在场的娘娘品阶均低于我,因此,恭恭敬敬的行完礼后,静立在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我转首问着先到的一个美人。那美人似乎有些紧张,见我问话,慌张地跪了下去,才略带着颤音答道:“回禀歌妃娘娘,臣妾不知。”
“起来吧!”不再看她,我缓步走到宫门前,看着那紧闭的凤雕大门,我深思了一会,才对身后的承美道:“敲门。”
咚咚的声音响起,在这寒冷的清晨显得沉闷孤寂。停了很久,才听见里面传来咯吱的脚步声,接着是门栓被拉开的声音,大门微微开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探出了头,待看清门外的人时,才急忙从门缝中挤了出来,躬身跪倒:“奴才给歌妃娘娘请安。”
“为什么紧闭宫门?”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有旨,今天一律不见客。”
“哦?”我眉尖高挑,嘴角勾出一朵笑花,“今天可是众姐妹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你确定没有听错懿旨?”
那小太监依旧垂着脑袋,不紧不慢地道:“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假传圣旨。确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那皇后娘娘下旨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这个娘娘并没有多说。”
“是吗?莫不是公公想让这么多娘娘就因为你一句话全部等在外面不成?皇后娘娘不见众姐妹,总是有个说法的不是?我们可是没有收到任何旨意的。”我冷声说道,语气里隐隐夹着几分凌厉。
那太监头垂的更低,可是身子骨仍挺得直直的,我心里暗暗称赞了一句,可是面上仍带着风霜。
这时,从里面又走出一个宫女,看清容貌,才发现是皇后的贴身仕女,好像是叫做暖容的。
“暖容见过歌妃娘娘。皇后有旨,今天只请歌妃娘娘进去,其他人就自行散去吧!”她清脆柔和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谦恭。
说完,又对着地上的小太监低声吩咐道:“修禾,还不快进去伺候娘娘用膳。”
看到那二人的视线交接,我心里微动,跟着暖容进入宫门,通往正殿的石板路上没有一点积雪,也不见几个人影,难怪敲门时会停了那样久才有人出来。越接近正殿,我的心跳越快,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我用眼角扫了一眼跟在我右侧方的暖容和修禾,他们面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这样的奴才,这样的景像,这昭阳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进到殿里,我将手中的暖炉交给承善,才寻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站定。静静等候那位皇后娘娘的驾临。
暖容进到内殿,似乎去通传了,而修禾刚进殿就不知所踪。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听到通传的太监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我神色一凛,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内殿入口,一个素衣素面的姑娘从里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暖容,我呼吸一窒,终于反应过来那姑娘竟然是皇后娘娘。
压住满心的惊诧,我跪地请安。
听到她柔和的说道平身时,我才站直身子暗暗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
她的变化大的我差点认不出来。一张白皙的脸脂粉未施,素净淡雅,虽少了盛装之下的雍容华贵,但更多了几分小鸟依人。穿着的是从来不曾见她穿着的白色棉衫,这样的打扮哪里像是一国之母,看上去更加像是带发修行的礼佛者。
“皇后娘娘,您这是?”我低声询问。
“让妹妹见笑了,妹妹不必惊讶,前些日子本宫去天龙寺还愿时,寺内住持高僧看本宫面色不好,似带有血煞之气,因此,特别嘱咐定要吃斋礼佛半年,好去去这晦气。本宫想来也是,宫中纠葛不断,唯恐这祸端是出自本宫,因此,能多做一些则是一些吧!”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是后宫姐妹之福。既然娘娘决定已定,那臣妾也不好再劝什么了,只是恳请娘娘礼佛间一定要照顾好身子,切不可操劳过度啊!”心中虽有疑问,但是此次却也不好说什么。
“多些妹妹的欢心,我礼佛期间,这宫中大小事务怕是顾不过来了,召妹妹进来,只是想将这后宫之事相托,还望妹妹千万不要推脱。”陈皇后一脸诚恳的看着我,似是害怕我会拒绝。
我微微动了下嘴角,这宫中除了皇后,接下来主事的也就是我,自贵妃被打入冷宫以后,贵妃的位置也是一直空缺着。现下她既然要选择人交接,数来数去也只有我一个人罢了,只是我始终猜不出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如果真的说是礼佛,那我万万使不信的。
“娘娘如此看重臣妾,是臣妾的福气,又怎么敢推脱呢?只是,这宫中之事臣妾从未接触过,只怕一时手忙脚乱,办坏了娘娘交代的事情。因此,臣妾想从娘娘这里借几个能帮得上忙的奴才,也好适时指点一下臣妾。”
“妹妹太过谦虚了,相信凭借妹妹的手段,一定能做的比本宫要好,不过,你说的倒也实在,这初一上手,倒真的麻烦一些,不如我把暖容派给你吧!有什么事情你交代她去做便好。”
“这如何是好,暖容是娘娘您身边的近仕,要贴身照顾娘娘的起居,这指给了我误了娘娘的事情可怎么办?”我微笑着婉言拒绝。皇后似看出了什么,想了片刻又开口道:“呵呵,不知道妹妹看上我这里的谁了?看中眼的只管带走就是了。”
“呵呵,娘娘说笑了,这借了定是要还的。”我露出标准的微笑,“不过,刚刚在宫门外,看到你这里一个太监谈吐不俗,荣辱不惊的,倒真是一个人才,不如就将他指给臣妾好了。”我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却没有忽略暖容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果然有问题。
陈皇后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暖容,暖容弯腰答道:“回禀娘娘,歌妃娘娘说的是修禾。”
“哦!是他呀!”陈皇后眸光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能被妹妹瞧上眼,那是修禾的造化,既然妹妹要他,那只管带走就是了。”
暖容嘴唇动了一动,还是没有出声。我心中一乐,连忙接到:“那多谢娘娘了。”
“恩,那这段日子就辛苦妹妹了,以后请安也不必来我这里了,让她们全部上你那里就好。至于太后娘娘那里,我也派人打过招呼了。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切又本宫和太后顶着。”
“臣妾遵旨,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这就回去了。”
“妹妹走好,暖容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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