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下似乎都陷入战争的恐慌中,如希所料,大臣分成两派,有的主张派大军去镇压叛变的番邦部落,有的则主张派大臣去议和。一时间,两种观点争论不休,可是皇上却好似旁观者一般,始终没有一个主意。
而我,却一直在静静的等待。等待一个讯号,属于内宫战争开始的信号。
那天,天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笼罩在皇宫的上空,没有风,可是却出奇的冷。
我正在用着午膳,忽然前庭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我心思一动,果真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我慢条斯理的放下银勺,问道。
“回禀娘娘,是--是齐贵妃--”回报的是一个看上去还挺麻利的小丫头,脸上有些慌张的神色,显然是没有了主意。
“哦?你看错了吧!齐贵妃怎么会到本宫这里来?还是吵吵嚷嚷的?”我拿起一块百花糕,有滋有味的吃着。
“这--”
“没错,就是本宫。”齐贵妃一脸怒容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也可以说是冲到我的面前,剧烈的动作让她的仪容显得凌乱不堪。发髻有些松散,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因为汗水的洗涤显得滑稽可笑。
“原来真是姐姐呀!”我慢悠悠的擦擦手,站起来,“皇上因我身体不便,允许我以后可以省去一切礼仪规矩,就请贵妃姐姐恕妹妹不能问安啦!”
齐贵妃的脸色又多了一份铁青,她瞪着我,好象要把我吃进肚子里才甘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将她的妩媚风情扫的一干二净。
“不知道姐姐今天到妹妹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啊?”我眨着无辜的眼问道。
“你明知顾问。”她死死地盯着我,一种深至骨髓的痛从她的眼睛中折射出来,那种仿佛失去一切的悲哀让我的心有些颤动。我一直以为她是骄傲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进入到她那高贵的心,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从另一方面说,我也赌对了。
她在乎就好,她越在乎,到头来她受到的伤痛就会越大。而我胜利的机会也就越多。
“可是妹妹不知道啊!”我有些傻气的看着她,“要不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你--算你狠。”她的怒火似乎已经到了顶端,声音也颤抖起来,她的眼神漫无目的的飘了一会,终于走到还没撤下去的餐桌前,一个用力,将桌子掀翻了,还嫌不够似的,她又啼哩哐啷的摔了我房中的许多瓷器,直到实在是没有气力了,才一屁股跌坐在地,啜泣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要……报复我,可是……你要……是报复,你……冲着……我来呀,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啊……”
我眼中多了一抹冷然,看着一地的狼籍,我无动于衷的寻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坐下来。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报复,什么冲着你去,贵妃娘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您要是心里不舒坦,砸了这里的东西,本宫就当作给您解气了,可是这话可要说明白了。”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猛地抬起脸,泪痕交错的看着我,“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可以瞒天过海?”
“不知道姐姐知道了本宫什么瞒天过海的事情?”
“前段时间那些野蛮人才找过你,昨天他就被抓了,你说这不是你是谁?”她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得罪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抓他?”
“娘娘可是越说越怪了,什么野蛮人,什么人被抓了,姐姐你又什么时候得罪的我。妹妹怎么像听天书似的啊!”
“你不必假惺惺的,你会不知道!我呸--没错,番邦使节朝见的时候是我吩咐人给那匹马做的手脚,你没事,那是你命大。害你的人是我,我一点都不怕承认,可是,你想报仇你冲我来啊!檀羽冲碍着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啊!他与那些野蛮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什么要行刺使节,你想骗谁?”
“这样说贵妃娘娘可就冤枉我了,妹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姐姐想要惩罚我,可是那个檀什么冲的,本宫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又怎么会害他呢?”
齐贵妃的眼睛仿佛要暴突出来,她恨恨地看着我,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
“姐姐这样说就不对了,不是妹妹做的,要怎么承认啊!再说了,那个檀什么的和姐姐又是什么关系?不然姐姐为什么这么紧张他?莫非--”
“他--他是我--”齐贵妃猛然截住,“他同我没……什么关系!”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掩饰什么。我也不揭穿,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把她逼急了呢!
“既然和姐姐没有关系,我看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行刺使节可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还是不要有关系的好。”
齐贵妃努力撑起摇晃的身体,我见状,上前要扶她。她厌恶似的甩开我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我的大殿,临出门前,丢下一句狠话:“楚原离歌,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些,最好躲在你的房间里不要出来,不然被我抓到什么把柄,我一定会把你往死里整,我会让你后悔到这宫中来。你记住了。”
我拍拍被她甩开的手,冷笑一声。也许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第二天,就传出大内侍卫檀羽冲因刺杀使节而被凌迟处死的消息,而齐贵妃的昌宏宫则是一片寂静。对外她则称病,推掉了一切露面的机会,而知道真相的我则明白她根本没有什么病,有的不过是檀羽冲的枉死给她带来的打击。
知道暂时她不会对我做什么手脚,我也就放心的准备我的下个棋局。
我让承善替我传话给严瑞希,请他到我的风歌殿一坐。
希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我命私设的小厨做了几道家常菜,才摒退左右,同他边吃边聊起来。
“你让承善传话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你还真是大胆啊,竟敢让一个男人出入你的风歌殿,你就不怕皇兄吃醋?”
“吃醋?他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吗?我相信一旦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皇兄的确是个爱看戏的人。”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机关。
我只笑不语的看他。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那样做,檀羽冲的死一定能让齐贵妃痛苦很久吧!”
“久不久,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以为你会利用那些使节替你来做,没有想到,你还是自己下手了。”
“原本我也是那样想的,不过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如何才能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才能一蹶不振!我并不想就只是杀了她那样简单,毕竟让一个人死是最容易的,但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才是斗智的最高境界,不是吗?”
“你就那样确信檀羽冲的死会让她痛不欲生?”
“毕竟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为了成为帝妃的齐妙君,檀羽冲不惜以身入险,成为大内侍卫,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分只怕比我们想的要深厚许多吧!”
“那我可要替皇兄惋惜了,如此一个美人却不珍惜。白白便宜了一个青梅竹马。”
“这皇宫中的佳人何止一个齐贵妃,他又真正的珍惜过谁?”
“好了,不说皇兄了。还是说说,你又如何让檀羽冲去使节的别馆的。”
“很简单,派个丫头传话给她,就说有人要在那里见他。”
“就这样?”希一边的眉毛高高的挑起,显然大吃一惊。
我故做神秘的一笑:“当然不会就那样简单,为了找这个适合传话的丫头,可是费了我不少心神呢!”
“你是说--”
“你以为我身边的那些奴才会有多忠心耿耿,他们中的很多人以前分别在不同的娘娘那里当过值,会到我这里,原因自然不会那么简单,我查过宫闱局的名册,有一个丫头曾经在齐贵妃那里做过几年的事情。可是名册上却没有写过她犯过任何过错。”
“一个没有犯过错的丫头会被调离,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没错,既然她身上肩负着那样的重担,我自然不能让她失去了她原有的作用。我相信,檀羽冲见到她,即使我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他也会自己猜到。”
“既然是心上人的邀约,就算是在那样的地方,他也一定会去的。”
“是啊!还有什么比见心上人更重要的事呢!”
“然后,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使节会给他一个行刺的机会,就算他说破了嘴,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不,他不会说的。”我轻轻地摇头,“就算知道自己会死,他也不会说的。”
严瑞希沉默地看了我许久,才道:“在感情的问题上,女人的领悟果真在男人之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