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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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翎进入洞中,洞内弥漫着浓郁的白雾气,看不到周围的事物。卿翎慢慢的往前走,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朱红的大门,这是哪里?她疑惑的抬头,顿时惊愣不已,门上赫然写着“莫宅”二字,这竟是自己的家吗?她果然要重新面对那个可怕梦魇吗?她不有些瑟缩,往后退了退。门在这时突然自行开启,门内情景一览无余,看来她已避无可避。她强自平复紊乱的心跳,缓缓的走进门内。她看着院内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百转千回,这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只是这一切如今只能在幻境中出现。

  “雪舞,今天是中秋,我们要把院子好好布置一下。”

  是的声音!卿翎猛然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当看到那副鲜活明动的容颜,泪水霎时涌上了眼眶。“。”声音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雪舞,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莫雪盈心疼的用手绢擦去卿翎脸上的泪水,关切的问道。

  “,不要离开我!不要!”卿翎紧紧的抱住莫雪盈,仿佛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好真实的触感,这真的只是幻境吗?

  “傻瓜,怎么会离开你?会永远在你身边。”莫雪盈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撒谎,你撒谎!你会离开我。你,爹和娘,你们全都会!”她的思绪开始凌乱,似乎有什么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消失。她只知道他们会离开她,但是原因呢,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到底忘了什么?她抱着头,神情痛苦。

  “雪舞,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胡言乱语呢?你一向都不会这样的啊。”莫雪盈看到卿翎痛苦的样子,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雪舞一直是沉静的人啊,怎么会有如此狂乱的神情?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这样?”卿翎也惊异于自己的反常,今天不是中秋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她的心却覆上如此浓重的哀伤,甚至有这种失控的表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

  “雪舞,你没事了吗?你刚才吓死我了。”莫雪盈看到她恢复常态,总算放下心来。

  “我没事了。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我们去布置院子吧。”虽然觉得自己一定遗忘了什么,但是算了,反正一去想就头痛裂,还是安心去做眼前的事吧。

  天渐渐暗下来,月亮高挂在空,熠熠生辉。卿翎强压着内心的不安,与家人在庭院内进膳。她不时抬头看看月亮,今天的月亮似乎明亮得有些妖异?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雪舞,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莫夫人注意到雪舞的反常,开口问道。

  “没有啊娘,我只是在想等下会有些什么节目。”她收敛心神,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自己真是的,今天是中秋,大好的日子自己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你放心,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负责筹划节目的雪盈故作神秘的冲她眨眨眼睛。

  卿翎看着笑意盈盈的,不有些怔忡。今晚的身穿一件粉曳地长裙,外罩一件白绸衣,这般飘然动人的为何令她的心没来由的疼痛。

  席间杯盏交错,其乐融融,笑容在每个人脸上洋溢。卿翎看着席上一个个自己最亲的人,慈祥的爹娘,仙子一般的,最疼自己的舅舅舅母等,温暖的感觉渐渐在心底流动。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她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为什么不能一直下去?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觉得如此好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正当她思绪纷乱的时候,十几个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恐惧惊叫,纷纷想要逃窜,却发现已被黑衣人团团围住,根本无路可逃。卿翎和紧紧抱在一起,惊惧的看着来人,对这横生的变故不知如何是好。莫老爷和莫夫人用身体将两个儿护在中间,卿翎可以感觉他们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可是却仍坚定的挡在她们身前。

  “你们是何人?想要怎样?”莫老爷的声音难掩恐惧,可是他是一家之主,在这样的时刻由不得他退缩。

  其中一个似乎是首领的黑衣人冷哼一声,道:“这还看不出来,当然是送你们下黄泉!”

  此言一出,众人不倒吸一口冷气,颤抖的更厉害了。

  “莫某似乎从未与人结怨。你们到底是何人?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吧。”莫老爷的声音明显冷静了许多,他意识到今晚一劫已是避无可避,为今之计是如何能保护儿周全。他要设法与黑衣人周旋,让儿们脱身。

  “要死的人又何必知道那么多。主人有交待,今晚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一个似乎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

  “主人?你们不是为财而来?莫非是与我莫家有仇?”想他莫世元一生行善,生意场上更是不与人相争,怎会有想要将自己致于死地的仇家?

  “我们是为你们的命而来。”黑衣人阴冷一笑,一挥手,其它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不——!不要!不要伤害他们,要杀杀我一个,求你放过他们!”莫世元看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下,血在地上肆意流淌,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为什么?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般残忍?他疯了一般的冲向为首的黑衣人,拼命的哀求他。黑衣人只是用带着嘲弄的目光看着他,无动于衷。

  卿翎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呆住。自己好像曾经看到过这一幕,就像这样,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却无能为力,她救不了他们,只能成为他们的拖累。剧烈的心痛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紧咬着嘴唇,将拉向身后,不可以让有事,就算是死,一定不能让他们伤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莫雪盈神情狂乱不已,眼前的一切让她无法接受。对死亡的恐惧,失去亲人的心痛让她无所适从。

  “盈儿,舞儿,快跟娘走!”莫夫人拉起两个儿趁乱往房内奔去,插上门栓,用桌椅堵住房门,她知道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她没有多少时间。

  莫夫人将二人拉至自己的卧房,她拉开下的一块石板,一个地窖出现在她们面前。

  “娘,这是……”卿翎走上前问道。

  “你们快点躲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你们是莫家的最后一点希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盈儿,舞儿一向冷静,娘不担心她。倒是你,记住你是,在任何时候都要照顾好。知道吗?”莫夫人含泪嘱咐道,她带着深沉眷恋的目光看着儿,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雪舞。娘,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莫夫人摇摇头,道:“娘要和你们爹共同进退。”

  “不!盈儿不要离开娘!”莫雪盈紧攥着莫夫人的衣襟,不肯松手。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呆住。

  莫夫人强忍心疼,神决绝道:“你想让娘死不瞑目吗?快点进去!”

  卿翎哀痛的看了看娘,拉着还在捂着脸发愣的莫雪盈躲进地窖。

  “舞儿,答应娘,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是娘关上石板前对她的交待,就算承受再大的痛苦她也要活下去。她要查出今日之事是谁所为,她一定要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莫夫人藏好两个儿后,随即冲出了卧房。黑衣人已经撞破外面的房内,他们看到莫夫人后便将她拖至院内。当她看到院中的情景时几乎站立不稳。黑衣人已经停止了杀戮,莫家上下二十几口全部倒在了血泊中,血染红了院内的每一寸土地。

  “不——!”莫夫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喊,眼泪夺眶而出。明明前一刻还在把酒言欢,现在竟全都成了冰冷的尸体。他们莫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会逢此劫数?世元呢?世元也遭了毒手吗?她想起自己的丈夫,连忙向四周看去。只见莫世元呆立在黑衣首领旁边,目光涣散,整个人仿佛已失去知觉,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心死绝望?

  “世元!”莫夫人大声唤道,还好,丈夫还活着,她还赶得上和自己的夫君共赴黄泉。

  莫世元听到子的呼唤,总算恢复了一些神智。“碧遥,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莫世元声音哀痛,几不能语。

  “把她带过来。”首领冲拖着莫夫人的黑衣人命令道。

  程碧遥被拉到莫世元身边,她扑到丈夫怀里,紧紧拥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却坚定道:“我们的儿没事。我们莫家还有一丝希望。以舞儿之能他日必会为我们报这血海深仇!”

  莫世元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光彩,儿没事就好,他们莫家的血脉便不会断送。

  “大哥,那两个孩好像不见了,我们找便了整个房间也不见两人。”黑衣人们在房间遍寻不到两人的踪迹,只好向首领复命。

  “笨蛋!主人交待,一定要将莫雪舞的尸首带回去,如果找不到她,我们都有麻烦。再去给我搜!”黑衣首领气急败坏的吼道,他就不相信两个丫头能逃得出去。

  莫世元和程碧遥闻言皆是一惊,他们的目标竟是雪舞吗?可是舞儿不过十六年华,怎会与人结下如此深仇,要对她赶尽杀绝?

  那些黑衣人连忙领命继续搜查,首领仍是怒气难消,本想速战速决,回去领赏,却未曾想居然又横生枝节。他用刀指着程碧遥,怒道:“刚才是你将她们带进房内,如今却只出来你一人,定是你将两人藏起来!说,她们在哪里,否则我杀了你们!”

  “就算我说出来也一样要死,不是吗?既然要杀就来个痛快,何必多问!你们这群畜生害人无数,他日必定死无全尸!”程碧遥冷冷的看着黑衣首领,厉声道。

  黑衣首领被她的话语彻底激怒,举刀便要砍下。

  “住手!”突然一声清脆断喝令黑衣首领生生收住刀势,他回头看到来人后,连忙恭敬的退至一边,“主人。”

  来人是一男一,刚刚出声阻止黑衣人的便是这子。莫世元夫看到来人后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幕后黑手居然是她。

  子冷凝了黑衣人一眼,道:“蠢货,你若杀了他们,如何寻找莫雪舞?早知道你们难成事,硬是要逼我出面。”

  “是是,主人教训的是。”黑衣人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

  “莫叔叔,莫婶婶,音儿给你们请安了。”子走至莫世元夫面前,恭敬的行礼问安。

  “白音,居然是你!哈哈……!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你!”莫世元指着白音,狂笑起来,可笑啊,真是可笑,他相交多年的朋友的儿,他一直疼爱有加的音儿,竟是杀他全家的仇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舞儿不是好吗?为何这般狠毒?”程碧遥痛心的质问道,这是平时那个看似温婉可人的白音吗?竟有着这般蛇蝎心肠!

  “哼!她一向自视甚高,根本不曾真正当我是好。她一次次夺走我的最爱,我绝对留她不得,你们要怪就怪她吧,是她逼我走这一步的!”白音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莫雪舞不死她就永远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莫雪舞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儿,而她白音贵为吏部侍郎的千金,她有什么资格抢走自己的东西!

  “你是因为忌妒舞儿吧。你总是不如她,所以怀恨在心。白音,你这一生注定比不上舞儿,我的舞儿惊才绝世,岂是你这种狠毒的人可以相提并论!”莫世元眼中闪烁着骄傲神采,就连出如白音也忌妒舞儿,他的舞儿果然是最出众的。得如此,夫复何求?

  “你胡说!”仿佛被人窥探了心事,白音恼羞成怒,夺过黑衣人手中的刀一刀砍去了莫世元的右手。

  凄惨的呼声响彻了整个莫府,也传到了躲在地窖中的莫家耳朵里。莫雪盈惊叫一声,想要从地窑中出去。卿翎死死拉住她,哽咽道:“,不要。你忘记娘说过什么,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活下去。你如果出去,娘的牺牲就白费了。”她紧紧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刚才的惨叫她听出是爹的声音,爹可能已经出事了。她不能让出去送死。

  “我做不到,雪舞,我宁愿和爹娘死在一起。”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下,她承认自己不够坚强,如果爹娘死了,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活下去。

  “如果连你也死了我怎么办?,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卿翎抱住莫雪盈,失声痛哭道。她也很怕一个人,是她最后可以抓住的人。

  “雪舞。”莫雪盈有些怔忡,在她印象中,从未像这样软弱无助过,一直以来似乎这世上没什么事可以难住她,可是现在雪舞竟然在将自己作为唯一的依靠,她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身为的责任。她在心里暗下决心,自己必须坚强,不管会遇到什么危险,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院中,程碧遥一边扶住疼痛难忍的丈夫,一边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白音,“白音,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惨过我们百倍千倍。我会在阴曹地府好好看着。你杀了我们吧!”

  白音冷声道:“我怎么会让你们这么快死。我太了解雪舞了,你们就是她的死穴。有你们在,她一定会现身。”

  “你休想利用我们威胁舞儿!”莫世元苍白如纸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由不得你们。”

  白音命人将莫世元夫带入厅堂内,她对莫家的情况很清楚,莫家没有其它出口,她相信那两个人必定还藏匿在这房宅之内。

  “雪舞,你可真是狠心哪,连你父母的命都不顾,一个人躲了起来。”白音在厅堂中高声喊道。

  藏在卧房地窖中的卿翎听到喊声,脸霎时变得苍白如雪,这声音……这是白音的声音。怎么会?

  “舞儿,千万不能出来。这一切都是白音的阴谋,你莫要遂了她的心意。”程碧遥急急喊道,她此刻忧心不已,她知道这样下去,舞儿一定会现身。

  卿翎听到娘的呼声,差点站立不稳,这一切,都是白音一手策划的吗?为什么?她们两家一向交好,她的白音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她为何要下此毒手?

  莫雪盈扶住几倒下的卿翎,她的震惊和悲痛不比卿翎少,可是她必须坚强,至少要比雪舞坚强,自己是不是吗?

  “雪舞,你当真如此狠心,不管他们的死活。如果你肯出来,或许我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白音,你莫要再白费心机,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舞儿的负担!”程碧遥狠狠地瞪着白音,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般。

  “寒影,快阻止她,她想咬舌自尽!”白音察觉到她的意图,大惊失,对身旁的男子急呼道。

  只见那个与她一同到来,一直站在她身侧,默不作声的男子身影微动,下一刻已出现在程碧遥的面前,扣住她的下颚,将一块丝帕塞进她口中,并点了她的穴。程碧遥神情绝望,她的最后一丝努力也白费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天对他们莫家不要那么残忍。

  “雪舞,你娘为了你居然想自尽,她为你连命都不要,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你真的不想求我放了她?还有你爹,他已被我砍去了右手,痛苦难当,你真的不想看看他吗?”

  卿翎听着白音的话语,心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她紧握着双手,指甲嵌进肉里,血从指缝中滴落在地,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至倒下,勉强保持清醒。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如果恨她,可以杀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的家人?白音,我到底做过什么,令你恨我至此?

  莫雪盈看到地上的鲜血,连忙拉起卿翎的手为她包扎,看着手心中不断涌出的血液,她的泪水汹涌而出,她知道此时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亲人在受苦,而自己却躲起来苟且生。

  “雪舞,我就不相信没办法逼你现身。”白音冷笑道。她走到因为过度疼痛几乎陷入昏迷的莫世元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瓶,并将瓶中的粉末倒少许在莫世元右腕创口处。本已神智不清的莫世元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见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竟冒出滋滋白烟。

  程碧遥见此情景,心仿佛被狠狠撕碎般,痛得几近窒息。她想要扑上前去,奈何动不得半分,只能发出凄厉哭声。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可是丈夫的惨叫声却仍充斥在耳边。

  “雪舞,你听到了吗?你爹在等你来救他,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就将整瓶化骨散洒在你爹身上,你应该知道其中的痛苦吧。”白音已经没那么多的耐心,现在已是三更,如果再不了事,可能会被人发现。

  卿翎被父亲的惨叫声彻底击溃,白音居然用化骨散那种阴毒的东西来折磨爹!她知道化骨散会将人的骨肉慢慢腐蚀怠尽,那种感觉必定生不如死。自己不能让爹娘再因自己受苦,白音的目的是自己,只要她现身,爹娘就不用再受折磨。

  “,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卿翎看向捂住耳朵痛哭不已的,目光中夹杂着悲凉和不舍。

  莫雪盈心中一紧,问道:“你想出去?”

  “我答应娘的事我根本做不到。”

  “不,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送死。”莫雪盈拼命的摇头,她知道出去根本是死路一条。

  “,你知道我已经不能选择了。”轻轻推开莫雪盈拉住自己的手,她打开石板从地窖中出来。

  “雪舞,不要!”莫雪盈想伸手拉住她,却只碰到了她的裙角。

  卿翎来到厅堂中,眼神冰冷的扫过白音等人,当她的视线落到爹娘身上时,冰冷瞬间瓦解,“爹,娘!”她奔上前去扶起痛苦不堪的莫世元,此时的莫世元面无血,生命正渐渐从体内流失。他无力的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卿翎,眼中是死灰一般的寂灭,她知道自己的出现带走了父亲最后的希冀。他轻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带着深深的绝望闭上了眼睛。

  “爹——!爹——!”卿翎悲痛的拼命呼喊着,却再也唤不醒昔日慈爱的容颜。

  程碧遥呆呆的看着已死去的丈夫,目光散乱无神,如同只剩下一副空壳。丈夫死了,舞儿现了身,莫家什么都没有了,那自己又何必存活于世上。世元,等着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娘,你怎么了?”卿翎发现程碧遥似乎不妥,整个人仿佛毫无生气。她上前扶向娘的肩膀,却在未触及之时程碧遥向后缓缓倒下。震惊、不信、痛苦各种情绪在她眼中纷乱交错,娘,死了吗?她有些胆怯的伸出手拿出娘嘴中的手帕,探向娘的鼻息,她猛的缩回手,浑身仿佛掉进的冰窟,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无法动弹,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已死去的娘。

  “爹——!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

  莫雪盈奔至爹娘面前,哭倒在两人身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爹,娘,你们起来,起来啊!”莫雪盈声音哀婉,那种深沉悲哀仿佛可以直透人的灵魂深处,令白音身旁的寒影也微微动容。

  “,你为什么出来?为什么出来?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肯留下?”卿翎从呆愣中猛然清醒过来,她抓住莫雪盈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为什么要让她一无所有?

  “我是你,我要保护你。”莫雪盈声音哽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什么?”卿翎愣住,保护她吗?

  “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从小到大,我都不及你优秀。可是我是,保护你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她目光炯炯,脸上竟绽放出笑容,卿翎觉得,那一刻,的丽令天地都为之失。

  “你们俩说够了吗?”白音已极为不耐,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出变故,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卿翎看向白音,眼中涌满的仇恨怨毒仿佛可以将白音焚烧殆尽。她一字一句的吐出对白音的刻骨恨意:“白音,我会记住今天你对莫家所做的一切!我以莫家所有人的血起誓,即便是做鬼,我也必会从黄泉中归来,将你一并拖进地狱!”

  这般饱含怨恨的话令白音心底泛起无尽的寒意,她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退,手指微微颤抖的指向两人,道:“给我杀了她们。”

  黑衣人听到她的吩咐,举刀便刺向卿翎。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卿翎面前,刀直直的刺进她的胸口。

  “——!”卿翎看清眼前的身影,哀恸瞬间遍及了她的五脏六腑,将她生生击溃。

  “雪舞,快走,快走!”受了重伤的莫雪盈用力推开她,厉声道:“不要让我所做的毫无意义!”

  是的,我要逃走,一定要活着,就算完全不可能,也一定要试!不可以,不可以让所有人的死都没有意义!卿翎咬紧了嘴唇跑出了房门。

  “给我拦住她!”白音急急吩咐道。

  黑衣人闻言便要追出去。突然一个染满鲜血的身影挡在了众人面前,她抬起已完全丧失血的脸,目光坚定,“我不准你们伤害雪舞!”她将插在胸口的刀硬生生的拔出,喷射而出的鲜血溅到了黑衣人的脸上身上,眼前的骇人情景令他们瑟缩不前,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受了致命伤的人为何还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还可以散发出这般强大的气势,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莫雪盈握着刀指向面前的黑衣人,血染透了她的衣衫,她握刀的手在不住的抖动,她拼命让自己坚持住,无论机会有多渺茫,也一定要保护雪舞,这是她能为莫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白音也为眼前的一切感到心惊,平时那个柔弱的子竟也会有这般不顾一切的勇气。“寒影,快去拦住莫雪舞!”如果让莫雪舞跑掉,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一道身影从莫雪盈身边掠过,快到她还来不及反应。她知道以这样迅疾如风的身手,雪舞根本逃不掉。她万念俱灰的松开手,刀掉落在地上,发出绝望的悲鸣,原来无论她多努力,到头来她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阻止不了。

  “给我杀了她!”白音恨恨的命令道,这个人差点坏了她的事。

  几把刀同时刺向了莫雪盈,没有惨烈的呼声,没有飞溅的鲜血,只剩下凄凉绝的笑容,原来死亡并不是件痛苦的事,至少不必看到雪舞先倒在自己面前,真的……不想一无所有的死去,对不起,雪舞,我终究没有那样的勇气。这样的笑容刺痛了黑衣人的眼睛,第一次他们因为杀人而觉得愧疚,他们到底摧毁了怎样好的东西?

  寒影挡在了莫雪舞的面前,剑横在她的脖颈间。一步之遥,离莫府的大门只剩一步之遥,她终于还是功亏一篑。

  她冷冷的看着寒影,眼前这个俊秀少年有着过人的身手,居然甘心为白音卖命,做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想必是贪恋白音的或是权势吧。

  寒影看到了她眼中的蔑视,心里微微刺痛,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杀手,又何必在意?

  “把你的剑拿开,你没有资格杀我。”她推开颈上的剑,向屋中走去。

  寒影紧跟在她身后,原来冰冷的眼眸更加沉寂。

  回到屋中,她看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大片大片鲜血在她的眼底不断蔓延。她很想流泪,却哭不出来,她找不到宣泄的方式,只能任凭无边的哀恸将她的心侵蚀得不留痕迹。好痛!她捂住胸口,冷汗淋漓,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撕裂般,痛得令人窒息。为什么会如此剧烈的疼痛?她倒在地上,阵阵袭来的蚀骨痛意让她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周围的事物在眼前消失,重新回复到雾朦朦的一片。渐渐她想起了所有的事,刚才经历的一切发生在十年前,她走进了幻境,接受无垢的考验。她似乎根本无法忍受这噬心之苦,现在的她痛得只想立刻死去。喉间一甜,她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因为过度的疼痛而陷入狂乱。她在洞中翻滚挣扎,用身体撞击周边的硬物,想要以此来减轻心口的疼痛。她不可以死,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地狱,她还没有报仇,那个人还没有得到报应,她绝对不能死!可是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只想以死来解脱。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不要挣扎,就这样死去,也许她可以不必如此执著,听阎君的话入轮回,或许下一世就可以幸福了。前世的苦就让来世去补偿吧。

  “雪舞,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朦胧间卿翎仿佛听到莫雪盈曾对她说过的话。

  “……”

  “雪舞,快走,快走!”粉的身影挡住刺来的刀,遍地的鲜血,苍白的笑容,绝的容颜,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明明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明明知道的,却还是拼命保护她。那时的,一定怀着深沉的恐惧吧。为了渺茫的希望,情愿付出一切,连都可以做的到,她,竟然不行吗?

  “不,我可以。”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她不会被痛苦击溃,就是这些痛苦给了她重生的信念,现在的她,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摧毁。“,你一定要保佑我。”

  神智渐渐回复,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很多,她知道自己虽然心脉受损,却不会丧命,这样的伤无尘会为她医治。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洞口爬去。

  洞外,无尘不安的来回徘徊,怎么进去了那么久?会不会出事?他深知无垢阵法的厉害,但是那个孩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执著,正因为如此,才为自己换来重生的机会,又怎是阵法可以轻易毁去的?正当他担心不已时,洞口出现的一抹身影让他不呆住。卿翎慢慢的从洞口爬出,衣衫已被鲜血染透,当她看到无尘时,脸上浮现出夺目的笑容,她,终于摆脱了死亡。一阵阵倦意袭来,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无尘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当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时才放心下来。他看向一旁眉头紧皱的无垢,“我说过,她的命运并不是我们可以掌控。师兄,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说完便抱起卿翎离开。

  无垢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言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