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实看不下去,适时提醒了一句,这一老一少要发起呆劲来,只怕自己跟徐少东要给活活闷死!
“好!”田老回过神来,自失呵呵一笑,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见,就问道:“有没有去见过刘老哥?”
徐少东刚才已经给刘老打了电话,说迟点再去探他。田老听完,也不让他们多等,进去换了件衣服,一行人边出门而去,前往刘老居处。
本来吴晨还想让田老给自己先行鉴别一下手里两件器物,田老说到了刘老哥那里再说吧。
到了尊龙府,依旧是铁老大迎接他们。
经历了这么多,吴晨再看着铁老大那半寸头,就觉得这哥们不一般,上次孔四跟他握手情景他可还记得,当时心里还暗笑又不是拍电影,至于么。
不过见识过孔四身手之后,可不敢再这么想,他印象里,貌似还没有能够跟孔四打个平手,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汉子,居然能够让孔四吃了个暗亏,这得是什么存。
进去后,刘老正客厅里等他们,他刚刚打了一套拳,看起来脸色红润,精神不错,哈哈一笑,迎着田老回了座位,几个小辈跟着也一一落座。
寒暄了一阵之后,徐少东也把近况跟刘老做了汇报,他准备刘老这里呆几天,一来可以跟着刘老学点见识,二来也算一个借口,回头家里老头子问起,也有话应对,当然主要还是想着找个机会,好好跟刘老说说吴晨事情,撺掇一番让他收徒,这可是他此行大目标。
“好!很好!”刘老听完,笑吟吟看着他们,他一个老友刚刚从大会回来,路过广府,跟他畅谈了一番,说了许多鲜事,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吴晨和徐家这二小子,话里话外,可没少夸奖。
要知道,这位老友虽是女性,却是珠宝协会里数一数二人物,家里那位是位高权重,能入她眼年轻人,可没有几个,别说这一通卖力夸奖。
等刘老将上次天圣铜人事情与她一说,两人是赞叹连连,都是这个国家高层,又爱好这个行当,对于吴晨这种义举自然是极为赞赏。
吴晨依然无知无觉,徐少东讲述时候,他就看着这满屋子摆设,暗暗比较跟自己那屋子不同,待到刘老中气十足说了一声好之后,才醒过神来。
几个人说了一通闲话,刘老就问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收获,他早就见吴晨他们带了盒子进来。
徐少东登时夸张喊了起来,语气很有些不忿,这木头连续捡漏,还让不让大家活了。说完鼓捣着着让吴晨把东西拿出来,他们也是没有见过呢。
“请两位老爷子给过过眼。”跟这两位老爷子也有些相熟了,吴晨便不矫情,将一碗一画都拿了出来,放到案上。
画是卷着,众人第一眼就先看到那个小碗,此时外面阳光明媚,屋里也是光线充足,即使是自然光下,那一抹幽清浅红,匀净细腻,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目光。
近前再看,釉面上又晕散着天然星星绿色苔点,形成了一种天然变幻情趣。
“有意思!徐老二,你来说说。”刘老一脸笑容可掬,他对徐少东瓷器上功力还是有些信心,而且也有意替老友磨练磨练这个后生。
“有啥意思,一眼物件,豇豆红。”徐少东说心里有点酸溜,赌石神马,他没想过跟吴晨比,但这瓷器可是他老本行,他可不觉得吴晨眼力就比自己好,只是有些哀怨,为啥这木头就总能遇到好物件,而自己却碰不到。不说别,就是这个小碗,让自己见到了,也不会错过啊。
“你确定就是老朝?”刘老笑吟吟看着他,只是笑容有些诡异,有那么一股子小孩子撒了谎,然后等着大人来猜意味。
吴晨看得心里只偷着乐,这刘老也是满满童心啊,这是要诈着几个小辈玩呢!他一点都不急,怎么说都是老物件,肯定不会是仿,因此打定主意,端坐板凳围观。
徐少东一脸狐疑,转身从侧旁小房间里,拿出一副手套来,这才上手,上下左右瞧了半天,那小心翼翼样子,倒是让吴晨有点汗颜,貌似自己刚才直接就用手从盒子里抓了出来,说不得上面还留有自己爪印呢!
小碗、圈足,足脊较窄,胎质细腻光洁,足内施白釉,再看外底,白釉下以青花料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行双行款,这有什么问题?
难道刘老是诈自己?想到这里,他轻轻放下小碗,回头对着刘老说道,“我看这个碗没有问题。”
“你们怎么看?”刘老侧头望了望吴晨跟孔四,见他们都点了点头,就喟叹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就是不肯下死力气啊,田老弟,你给他们说说吧。”
“一群死娃子!这么低级错误都犯!”田老一出口可就不客气,吴晨倒也罢了,毕竟刚接触这个行业没多久,可是徐少东跟孔四可是大名鼎鼎“南田北马”徒弟!这说出去都丢人!
“你们见过康熙朝豇豆红碗吗?”田老缓缓说道,语气逐渐有点严厉起来,“你们谁来说说这豇豆红?”
吴晨跟孔四还没有什么感觉,吴晨是初学者,孔四又是有一搭没一搭跟着田老瞎混,虽说零零散散也学了不少,但始终没有下过苦功夫,何况他本来就心脏无比强大,笑一笑,就过去了。
但是,这话听徐少东耳中,却像是打了个天雷,冷汗就出来了,怎么连这个都没注意,这真心是丢脸到姥姥家里!
田老这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要知道,豇豆红釉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它比郎窑红烧成难度大,因此无大件器物,高不过24厘米,而且器形也不到1种,多为房用具或摆设等小件器物,制作工艺精湛。著明“八大码”有菊瓣瓶,柳叶瓶,莱菔尊,鱕龙盘,洗,太白尊,苹果尊,印盒。
“碗?!”徐少东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关与此记录,不禁有些尴尬。器型也是判断年代一个很重要特征,而且是硬证,比如拿着一个太白尊,非说是宋朝瓷器,那就是欺负人了。
当然这个小碗器型,并非康熙朝没有,而是传统豇豆红器型中,从未出现过这种小碗形制而已。如果是斗彩,那就另说了。
徐少东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匆匆那么一说,也没细究,现吃了教训,心里有些自艾,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种低级错误,还有什么好说呢。
话说回来,如果是别品种,就算没有册,只要看不出纰漏,还可以争辩一下,毕竟这种器型跟釉彩那个时代都有,说不定就有那么一批制品呢,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如果是这样,则为珍贵。
不过康熙朝豇豆红,跟宋代汝窑一样,基本上可以排除这种可能,因为这两者都是当朝烧制,少量生产,专供皇帝内庭赏用,每一个都要登记册。
难道是光绪时老仿?
豇豆红瓷器是清康熙后期,景德镇御窑厂仿造明代永乐、宣德红釉衍生出来一种名贵高温铜红釉品种,是各种铜红釉器物中精妙一种。
康熙豇豆红器传世品稀少,其上釉方法也很特殊,既不是浸釉,也不是浇釉,而是“吹釉“。康熙以后,豇豆红釉烧制技艺失传,雍正,乾隆两朝都有仿制,但都没有成功,一直到清末光绪民国年间,才出现仿康熙制品。
这也难怪徐少东一下子就想到光绪年间去了,只有这两个年代才有老物件,非此即彼嘛!不单是他,就连吴晨跟孔四也都是这般想法。
如果是光绪年间仿品,那价格可就差老鼻子了!要知道,这个时期仿品,虽然看着相似,但是跟康熙朝精品相比,从质量到品相都差了不少,器型规格与真品相比,非大即小,胎质粗松,纹饰也往往过于呆板生硬。
正暗中叹息吴晨,抬眼处突然见到刘老跟田老两人,正偷偷递眼色,一脸坏笑。心里一动,看来是没那么简单,一定是另有隐情,这两个老爷子,正把他们往沟里引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吴晨再次看了看那个小碗,仔细回味了一下光芒对应年代,确认那不可能是晚清民国年代,至少也是清中期朝前。
一想到此,吴晨不停给徐少东使眼色,无奈这哥们此刻却是少了一股机灵劲,正埋头苦思呢。
究竟是康熙“本朝”制,还是光绪、民国时期制,抑或是现代仿制品,其中讲究颇多,伪造者也挖空心思此装设‘地雷’。
一般而言,有几个地方值得注意,一要从底釉氧化程度等细节判断其年代;二看瓷器胎骨年代特征;三看落款;后也是难以捉摸一点,看重量!官窑豇豆红,重量对应体积大小很有讲究,行家上手一掂量,心中自然就有几分底。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看出这个这个小碗是光绪年间货,这么精致制品,就是康熙本朝,也是难得,特别是那抹红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