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陛下要来了？！
这种高高在上从来只在电视剧里出现，不是在给自己民间收的女儿收拾烂摊子，就是在和各个穿越女爱恨情仇的生物，马上要来了？
莉莉顿时大惊失色，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变得有些空白，之前本来满肚子的疑问现在全部都总结成了一个意思。
“可、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还让她去露脸接驾吧，她还是伤员！
看着莉莉略有点结巴，梅茨尔俊美的脸上笑意更深，眸中幽暗的深紫色仿佛也有阳光照射进去，银星璀璨。
“当然有关系，我的小莉莉。您，真的一点也没发觉吗？”
梅茨尔的话别有深意，正好戳中了莉莉的要害。
“……”
莉莉忽然噤声沉默了，收起了夸张的表情，微微低着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得连风溜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还有窗外蓊蓊郁郁的树木被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响声，伴随着鸟叫虫鸣。
梅茨尔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懂。
从一开始她就想知道，这些天来的遭遇到底是为了什么。莉莉从来不认为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漂亮或者人格魅力太大才有现在的待遇。
从花神祭的那些情形，莉莉再迟钝也多少察觉到了一些。
女神之子，花神现身，每个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有梅茨尔费尽心思得让她学习什么奇怪的宫廷礼仪，最后自己重伤也要保护她。
现在，这一切都似乎连成了一条线，锐利地把矛头对准了她。
她好像，就是他们口中的女神之子。
“可是你知道，我不是。”她和女神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沉默了半响，莉莉低低地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息怒，只是在陈述事实。
“不，你是。”
梅茨尔的神情一点没变，仍是笑意盈盈的，仿佛方才莉莉只是说她饿了一样亲切有趣。
“可我真的不是。”
莉莉抬头，这些天来变得瘦削的脸退去血色，看起来苍白又羸弱，只是眼神里忽然多了与她一贯不太相称的坚决执拗。
“但是我的殿下，现在全帝国的人都知道，您是。”
梅茨尔笑意不改，只是语气里也多一份了凛冽强硬。他本来坐在床上，现在却微微地倾了身，凑近莉莉，像是为了强调他的话。
莉莉望着距离非常近的梅茨尔，忽然有点分心。
虽然不想承认，梅茨尔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深沉的、纯粹的紫色，却比钻石还要耀眼，让她……不自觉想起了另一个有相同纯粹眼神的男人。
可是他没有来带她走。
是因为，他也相信她是什么劳什子女神吗？
“我的莉莉，你的确可以选择不当，可是那样的话，你就算是欺骗了陛下，欺骗了整个大6。现在这个时间，估计整个帝国都知道艾德镇上花神现身，带来了百年后重新回归的女神之子了。”
梅茨尔看着莉莉的眼神有些散，忽地又靠回床上，语气缓和下来，慢慢地说着，像是一个宠惯了孩子以至于在孩子犯错时不知如何是好的家长一般。
“我说过，您想的一切事情我都会为您办好。你承认这个身份，对你、对我，当然是百利无害的。”
梅茨尔的口才真不错，不然怎么能哄着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
看着眼前的白金发男人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莉莉脑海中突然闪现这么一个念头，不自觉有点想笑，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情景，又感到丝丝的苦涩在嘴角挥散不去。
欺骗了所有人？可是这明明不是她愿意的！
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到底是谁让她一个人站到台上去的？
莉莉有点想发怒，却又没有那个力气，只好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裙摆。
她原本因为那天夜里梅茨尔对她的保护而产生的点点好感，现在全部都化成了灰尘，烟消云散。
梅茨尔没有再劝说，只是就这样看着莉莉的神情变换，似喜似忧。他不自觉地想叹气，却没想到牵连了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吧。”
一直没说话的莉莉忽然抬头，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扔出两个字。
“……看来您想通了。”
不意外莉莉的选择，梅茨尔伸手一边轻按着伤口，一边朝已经面无表情的莉莉微微地笑着，神情甚至有些轻松愉悦。
“不过有几件事情，我想先说在前面。”
虽然对此人的好感再一次没了，可是看着梅茨尔按着伤口的动作，莉莉仍是有些过意不去，只好又往旁边已开了视线。
说起来，梅茨尔算是重伤患者了吧。
可是有些事情，现在不说清楚，以后恐怕由不得她了。
梅茨尔没有看到莉莉的神色，反正只要莉莉答应了她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一切都好说，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当然，您请说吧。”
“首先，我答应你给我这个奇怪的身份，并不是我自愿的。”
这样严肃得有些凝重的表情很少出现在莉莉脸上。她就连发现自己穿到了一个奇怪的异次元空间都没有这么谨慎过，好像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了千百遍思索一样，说出得缓慢而郑重。
“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除了这个选择，你也没有给我其他的选择。按你说的，如果我不答应，我就是欺骗了整个帝国，尽管这不是我的意思。”
梅茨尔静静地聆听，听到莉莉反复强调着这不是她的本意时，眼神里掠过一丝恻然和抱歉。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当，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是你需要我做的我会认真做好。我只希望，当你们不需要我的时候，可以放我完好无损地离开。”
这是莉莉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
看得出来，这个大6的人对所谓的女神可谓是狂热到极致。
也许是百年前的女神曾经带来了极致的繁荣，所以才会有这种几近疯狂的期盼，可是莉莉自己明白，凭她的能力不搞破坏已经是极限了。
而梅茨尔需要一个可以领导全民精神的女神之子，再联想到他非富即贵的身份，莉莉就算不看那么多古装片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害怕的是，在梅茨尔得到他想要的时候，她就成了废物只能永远地闭嘴。
所以她强调，一定要是“完好无损”。
莉莉说得有些口渴，思绪也有些乱。
再遇见梅茨尔之前，莉莉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事情。可是眼下，身边再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她只有靠自己。
莉莉还提了很多别的要求，比如最大可能地给她自由，找个图书馆让她多看看关于帝国的书，从生死存亡到衣食住行，莉莉没有放过一个遗漏的。
这样的小心谨慎，让梅茨尔有点想笑，可是一看到莉莉紧绷的小脸，又不自觉地心生怜惜。
他需要她，所以不能放她离开，其实他也感到很抱歉。
“我还想……”莉莉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说什么，却被梅茨尔打断了。
“可以的。”
“什么？”莉莉有些愣住，呆呆地看着梅茨尔，他的眼神柔和，有着很淡的纵容。
“我说，您说的一切都可以满足。除了今天说的，之后还有想起来的，可以告诉安东，我会为您办好的。这句话我告诉过您很多遍，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梅茨尔说话的语调一直带着奇怪的节奏感，甚至每个短句的断开都有些奇异。不过现在，他的话说得太慢，以至于这些差别都消失了踪迹。
他看起来，很无奈，还有些伤感。
莉莉看着梅茨尔依旧苍白的脸，还有眉宇间化不开的疲惫，突然在想自己就这么对着一个刚从重度昏迷中醒来的人咄咄相逼，会不会太凶悍了一点。
不自觉地收起了刚才的样子，莉莉一撇嘴，默默地挪回椅子里，又回到了那个小二货德行。
“您没必要露出这样的神情。有这样的身份，您可以得到很多其他人不得到的好处方便。”
不用动脑子梅茨尔也猜得到莉莉的想法，为了现在看起来有些气虚的莉莉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转了个话题重新开口。
“啥？我能有啥好处，难道是各种‘莉莉殿下，您不能这样’？”
莉莉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捏着嗓子，拔高了调子学侍女们说话，一边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让梅茨尔失笑。
“不，还有更多的……”
梅茨尔笑着笑着，突然露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故意放慢语速，引起莉莉的好奇。
“比如？”
“比如……”梅茨尔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比如，在您受伤包扎好，结果伤口又裂开的时候，不用陪着我聊天。”
纳尼？
这句话梅茨尔一口气说得太快，莉莉愣了两秒钟，直到看见梅茨尔的白色衬衣肩膀位置已经有了点点血色，才反应过来。
尼玛伤口裂开了不早说！
她说怎么脸色越来越白，还以为是她魄力太强呢！
*****
说是陛下的车队后天到，其实是第二天的深夜就到达了艾德小镇。
不过那时候每个人都需要修整，而莉莉早就睡得不省人事，所以觐见的程序被安排在了后天的下午。
当莉莉再一次被侍女长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很淡定地一边打哈欠一边任由四五双手在她身上忙碌。
该梳头的梳头，穿衣服的穿衣服，她是个米虫，负责昏昏欲睡。
这一次的装扮比上次花神祭的时候更加隆重。
为了把她塞进那件看起来很飘逸的裙子里，侍女给她穿的束胸紧得简直要人命。幸好自打来了这里就不断地瘦下去，要放在以前，肯定得活活勒死她。
不同的是，当她踩着小高跟摇摇欲坠地站在房间门口等着的时候，来叫她一起的是同样盛装的梅茨尔。
她得承认，梅茨尔在某些方面，简直是不是人。
既然是重伤，后来伤口还裂了流了一堆血，到底是怎样的精神肉\体才能让这个人一天之后就变得如此……容光焕发。
好吧她就是在拐着弯儿地夸梅茨尔，她认罪。
人虽然还是那个人，只是穿的衣服更加庄重。比起上次略显简单的黑色军装，今天的军装还加上了白色的腰带，甚至左胸口还有好几排闪亮亮的勋章。
切，越来越骚包了。
梅茨尔没听见莉莉的低语，也有可能是听到了也假装没听见，只是笑笑，自然而然地牵起莉莉同样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往城堡的主厅走去。
嗯，很好，俩白手套搭一块去了。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莉莉倒是没有想到别的，只是觉得怎么看怎么搞笑。
路不长，只是梅茨尔依着莉莉慢悠悠的小步伐缓缓地走。
等到站到了主厅门口，莉莉才有些刚缓过神来的感觉，一下子紧张地有些同手同脚，幸好梅茨尔在一边扶着，不然铁定一脚踩裙摆，来个狗吃shi。
一贯挺着扑克脸的城堡管家进去通报他们的到来，莉莉偷着空打量着四周。
不得不说，皇帝来了就是不同，四周的护卫莉莉几乎没有一个见过，全部身着统一的银甲，直挺挺站得跟石化了一样。
莉莉还在四处张望着，突然面前的金色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露出地面上的深红色地毯。
有些干涩地咽了咽口水，莉莉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好奇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国家级别领导人到底是个啥样子。
终于在梅茨尔的带领下往里走，不过为了避嫌，门打开的那一霎那，梅茨尔已经放开了她的手，神色如常。
莉莉提着长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直到看见斜前方的梅茨尔站住了才连忙也跟着立定不动，老老实实地低头研究地毯。
“陛下，女神之子就是这位。”
是梅茨尔的声音，在空荡的主厅高空回响，底气十足。
可是你这么自信，她很心虚啊喂……
“是吗？真是太好了……时过百年竟然能在我在位的时候见到女神再降，真是上天的眷顾啊……”
很明显，这个接着的声音除了那位“陛下”不作第二人想。
莉莉低着头听台上的人用几乎要哽咽的声音说道，只是……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老= =
秉着“所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莉莉摆着一副对着镜子练了很久的“圣洁表情”，只听话不说话。直到有脚步声靠近，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女神之子怎么不抬头？”
好吧，她抬头。不要被她一点都不神圣的脸shock到╮(╯▽╰)╭
莉莉微屏着呼吸毅然决然地抬头，一抬眼就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张……
比她平淡无奇的脸。
喂搞毛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陛下么！比她还没有特色啊喂！
莉莉的嘴角极小幅度地抽搐着，勉强露出一个得体的端庄笑容，稍稍欠身行礼。
只是这个礼还没行完，莉莉一瞥眼看到的两个熟悉的身影，立刻让她的身体僵直了不再动弹分毫。
那不是……缇薇和缇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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