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机场的时候,小念和妈妈已经等在门口了,小芥和老爸急忙跑过去。小芥感觉到妈妈有些不大高兴,觉得可能是天气太热,她和老爸又姗姗来迟。好在没有摆大脸色,只随便数落了几句,就上车了。
一上车,杨月就抱怨起了b市的天气和交通。此时正是盛夏,每天最高温度能达到三十**度,路上堵车也比前几年严重。
卓成斌一边嘿嘿笑着附和,一边嘱咐小芥把冰水递给你妈消消火。
杨月接过冰镇的矿泉水并没有喝,掏出纸巾把瓶身细小的水珠擦干又顺手递给了小念。小念笑着抿了一小口,说了句谢谢老妈就开始捣鼓自己的小马尾。
b市的夏天还是一样的炎热,下飞机的那一刻,小念感受着无边的火热,有些恍惚。终于回家了。虽然 自己离开这片土地还不到三年的时间,但几乎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牵挂这里。这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她的家,和她喜欢的人。
虽然她在国外交到了不少朋友,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但骨子里还是熟悉这里。
卓成斌虽然在开车,可是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念扎起的马尾。不由得打趣道小念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知道留长头发了。
小念不好意思的笑笑。嘴角的小酒窝看起来调皮又可爱。
小芥看见小念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这个变化。
她印象里的小念一直都是短发的。小的时候因为妈妈工作忙,没时间给她们姐妹俩梳头发,所以她们一直都是短发。好不容易她们长大了,自己学会了扎各种各样的头发,小念却因为学习一直留着短发。这她就可以每天早上节省大量的时间来看单词。
小芥看着梳着整齐而又简洁马尾辫的小念,忽然再也想不起曾经那个齐刘海蘑菇头的小女生了。小的时候追着她,穿着花裙子仰着小脑袋在背后一个劲地叫姐姐,长大以后端、手里捧着英语书端坐在阳台上边晒太阳边念词组的小念,好像一下子莫名消失了。小芥忍不住想,小念的改变也如同这个夏天的到来一般,让人看起来有些措不及防,却又必然到合情合理,不屑可击。
眼前的小念,是小芥完全陌生的,但是又仿佛是她庆幸的。她长大了,变得比以前更加美好了,像一朵夏夜里盛开在池塘里的鲜嫩白莲花,馥郁迷人。
错过高峰期,车子越开越快。没多久,就到了小区门口。
几个大叔大妈在小区楼下的亭子里下象棋打麻将,远远看见卓家媳妇和小女儿从国外回来,纷纷凑了上来。
这个拉着卓家媳妇的手说,怎么回来啦,国外过不习惯呀,哎呀还是咱们b市好吧,水土养人。
那个摸摸小念的头发说,小念儿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晚上来大妈家吃饭,大妈家包饺子。
大叔大妈们的热情把刚下飞机的杨月吓得不轻,一个劲的赔笑说,先让我们倒个时差,回头我做东,大家都来我家吃饭。
小念捅了捅小芥的腰,天生的默契让俩人相视一笑。
咱俩先上去吧。小芥用眼神示意小念。小念咧开嘴一笑,拉着小芥的手就脱离了热闹的人群。身后大叔大妈们的笑声越来越远,只有源源不断的蝉鸣乘着热浪不断袭来,在盛夏里变得清晰。
一打开门,小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空调,没好大一会,屋里的温度渐渐降下,凉快了起来。
小念把行李箱放回屋里,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叠好放进衣柜里。她和小芥是公用一个大衣柜的,只不过,她用的是左边那半,小芥用的是右边的那半。
柜子左边那半的衣服寥寥无几。她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会把不能穿的衣服打包寄到偏远的山区去,她知道那里每年有大量的孩子没有冬衣过年,只能穿着父母破旧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而右边的属于小芥的那部分衣服堆得老高,却一点没有越界。
像极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隔着一份半透明的疏离。
“这个是给你的礼物,可以拆开看看。”
小芥从小念手中接过包裹精美的包装盒,有些诧异。
“是什么?”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小念轻轻一笑。
小芥苦着脸,睁大无辜的双眼,扬了扬手中轻飘飘的礼物。“不会又是你从哪个海边给我捡的贝壳吧,我已经有好多个了,都可以串成一项链了,我不要这个。”
小念撇撇嘴,“你想要我还没了呢,这个不是贝壳,你拆开看看嘛。”
小芥鼓了鼓嘴,心想只要不是贝壳就行。不是她不喜欢贝壳,只是小念之前已经送过她两次贝壳了。一次在去年暑假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两个。当时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贝壳,洁白无暇的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喜欢得不得了,都不情愿撒手。结果小念记住了,开学没多久,给她寄回来一包裹,里面装的又是那洁白的贝壳。小芥高兴了好一阵,可是每天看着那贝壳,连每个贝壳有几条纹路她都弄得清清楚楚,越到后面,越发觉得单调无聊。
难怪人常说:物以稀为贵。
“那我拆了。”小芥低着头,开始认真地拆起礼盒来。
毫不留情地把蝴蝶结扯掉,再沿着边一点点撕开包装纸,打开纸盒,一步一步,小芥拆开了礼物。房间里的空气起码停滞了整整两分钟,小芥看着眼前两根五颜六色的羽毛,有些欲哭无泪。
“不要告诉我这两根毛就是礼物。”小芥眨巴眨巴眼睛,多希望这是错觉呀,你说这人大老远从国外回来就带了两根毛 ?
小念走过去,一把扯过小芥手中的毛,有些不大高兴地说:“这是火鸡尾巴上的毛好吗?你知道我和我朋友花了多少时间搞到手的?你居然还嫌弃它。”
“咱不能带点实质性的东西,或者更纪念有意义的吗?比如,明星的签名?特色小吃?”
“没有,你说的通通没有。”
“咦,你箱子里那个大的是给谁的?”小芥眼尖,一眼就看见小念的箱子里有一个大包装盒,顺手就想抢过来看看。
“好好好,我不抢。”小芥看见小念那着急的样,也不好再动手动脚。暗暗在心里把苏年数落了个遍。又随手把刚刚被小念落在地下的两个羽毛捡起,叹气道:“看来我也只有享受点贝壳鸡毛的份。”
“不是鸡毛,是火鸡尾巴上的毛!”
难得看见小念炸毛的样子,小芥开心的笑了。她静静地看着小念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高高扎起的马尾辫甩啊甩,像甩在了她不为人知的心上。
眼前的人,是她的妹妹。
和她有着七分相似,却独独少了那三分连她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东西。性格?爱好?追求?理想?信仰?几乎每一样,她们都不一样。
眉眼长相是由基因决定,后者却是完全是后天形成。
她们在相同的环境里却成长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小姑娘。这几乎是让她们的父母都感叹的。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小芥也常常在想,如果她们在同样的环境里成长为了同样的人,有同样的想法,做同样的事,那么她们俩这辈子难道都要反复的重复自己吗?看着另一个鲜活的自己每天对着你笑,真的不会在晚上被噩梦惊醒吗?
她们都不会喜欢这样。
小芥有些释然。
那些曾经让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合理解释,好像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从来都没有谁对不起谁。 从来都不过是她自己过不了那道心里的坎罢了。从来就只是她习惯把自己想象成弱者,孤傲的执守着那点可怜的坚持罢了。
这一刻,她甚至能毫无波澜的听小念说:“姐,你帮我把礼物给苏年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