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想事情的时候会习惯性仰头看看着屋顶,呢喃着,“大前提,嫣然有一条狼;小前提,有人被犬科动物咬死……根本得不出唯一的结论呀,明明就是有罪推定的巨大错误……”
“你在说什么?”
许言一听到是易慎行的声音,连忙跳下椅子,“带我去见毛泰璋。”
易慎行脸上本有一丝微笑慢慢隐去,“不能。”
“为什么?”
“毛大人是正二品的高官,哪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易慎行,你不要和我说谎。”许言正色说:“我要听实话,多残酷都要听。”
易慎行身子站得笔直,显得英挺非常,只是他脸色暗沉,嘴唇抿成一条线,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写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决绝。
许言知道虽然易慎行看起来冷眉冷眼,却比任曦好说话,此刻她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于是许言放缓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易慎行眸光一闪,不由得放松了身体也放松了声音,“我来看你。”
“曦表哥的人,让你进来?”
易慎行脸上闪过一丝自负,“凌峰不是我的对手。”
“你与他打了起来?受伤了吗?”许言跨前一步,脸上的急切取悦了易慎行,他伸手拉住许言的双手,“没有,我是偷偷进来的,凌风不知道。”
许言脸有些红,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说正事,为什么不许我见毛泰璋?”
易慎行伸手握住许言的左手,将她牵到塌上坐下,“这事,不要管。”
“嫣然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管的。”
易慎行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军人,即便是坐在塌上,也挺直了腰背,许言看着觉得很累,遂放松了身体,靠在靠垫上,许久,两人就这样坐着。
“易慎行,你知道朋友的意义吗?就是一直会有一种感觉,有一个人和你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儿,她学习,学习乐器十余年,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带着韵律。她还很善良,我没有父母陪伴的很多日子里,都是她陪着我,陪我读书,陪我长大。就在三年前,她死了……”许言从未对人说起她对祁菲的情感,那好像是一道落在关节的沉重伤疤,不但影响她活动,还会痛,一个不小心就会痛彻心扉。
易慎行清楚地看到许言眼中的水汽,想要安慰,但他一向少言寡语,不懂得安慰人,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想要握住许言的手,却看到她两只手别扭地纠缠在一起,纠结得指节泛白。
“我去送她,她冷冰冰的躺在那里,我握着她的手,却怎么也不能温暖她……伤害来的太突然,她受了不该承受的痛,她一直对我说疼,我却帮不了她……易慎行,你知道吗,我是可以帮她的,但我没有,而是逃地远远的……”即便是说着心底里最悲伤的事,许言脸上表情仍旧不多,她澄澈的眼里氤氲着雾气,雾气一点点凝结在睫毛上,最后顺着睫毛滴落。
易慎行本是昂首挺胸的坐着,听到许言语气中的悲伤,转头看她时刚好看到许言睫毛上挂着的一滴眼泪缓缓滑落,这一发现让易慎行一惊。他虽然认识许言时间不久,但知道她最大的性格品质就是冷静、理智,情绪极少有大悲大喜的波动。容不得多想,易慎行已经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轻而又轻的擦去许言脸颊上的那颗眼泪。
许言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声调如常,她心里对自己很是不齿,怎么会对易慎行哭诉呢?“我想帮我的嫣然,我不想等她冰冷后,再去温暖她。”
易慎行微微点头,“你要做什么?”
“去见毛泰璋。”许言抬头,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向易慎行哭诉,利用眼泪要求他去做不想做的事,控制着自己的语调,说:“我仍然不想骑马。”
易慎行低头笑出声来,声音低沉好听,“我可以背你。”
“你会轻功吗?那种脚尖一点就可以飞上树梢的那种功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