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商场游走多年,自然不会如许言那般虽然不把喜怒写在脸上也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而是熟络的同许崇道说着客套话。
正说着话,廖氏走了进来,看到任曦眼睛一亮。任曦虽是家中幼子,但自小就有经商头脑,目前任家最大的粮食生意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这些年来银子如流水般的涌进任家,加上任曦长相俊俏,廖氏早有将女儿许珣嫁过去的意思。
任曦和许言都站起身,许言淡淡的说了句,“姨娘好。”任曦却很大声的说:“夫人来了。”叫许崇道姑父已经是给许言面子,这个女人性格阴晴不定,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廖氏倒也不生气,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转而问任曦:“曦儿这次回来能多住些日子吗?”
曦儿?这样亲昵的称呼恶心地许言连忙喝了口茶,倒是任曦面色如常,说:“祖母生辰,我到府上来,是接言言到任家住些日子,祖母很想她。”这话倒也不是假的,任老夫人一共有四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早逝,许言就是她对女儿最后的一点思念了。
许崇道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拾儿随时可以过去。”任家家业庞大,借着这个女儿重新与任家扯上关系总是好事。
许言应了声好,貌似不经意的说:“我听说前些日子,厨房出事了?”路上,许言已经向莫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没等许崇道应声,当家主母的廖氏已经开口,“早已查清,是两个不懂事的下人,一人挨了二十棍后赶出去了。拾儿怎么问起这个来?”
许言垂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里的一闪而过的精明,原来莫云还挨了打?“听下人说起,觉得奇怪。”
任曦看着许言低眉顺眼,仍旧是小时候乖巧可人的模样,但他没错过许言眼里闪过的精光,于是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许言嘴角衔着一朵微笑,抬头看着任曦,轻声道:“我总在家里,很多事都不懂得。”许言瞥了眼廖氏,她其实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朝着莫云下手,怕是莫云真的得罪了谁吧?廖氏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眼角眉梢都不曾动过,是有足够的表演功底还是因为事情与她毫无关系?“但我想若是抢生意,总该找个管事的,而不是厨房的小工。”许言话不多,却一针见血。
任曦笑着,眼里闪过惊讶,“姑父家里的粮油是泰昌号供应的,泰昌号在京城的生意是罗安管着,他是我自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值得信任。”泰昌号是任家粮行字号,任曦不着痕迹的帮着许言。
许崇道这回也开口了,说:“拾儿,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许崇道还没到老糊涂的年龄,虽然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廖氏在管,但他大概也是有些数的,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女儿只是来聊家常的,也不想被端坐在一旁的任曦笑话。
许言笑笑说:“爹爹,今儿有人朝我喊冤了呢。”是小女儿撒娇的口气,听得站在她身后的柳儿一阵好笑,自家小姐竟也会撒娇?许言招手示意莫云进来,又说:“您看,她说有人冤她吃里扒外,原来我也不信,就嘱咐了柳儿去问了和她同住的相思,相思说莫云和那个,叫刘阿强的从不往来,屋子里也根本就没有丁点多余的银钱。”
廖氏见许言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仍旧是记忆里的小模小样,只是似乎已经长开来,渐渐露出少女的青春可爱,但许言眼神里的淡然笃定让她不由得捏紧了杯子,这小拾儿样子虽然像母亲,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你觉得她真的是被人冤了?”许崇道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任曦就在一旁坐着,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不能不管,于是吩咐了人去找厨房的管事,“这事你娘已经处理了,原来也不该再旧事重提。”
“爹爹觉得是旧事重提,但女儿却觉得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背着冤枉过一辈子。”许言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很坚决。人人都有上诉的权利不是吗?
刘管事一路小跑,朝着屋里的几个人行礼,看到许言略有些吃惊,十小姐怎么也在?这一年她倒是大变了,以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柳儿连忙趴在许言耳朵边说:“这个刘管事是刘阿强的叔叔。”柳儿知道自家主子忘了好多以前的事,怕是也不认识这个刘管事。
许言点头,不待父亲发问,就说:“刘阿强人呢?”
刘管事看了许崇道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连忙回答:“回十小姐话,他被赶出府了,应该是回老家了吧?”
“你是他叔叔?”
“是的。”
“自己的侄儿在哪儿也不知道吗?”
“阿强在京城除了小的,没别的亲戚朋友,不在小的那里,便只能是回老家了。”
“你怎么做人叔叔的,侄儿被打了20棍,也不留下养好伤?”
刘管事不知道许言说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是要干什么,却也不得不答,“他干了那样混蛋的事,哪有脸来见我,只能是慌慌张张的滚回老家。”
许言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莫云,淡淡的问着,“阿强是真的不在京城?”
“那是那是。”刘管事点头哈腰的答着,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十小姐语气虽淡,却透着莫名的压迫。
“可我怎么听说阿强在城北的绸缎庄做事呢?”绸缎庄是离许府最远的产业,想来刘管事把侄儿安排在那里也是为了避风头,“绸缎庄的杜掌柜不是找爹爹来送账本么,寻来问问便是。”许言哪里知道什么杜掌柜要来送什么账本,只不过是信口胡说,吓一吓刘管事罢了,她料想许崇道和廖氏不会因为一个下人而揭穿女儿无伤大雅的谎话,果然,他二人只是盯着许言看,眼里虽有惊诧,却都不说话。
“小,小姐,哪里听来这些话?”刘管事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的回答。
许言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便不再说话,抬手去拿茶杯,却发现没水了,柳儿连忙帮着她添水。跪在地上的莫云也不是傻子,知道是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磕了个头说:“老爷,刘阿强到绸缎庄做事,没受半点惩罚,奴婢却要被赶出府去,莫说奴婢是被冤枉的,就算是真的干了错事,奴婢也不服。”
任曦朝着许言投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自己这个小妹,变得不一样了,“这事查起来倒也简单,查钱的来龙去脉便是了。”
“表少爷,奴婢没收那些个脏钱,小姐已经搜遍了奴婢的屋子,可没发现半分钱呀。”知道任曦是在帮自己,莫云也适时地回答。
“这钱,倒也不一定藏在身上。”廖氏应着话头,这事她知道,虽然查的不够确切,但自家也没什么影响,她就顺了刘管事的人情,毕竟以后用他的地方多,就算是冤枉了个小丫头又能如何?
许崇道说:“亏得曦少爷不是外人,丢人现眼。沐春。”
管家贺沐春应声走了过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十小姐说的这事,你查查去,既别冤了老刘,也别冤了这小丫头,我看着这丫头一脸正气,倒也不像是会做错事的样子,去吧。”许崇道能够富甲一方也不是没有理由,几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转而对女儿又是一脸的慈爱,“任曦过来了,拾儿就留在父亲这里吃饭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