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正在按摩室里忙碌，听到他的声音，高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早？”
“今天月考。”石磊将书包扔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走进厨房，卷起袖子，开始择菜。老爸从按摩室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石磊连忙走了过去，给老爸的大茶杯里续了水，然后走到老爸身后，给他捏起肩膀。这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常见的交流方式，也是石磊练习按摩的主要途径，早就成了一种习惯。
老爸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品着粗劣的大麦茶，却像是在喝名贵的雨前龙井，漫不经心的问道：“又考得不好？”
“就那样。”石磊坦然的说道：“老爸，我毕业了，真的回来接你班？”
“有什么不好？”老爸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看老爸我，挣得不比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少，而且还没人管，多自在。儿子，靠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没什么好丢人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坏笑道：“而且，这行也很有前途的，你听过催nǎi师……”
石磊打断了老爸，提醒道：“老爸，那一行不招男的。”
“那不对啊，这不是xìng别歧视嘛。”老爸愤慨的说道：“你看各行各业，做得最好的都是男的，就连最好的妇产科医生都是男的，凭什么这一行不准男的做？你想想看，又有钱拿，又有美女看，还有……”
“你再胡说，我不给你捏肩了。”石磊对人老心不老的老爸实在无语，只好出言威胁。“老妈说回来吃晚饭，是不是要加几个菜？”
“我说你怎么没在外面疯，回来得这么早。”老爸恍然大悟，胸脯拍得咚咚响：“没关系，儿子，包在老爸身上，我来做几个拿手菜，你待会儿去打点酒回来，把你妈灌醉，保证她忘了你今天考试这回事。”
石磊鼻子一酸，拍拍老爸的肩膀说：“不要你做，我自己来。等我毕了业，我就接你的班，做总经理兼āo作工，你做甩手掌柜。儿子我虽然笨，这点家务事还能做得下去，一定让你和妈舒舒服服的。”
“好啊。”老爸高兴的连连点头，拍着石磊的手道：“儿子，我为你骄傲。读书好不好，只是人生的一个方面，不是全部。谁说书读得好就是成功，你妈还是考古学的高才生呢，现在拿的工资还没我多。”
一提到老妈，石磊忽然想了什么，连忙问道：“老爸，老妈会扶桑语，你知道吗？”
“会扶桑语？”老爸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很从容的说道：“你妈那么聪明，会扶桑语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她会扶桑语，老爸你知道吗？”
“你妈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又何止扶桑语这一条。”
“不可能，我们可是亲生母子……”
没等石磊说完，老爸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你妈生rì吗？”
石磊登时语塞。他还真不知道老妈的生rì，也不知道老爸的生rì。在他的记忆里，只有老爸老妈给他过生rì，从来不记得老爸老妈过生rì。
听到石磊不说话，老爸得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少年，你不要以为自己知道的很多，其实你什么也不懂。好好学吧，学校里学的那点东西，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够的。”
“好吧。”石磊沮丧的说道，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走向按摩店，知道有客上门，便停了手，走向厨房，继续择菜。
“石师傅，又在教育儿子啊。”客人走了进来，开着玩笑。老爸迎了上去，热情的笑道：“王经理，你的颈椎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坚持练习啊？”
“嘿，石师傅，你别说，照你说的办法试了几天，的确好多了。”
石磊在厨房里，听着外面老爸和客人说着闲话，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老爸说得不错，自己知道的东西实在有限，对老爸老妈的了解也远远不如自己以为的那么多。对于社会的了解，他更是少得可怜。真得下点功夫，先从身边的老爸老妈开始了解起，就当是踏入社会的演习吧。
石磊一边想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忙碌着，很快就把菜择好、洗净，又拿起菜刀，熟练的切了起来。切菜的声音传到外面，正在享受按摩的王经理听着轻快的下刀声，羡慕的说道：“石师傅，听这声音，你儿子的刀功不错嘛，是不是专门培训过？”
石仲玉耳朵一动，眉毛轻轻一抖，露出些许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笑道：“遗传我，我的刀功比他还好，哪天有空，到我家来吃饭，看我露一手。”
“好啊好啊。”王经理笑道：“不过，我还是先给你介绍几个客人吧，我们公司像我一样肩椎、颈椎不好的人可多了。”
“那行，你介绍人来，我给你们优惠。”
……
晚上六点多，石磊配好了菜，焖好了饭，这才洗了手，跑到同一条街上的板桥酒坊，打了一壶老妈最爱喝的酸梅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老妈从一辆奥迪车里走下来，不禁一愣。随后他又看到老妈站在门口，做出迎客的姿势。
有客人？石磊更加好奇了。
一个头发花白，西装笔挺的老人走了下来，他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青石板，打量了一下四周，点头赞道：“不错，我看过那么多的古街，这条街是最有味道的，修旧如旧，玉城的古城保护做得不错啊。”
“刘君，能得到我爷爷这句话，可真是不容易呢。”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的少女从车时钻了出来，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用略微夸张的声调说道：“真的好漂亮啊。”
石磊一看那衣服，顿时有些不高兴。老妈怎么带了两个鬼子回来做客，也不说一声。他最讨厌的就是鬼子，平时买东西，都尽可能的不买鬼子的产品，老妈明明知道他这个脾气，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早知道，他就不回来吃晚饭，直接和甄若彤他们下馆子了，晚上也好早点复习。
石磊快步走到老妈身边，低声责备道：“老妈，你怎么把鬼子带到家里来了，还穿着和服招摇过市。”
老妈斜睨了他一眼：“臭小子，把你的狗眼睁大些，这不是和服，是汉服，是我们汉人的民族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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