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吴永成正坐在鱼湾村自己家的炕上,他是在县里的两代会议开完以后,参加了县委的第一次全委会议、并召开了第一次县长办公会议,安排部署了一下当前工作之后,利用星期天的时间,会家里转一圈的。他又几个月也没有回家了。现在县里的紧要工作,已经基本告一段落,他也得以松弛一会、喘口气了。再不回家来看一看吴家老爹老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会儿,他家的房间里地下、炕上,都挤满了人,大人、小孩的,乱哄哄的吵成一团。他的三个姐姐、姐夫,以及在村里的孩子们,就是远在省城带孩子上学的三姐、和在永明县另外一个乡镇工作的三姐夫马柳平,也专门赶了回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能不热闹吗
再说,吴永成当了永明县的县长了,这么大的喜事,他们又怎么能不高兴呢他的四姐吴永丽因为工作忙,远在北京,就没有能够回家,可前几天,她就和吴永成电话一直联系着,也为他的这件事情很操心。
“你看你,这么说话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里还讲究什么县太爷?亏你现在还是合资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呢?!”吴永成的三姐夫马柳平到底是正科级的党员干部了,对于他老婆又搬出封建社会的那一套官阶,显得很不感冒,马上挖苦、嘲讽她。
“你管得着嘛!我就愿意这么说。是我地弟弟当了县长。他就愿意我这么说。五儿,你说,三姐说的对不对?”吴永霞冲着丈夫嚷道。她的脸上露出了久已不见的、少女式的娇嗔。
马柳平听了,也只是“嘿、嘿、嘿”地一笑。没有再和她拌嘴。
他们这两口子,自从吴永霞带着孩子到省城上学以后,感情反倒越来越好了。这也许与人们经常说的距离产生美有关,也可能是与吴永霞现在的经济地位,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也有一点地缘故,总之一句话,两个人现在一见面,好像又找回了新婚时候的那种感觉了。总是在一起粘粘乎乎、打打闹闹的。
“是、是、是,我三姐说得对。咱现在是真正的县太爷了。”吴永成笑嘻嘻地冲三姐说:“我三姐说的话是永远正确的,那是一句能顶一万句的。永远正确,行了吧!”
一家人哄的一声都被逗着大笑了起来。
“去,死五儿。你还敢打趣你三姐?你看我怎么收你!我可不怕你当了什么县太爷,你就是将来当了皇帝,我还是皇姑呢!”吴永霞还像小时候对待吴永成一样,竖起右手地中指。给了他一个“爆栗”。
“三女子,你也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似的,没有一点正形啊!五儿大小也是个县长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瞎胡闹了!”吴永成的妈妈站在地上,看着他们姐弟们打闹,疼爱地训斥吴永霞。吴家老汉脸上堆满了笑,蹲在炕上地一个角落里。捧着他的旱烟袋,不出声地看着他的这一大家子。
“妈、妈,你看他像什么县长呀?!你什么时候见过、连一个婆姨也没有娶过的县长呀?!”吴永霞半跪在炕上,指着吴永成转头笑着责问他她妈。
“这倒也是啊!五儿,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姓文的姑娘结婚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前你老是推着说工作忙、工作忙的。可我就没有见过人家那个端国家饭碗的人、打光棍的呀?妈,爹,你们也该管一管五儿地这个事情了,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吴永成的大姐坐在炕上,也说话了。
“是啊,五儿,你大姐说得对。过年的时候,来咱家里的那个文老师,我看人家就挺不错的,你们两个要是觉得合适。就把这个事情办了吧。你看一看咱村里和你年龄差不多地后生们,谁家现在不是一件有三个、两个的小孩子了?就是年龄比你小三、五岁的,也都准备要结婚了,你还给什么时候推呢?”吴家老妈乘机也劝说吴永成:‘你看我和你爹两个,也一天比一天老了,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就是盼着能早点看见、你
迈进咱老吴家的门,过个一两年,再给咱吴家生个大们两个就是合了眼,心里也是踏实的。”
说着、说着,吴永成的妈妈又撩起衣襟,悄悄的擦眼角流出来的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喜极而泣,还是又想起了什么往事而闹的。
“你看你,你看你,这个老婆子,大家都高高兴兴地,你又在那里出什么洋相?!”吴家老爹“蹦、蹦、蹦”地把旱烟锅中的余烬,在窗台上使劲地磕了出来,不满地瞪了老伴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对吴永成说:“五儿,你也不要嫌你妈唠叨,那个文老师今年正月里在咱家的时候,咱们大家都觉得和你挺合适的。你也应该到了考虑成家的时候了。你工作上的事情,爹不懂,那些大道理,爹也不会讲。可老辈子人们常说的成家立业,那也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啊,你现在也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了。”
“爹,妈,这个事情我也早在考虑了。”吴家老爹一般不开口,但是一开口,分量那还是很重的,就是吴永成也不得不认真考虑。
况且,他自己也有今年一定要成家的打算,一者自己的年龄也是实在不小了,家里一家人为自己的这个婚姻大事操心,也特有点说不过去了;二者自己的生理需求也得必须名正言顺的解决了,要不然**就像一个不安分守己的魔鬼,时时刻刻总是在心里蠢蠢欲动的,自己现在位子也有点高了,以后说不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会多起来,自己也不是什么柳下惠重生下世,要是一个把持不定,那就会酿出大乱子的。
对于**的干部来说,在那个时代,有两件事情是最为忌讳的:一个是上错床,一个就是装错口袋了。随便犯了哪一条,都够一个在职官员狼狈不堪的。
“那次文老师来的时候,我听她说,好像她家是北京的。等你过几天有了空,和人家姑娘商量一下,一块相跟着去见一见人家的父母。要是他们对你也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们亲家们在一起商定个日子,先给你们订了婚,今年选一个好日子,就把事情办了,你看怎么样?!”吴家老爹丝毫不给吴永成喘气的机会,马上就给他限定日程了了。
“这个,我去了省城和文丽先商量一下。她家大人们的意思,我还不太清楚呢!这种事情,得双方愿意才行,咱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八十年代,还是一个很保守的年代。像男女之间谈恋爱、找对象,也大部分是通过中间人介绍,之间的过程,也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们想得那么浪漫,一般是通过书信联系。能相跟着到电影院去看几场电影,那就算非常幸福的事了;到了订婚以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基本上确定了下来,这时,恋人之间才能在没有人的地方拉手拥抱。
就是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参加工作以后,也不能免俗。除非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恋人。不过,他们日后能结合成功的几率也非常的小。
而文丽之所以能在两个人订婚以前,就敢跑到吴永成家来过年,在那个时代,也算是一个另类了。这也估计与她的家庭各方面的条件有关。她的鱼湾之行,可以说给吴永成家的老老少少,都留下了很好的影响:举止大方、待人得体,特别是她作为一个大城市的姑娘,到了农村,也并不因为农村的生活条件差,就表现出什么厌恶来。
相反,她在鱼湾村的那一段日子里,还经常主动帮着吴永成的家人喂猪、喂鸡,一点也不嫌弃散出来的那些异味。这一点就赢得了吴家的尊重:要知道,吴永成这个从村出来的娃,也做不到这一点,他天生就怕闻臭味。可人家姑娘家的还是不顾吴家老妈的劝阻,干得津津有味的。
文丽在吴家做的这一切,都落在了吴永成的眼睛里。他从内心里觉得,只有文丽这个姑娘才是他心中一直寻找的那一半。这辈子,他娶定这个姑娘了。
最起码她从内心里不嫌弃农民们。“五儿,我也有个事情要问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