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的起点定位已经解决。那下一步就是成立公司。你总不能让大队干部们跑到外面自说自道:“我是xxx大队的,前来和贵单位洽谈一笔业务,”人家理你才怪!成立一个公司,既是一个展的阵地,又是对外的招牌。那时虽还没有皮包公司一说,但和一个公司打交道,即便是社队企业,总让人觉得心理踏实些:毕竟是公司啊。比你一个人的诚信度要高得多。
我继续在四姐的办公室翻着报纸,心里还在默默筹划着:成立公司后这项目不是问题。虽说鱼湾大队集体积累帐上只有几万块钱,但咱又不搞什么高尖端的高科技产品,也不做投资太大的钢材、机械制造等项目。咱可先做流通,通过商品流通,也就是和人做买卖,慢慢积累资金,滚雪球似的壮大展。到一定规模后,有了一定数量的资金,就可以办各种实体企业,盈利后扩大生产,如此良性循环往复,就……
不对,忘了关键的一点,办个公司好说,现在国家大力支持社队企业的展,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公司的经理只要把住大方向就行了,关键是下面必须有人,有能出去创造利润的人!总不能让大队的社员们放下锄头,背上黄挎包就出去跑业务吧!赔赚不用说,起码他自己都没有胆量往出跑。总不能让我退学回来培训一批吧?一则时间太紧,见效慢。二来我对此道也不太熟悉。前世也只贩过几车煤矿用的坑木和卖了几个月酒!学业有专攻,咱就以前不是学这个的,上大学进修也就是为了恶补这方面的知识。总不能现在就退学经商,舍本求未吧?
人才啊,缺啊!去哪找呢?国家现在百废俱兴,各行各业需要大量的人才,而国内仅有一百多所大学,所培养的大学生还没毕业,就有不少单位预订了。更何况就是有点富余,当时的大中专院校从招生到毕业,都属于国家计划统一招生、统一分配,别说你一个小集体的社队企业了,就连小国营、大集体单位也是望而兴叹:缺人才哪!再说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招生以来的大学生,在明年才是毕业的第一届,即使能找到一半个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愁啊,要展,缺人才可就少了最关键的一环。实在不行,只能让社员同志们放下锄头,背起军用黄挎包,赶着他们迈着沾着还没洗净泥巴的大脚,跨进商海中一边“缴学费”,一边学得做生意了。
郁闷啊!
我心事重重地瞎翻着J省日报,视线只粗略扫描一下各版大标题。突然一行黑体大字跃入眼中:“人事部门乱点鸳鸯谱,商业高才下铺卖猪肉,”这个题目有意思。我习惯性看了看报纸上方日期:1980年8月24日,星期日,第三版。这才细细看报道的具体内容:报上报道的是J省历程县有一位六十年代“文革”前毕业于某国家重点大学的高才生薛红,专业学的是商业经营管理。学校毕业时响应国家号召,选择了分配方案中最遥远最、艰苦的J省作为第一志愿。1964年到J省后,被分配到一个地区的商业局工作。“文革”开始,他被查出有海外关系,受到株连,被定为“里通外国”的“特务分子”,开除公职,下放到农村劳动。直至1979年落实政策给他昭雪平反后,已与一农村妇女结婚并生育有三个子女的他,却现自己已无路可走:原单位以编制已满为由,拒绝接收。地区人事部门建议其下放所在历程县就地分置,并在其申诉材料上批复:尽量人尽其才,专业对口。历程县人事部门接到批复好生为难:各单位均已编,还要专业对口,如何安置?干脆一纸公文踢给了县商业局,商业局又安置在下属食品公司。此时正好一个公社食品站辞退了一名打伤顾客的肉店卖肉的临时工,就让薛红到公社食品站去卖肉,说以后有了机会再调整。结果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每天手拿屠刀,“磨刀霍霍向猪羊”。期间他也跑过地、县人事部门要求调整,人家的回答也有道理:你学的是商业,卖肉就是归商业局管。现在卖肉的多吃香,这还是县里领导照顾你受了十几年罪,特意给你一点补偿的。他在美国的一个姨妈曾表示能为他们去美国出点力,他谢绝了:“而去夷狄,就离开了父母之邦”。
视线离开这篇报告,详细地看了看这个版的其它内容,都是关于“用非所学、报国无门”的读者来信。还有一位是一九六八年毕业于人民大学的工业经济系的,却在一家只有五十多人的农机厂工作,干过保管、统计、出纳、文书等职,有的是学海洋地质地貌的,分配到民政局下属残疾人福利厂;学海洋气象的,分配到县化肥厂当机修工;学航空摄影与地图的,分配到中学教物理……更有一位离奇的是毕业于清华大学城市社会学系的研究生竟在一个农场当了二十多年的猪倌、羊倌。
缺人才啊,人才缺,许多人才却都是在那里等死、茺废。随着岁月的流失,一个个由丰华正茂变成两鬓苍苍,不能再被重用!
我心一动,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些宝贝们利用起来?调动是不可能的,但可以让他们来当顾问啊!这些人中间什么专业的也有,正是报国无门、郁郁不得志之时,拉他们一把于国、于民都大有益处!再过三、五年想找他们就难了,到那时随着国家政策的逐步落实,大部分人才就会人尽其才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