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过菊花还有这样的做法。
再则,说是请客其实二人心里心知肚明是找茬,但明逍一向喜欢卖关子,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也多,偏就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只是疑惑地道:“殿下为何不点一些别的菜?”
“明逍,本宫不喜欢装蒜之人,你当知道本宫的脾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么。”瑾玉向来是以蛮横闻名宫中,此刻自然是毫不吝啬地展现她的坏脾气,“听闻明逍你在覃州的府邸有美姬男宠数百,本宫所指的菊花影射的是什么你自然清楚。”
如她所料的此话一出,对面男子当即色变。
“六殿下是不是太清闲了,才来打听明逍?”只是一瞬的变脸,明逍很快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恼着这东方瑾玉当真是跟他较上劲了,竟还让人去查他。
“听说明逍今早来了一趟皇宫,在御花园与本宫的爱宠偶遇。”眼下凰音不在,瑾玉也自然而然地以占有者的姿态宣布着凰音的归属权,不过若是那家伙知道自己又将他说成‘爱宠’,怕是会炸毛。
在凰音看来爱宠这个词如同宠物一般,殊不知瑾玉就是喜欢这么叫他。
“殿下的爱宠?”明逍挑了挑眉,“可是那只爪子很利的小黄莺?”
话音落下,他便看见了对面的俊美少年美目一凛,望着他的眸光在这一瞬冰凉无比。
但他仿如未觉,只道:“殿下这爱宠可是凶了,不过与他说了几句话,便将明逍踹到了河里,不过,爪子利一点的,也更有趣不是么,驯服起来也更有成就感。”
“小黄莺是你叫的?”瑾玉开口声线冷若玉石作响,面部似是笼上了一层阴沉,“明逍,你可知本宫最恨别人抢本宫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
明逍见此怔了片刻,而后道:“原先不知现在知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而后‘啊’了一声,“原来那少年是六殿下的男宠呢,方才明逍未反应过来,还请殿下见谅。”
未反应过来?
你他妹的未反应过来,难不成是提前老年痴呆!
瑾玉在心里咒骂,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望着明逍漠然道:“现在反应过来也不迟。”
明逍好似一点也未察觉已然惹到了瑾玉,只不解道:“殿下想如何?”
“关于郡王你有断袖之癖男女通吃一事,本宫也不好做评价,但是……”瑾玉说到这儿低笑了一声,纤手轻抬,捏了一块应当是还能入口的菊花糕放入他碗中,“你若敢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本宫担保,你身上那朵菊花,开的会比这餐上的菊花——更灿烂。”
“……”
对于瑾玉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与警告,明逍看似不以为意,垂下了眸子,眸底划过一丝森然,再度抬眸,面上依旧平静,“明逍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哦?”瑾玉听得笑了,“当真明白?”
“当真。”明逍微笑了点了点头,“那么话既然说开了,明逍可以回去了么?说实话殿下你这桌上的菜显然是没几道能入口的。”
瑾玉听得心中好笑,现在倒是愿意说直话了,她这些菜端出来的确是有找茬的意味。
她不将话说的太过,是念着明逍的父亲是殉国功臣,东方珩封了明逍做郡王既是出于愧疚,那么就当是给东方珩一个面子,毕竟他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她口头警告明逍,是希望他知难而退,若是他依旧死性不改,那么也别怪她届时使出什么手段。
“才来就要回去?急什么。”瑾玉轻描淡写道,“既然咱们和平解决了,那么也可以好好地吃顿饭,明逍你且放心,‘菊花朵朵开’是一道正常的菜。”
说话间,已经有伙计进来将一道盖着银盖的托盘端上了桌,“最后一道菜上来了,二位殿下慢用。”
瑾玉抬手挥退了伙计,将那银盖子掀了开,只见那托盘上头是十朵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白菊开放还冒着些许的热气,但仔细再看会发现那白菊的原料其实是白萝卜。
白萝卜雕成的,菊花么。
总算……有一道正常的菜了么。
“明逍,用吧。”瑾玉淡淡地道了一句,而后率先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小块的萝卜放入口中。
明逍自然也不推拒,将筷子伸向了那一盘以菊花而命名的萝卜。
随意地吃了几口之后,瑾玉起了身,“好了,本宫也该回去了,明逍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吃。”
明逍闻言只道:“殿下慢走。”
瑾玉应了一声,转过身的一瞬,桃花美目里泛着一抹得逞的笑意,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间。
明逍一直目送着瑾玉出了门,瑾玉也不知在她走后,明逍那双原本来平静的眸子逐渐冷冽。
耳边似乎又响起瑾玉方才所说的话——
明逍,你可知本宫最恨别人抢本宫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
片刻的静默之后,寂静的雅间里响起了明逍的低笑之声,因着此刻只有他一人,他便不用掩饰,清俊的面容在效果之后变得阴冷邪佞。
六殿下,你最不喜旁人抢你的东西,但你可知本王最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咱们,慢慢玩。
瑾玉一路还算心情不错地回到了永陵宫,却不知道为何到了寝宫里总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更准确一些应该是总觉得有丝想要呕吐的**,她心道莫非是吃了那白萝卜引起的?
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吩咐宫人端一些平日里她喜欢吃的菜上来,待宫人们做好了呈了进来,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到唇边,还没张口闻着那味道便觉想吐。
扔下了筷子有些难受地捂住了喉咙,正在此时宝玉踏了进来,见到她的模样当下惊讶地上前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喉咙不适有些想吐,且没有一点想吃东西的**。”瑾玉敛了敛眉,“去将安宁公主请过来。”
“是。”听她说起了症状宝玉也有些心急,急忙去请花未安。
花未安本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替一盆花修剪枝叶,乍一听宝玉所言,立马就变了脸色,“遭,莫不是她也吃了那百日菊心散。”
搁下了剪子随着宝玉来到了瑾玉的卧室,只见她脸色十分不好,花未安立马上前道:“你莫不是吃了我给你的那味药?”
“那药我下在了菜里,为了卸下明逍的防备我是先尝了的。”瑾玉一只手捂着喉管处,只觉得那不适感愈发强烈,“有什么问题么?”
“谁让你也吃了。”花未安眉眼间闪过无奈之色,“你下了多少的量。”
“你不是说男子吃了可以导致不举的么,我吃了又能有什么关系,下了大概七日的药量,只为给明逍一个教训。”瑾玉说到这儿眼角一抽,“莫不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主要作用是让男子不举,还有副作用呢,你怎么不问我一声就吃了。”花未安抬手揉了揉眉心,“男为阳,女为阴,这百日菊心散对女子的副作用是上吐下泻……”
瑾玉当即脸色一僵,“为什么你早些时候没说……”
“我又怎知你竟然会也吃了。”花未安略为苦恼地看了瑾玉一眼,“你在这儿忍一会儿,我去给你开副药,这发作厉害起来会吐到你头晕眼花。”
瑾玉咬牙,“赶紧的。”
花未安淡薄的唇角一抽,转身便离开了。
“殿下,可要我去告知凰音公子一声?”宝玉见瑾玉难受,忙俯下身道。
“别,可不能告诉凰音。”瑾玉抓住了宝玉的手腕,“被那家伙知道怕是又会闹起来,宝玉你去给我端个盆来,我快吐了。”
“是。”宝玉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哪知这一转身就险些撞到一人,待看清来人,忙行了一礼,“见过太子。”
“六殿下,乱吃药的滋味如何?”花未寒的视线越过了跟前的侍女,投注在她身后那神色微白的人身上,一向清冷的眼眸里有几许笑意流转,“为了坑人把自己给坑进去了,可觉有趣?”
“有趣,自然有趣。”瑾玉身体不适,面对花未寒的落井下石却也不恼,也不意外他为何知道自己拿百日菊心散对付明逍,只淡淡道,“皇兄如果是来说风凉话的,请回。”
说道‘皇兄’二字时,她咬的极重。
与花未安的婚期已定了下来,那么这声皇兄听起来也颇为合理,瑾玉抬眸,想看花未寒有什么反应。
这对怪异的兄妹可是一直令她好奇的。
她没有料到的是花未寒听完不但没什么反应,还道了一句,“既是称我一声皇兄,那么帮妹夫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言罢,迈步走向了瑾玉,右手轻抬指尖已然多了一支银针,那针长三寸三分,银针尾端的半寸为黑,另一头的针尖极细,瑾玉一看竟是与花未安的针有几分相同。
“你干什么……嘶!”话未说完便是后脖颈一疼,银针入肤带着灼灼的刺痛之感,令瑾玉顿时叫喊出声,“松开!”
在一旁的宝玉见此想也不想地出手袭向了花未寒,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只要是涉及瑾玉的安危,该出手她都不会犹豫。
宝玉的手眼见要挨着花未寒,却见他忽的松开了手一个旋身避了开来,那支针还留在瑾玉的脖颈处,他不再看转身便走,淡漠的声线随后响起——
“疼就对了,可以暂时缓解想要作呕之感。”那声音顿了一顿,而后又道,“记住,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吃。”
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吃……
瑾玉磨了磨牙,要你多管!
后脖颈处依旧是灼痛无比,瑾玉有些受不了,“宝玉,替我将银针拔了,吐便吐我可不想这么受着疼。”
“是。”宝玉应了一声,眼见瑾玉神色渐白,她走上前便将那支银针拔了,未想,才拔起来,身前的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蹿出了房门。
“呕——”
这哪里是抑制呕吐,分明是催吐。原本还可以忍一些的,被他那么一针扎下来,是彻底忍不住了。
“花未寒,本宫饶不了你,呕——”
“怎么回事?”幸而花未安回来的快,手中端着个小碗,见瑾玉的模样当下便很是讶异,“忍不住了么?”
“还不是花未寒。”瑾玉咬牙切齿,“本来好好的,非给我脖子后面来一针,害得我……”
说到这儿神色又是一变。
本来就没吃多少,到了后头一直在干呕,只觉得胃里愈发难受。
“他给你扎了无影针?”花未安眼角一跳,而后走上了前将药碗递给瑾玉,“快将药先喝了。他那么扎的确是能缓解呕吐,但身体却会承受着更难忍的疼痛,若是将针拔去,立马能吐到你昏天黑地。”
“真是作死。”瑾玉低咒一声,拿过花未安的药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药汁入喉倒是瞬间舒畅了许多,而后有气无力地倒在了宝玉的身上,“扶我回房。”
对于花未寒的举动,瑾玉心知他是有心作弄自己,并非真想帮忙,她明明能忍到花未安到来,他却那么一针下来,显然是料到了自己会受不住去拔。
她饶不了他!
“殿下,可是好些了?”宝玉将瑾玉扶到了屋子里的软榻边躺下,犹豫了片刻道,“殿下,那味药能否借我一用?”
瑾玉有些诧异地抬眸望她,“你要那个做什么?”
“您还记得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送过来的那只小牧羊犬么。”宝玉道,“是由我看样负责的,这几日不知道它乱吃了什么,也总是吐而后无精打采地趴着,我想那味药能让殿下吐成这样,不如拿一点给它用,看能不能将它肚子里的东西清的干净些。”
“那你去拿吧。”瑾玉抬手指了指书柜,“左数第二个抽屉。”
“是。”宝玉闻言走过去将抽屉打开,里面果真躺着一个瓷瓶,上头写着‘百日菊心散’。
待瑾玉躺在了软榻上休息时,宝玉替她盖上了被子而后转身离开了屋子,才踏出门便见那只小牧羊犬趴在梨树边,她忙走了过去将它抱了起来,而后掰开了它的嘴巴,将药粉倒了一些在自己手心里,喂着它吃了下去。
“宝玉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有路过的宫婢见此好奇,而后望了一眼瑾玉的屋子,“方才听说殿下吐了,现在如何了?”
“殿下不慎吃错了药,这才吐了,现下好多了。”宝玉抬头,见是平日较为面熟的宫婢霞儿,便道,“喏,就是这小狗现在吃的,我拿来催吐的,呀。”
话未说完便见那头小牧羊犬开始抽搐,而后及其猛烈地呕吐了起来,宝玉忙道:“吐了吐了,霞儿你去给我把它的**端过来。”
“好,我这就去。”眼见宝玉的注意力全在狗身上,那名唤霞儿的宫女眼神闪了闪,抬眸望了望四周,回过头趁着宝玉没注意,伸手偷偷将宝玉身后的瓷瓶捞起,接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将瓷瓶里头的药粉倒了一些在手帕上包好,而后将药瓶不动声色的放回原地,这才转身走了。
一路十分自然地走出了永陵宫的殿门口,直到那门口的守卫看不到她身影的地方她才悄悄地转身,七拐八弯地绕着,直到行至另一座宫殿门前这才停了下来。
抬头望了一眼书写‘德阳殿’那三个大字的牌匾一眼,她走上了前与门口的守卫道:“带我去见九公主。”
那守卫一见是她二话不说便带着她行至东方念珊的屋子,到了门口,霞儿轻轻敲响了门,“九公主,霞儿有事禀报。”
不多时,屋子内响起了女子柔柔的嗓音,“进来。”
东方念珊正在阅书,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便转过了头,“怎么?永陵宫那边有动静?”
“动静倒是没有,不过奴婢给公主带来了一样东西。”霞儿说着,将衣袖里的百日菊心散掏了出来搁在桌子上,“六殿下吃错了药吐得昏天黑地,而后她的侍婢也拿了这药去给吃坏了肚子的宠物催吐,公主,这药与你平日所吃当真大为不同,药效看着挺厉害,不若试一试?”
“果真?”东方念珊看了那手帕一眼,而后道,“你先去门口候着。”
霞儿退下之后,东方念珊倒了一杯水,将手帕里的药粉洒了一般至水中,而后端起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觉肚子里一阵的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涌出。
这药当真厉害!几乎是立刻吃了立马见效。
她忙起身跑到了床榻边,将平日自己催吐用的盆端了出来,而后抚着喉咙立马呕了出来——
不过片刻便真如霞儿所说眼前昏天黑地,似是连东南西北都要分不清,但难受归难受,她却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喉间不安分的挣扎,心下当即一喜,便也顾不得头昏,直接伸出了手指掏向了自己的喉咙。
“呕——”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从喉间涌了出来吐到了地上,东方念珊睁开了眼,看清那东西的一瞬几乎狂喜。
一只两寸之长还挥舞着尾巴的小黑蝎子。
“哈哈哈……”东方念珊这么些日子头一回这般开心的大笑,“凰音,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宫这么快便摆脱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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