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顶的恐惧萦绕在这个宽敞的房间内,况且,压在她身上的这个人又是当初那个对她施与伤害的人,荣浅使出浑身力道推搡,“走开!”
厉景呈其实没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抱住荣浅不让她动,她双腿被他压着,两人的气息混合在凝滞的空气中。
“小米糍呢?”她哑着嗓音发问。
“睡了。”
“我想见她。”
厉景呈回答得干脆,“你见不到她。”
荣浅又想挣起身,厉景呈掐着她的肩膀,“你要再敢乱动,我不保证我不会第二次对你用强。”
“厉景呈,你这样关着我有意思吗?”
“没意思,但我必须这么做。”
荣浅冷笑下,“我死也不可能留在你身边。”
厉景呈搂住她肩膀的手一僵,他还无法做到洒脱放开,荣浅一旦离开帝景后,会有她的全新生活等着她,她又可以注入全新的血液,因为她不爱他,失去了他,她无所谓。
可他怎么办?
这颗心交付出去后,没能让对方好好珍惜,就会弃之如敝履,可他收又收不回来。
荣浅朝他胸口狠狠一推,男人被拒之于外。
翌日。
荣浅醒来时,清楚地听到对面房间传来的哭声,她惊坐起身,下了床直来到门前。
“小米糍,小米糍。”
哭声只持续了几声,这会应该是正喂着奶。
荣浅无力地倚着门板,一阵脚步声经过,荣浅忙站直身,“厉景呈,你让我见女儿!我不走了,我也不跑了。”
“少奶奶,”说话的,却是月嫂的声音,“厉少在书房,好像是接了您外公的电话。”
荣浅拉了拉门板,“你替我将门打开,我只是找厉景呈说几句话,我不走。”
“少奶奶,我没钥匙啊,钥匙只在厉少的手里。”
荣浅气得一把火无处发泄,“那,小米糍她好吗?”
“您放心,小姐很好。”
“你把我方才的话告诉厉景呈,你说我愿意留在这,让他放我出去。”
“好。”
月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荣浅窝在房间内进行着漫长的等待,可直到傍晚时分,还是没有等来谁为她开门。
中午的饭放在桌上她没吃,门口传来阵动静,她急忙别过头,只见厉景呈抱着小米糍正进来。
荣浅快步迎过去,厉景呈侧开身,手掌推住她的肩膀,“想见女儿吗?”
“想,当然想。”她伸手要抱。
厉景呈躲开她的双手,“跟我下去趟,你表现好的话,我今晚让女儿跟你睡。”
荣浅想碰触下小米糍,可厉景呈已经抱了女儿大步往外面而去,她只能跟上前。
来到楼下,荣浅一眼见到两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内,见到她,他们分别起身,“是荣小姐?”
“是,你们是?”
“您好,”其中一人做了自我介绍,“我们都是您外公请来的律师,他由于身体原因不能立马赶过来,所以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这是我的名片。”
荣浅接过手,上面冠着金牌律师的称号,厉景呈抱住小米糍坐到对面,荣浅掩下情绪,坐在他的身边。
“我外公怎么样了?”
“老爷子最近都身体欠佳,但还牵挂着您,让我们对您的事全力以赴。”
“谢谢。”荣浅捏紧手里的名片。
厉景呈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嘴角,“我们夫妻和睦,用得着律师干涉么?”
“老爷子的意思,主要就是想带荣小姐去他身边生活,至于离不离婚,全看你们自己,还有容小姐的女儿,必须跟着她。”
“这是什么话!”厉景呈猝然发声,语气不悦,“难不成是我囚禁了她不成?她想去哪,我不拦着,离婚?更是笑话,我们夫妻俩感情很好,为什么要离?”
“荣小姐?”律师看向荣浅,询问她的意见,“我想听听您的真实想法。”
荣浅紧咬牙关,厉景呈之前的警告还历历在目,是啊,以她现在的条件,用什么去跟他争夺抚养权?
厉景呈在旁插了句话,“离婚这种事,我不可能让它发生,即便单方面提出,荣浅现在尚在哺乳期,法院根本不会受理,就算今后有这机会,也要分居两年以上才能判,你们既然是律师,难道不懂这些?”
这名律师被问得一怔,“其实,老爷子让我们过来,主要还是想确认下荣小姐是否安全,是否受到非法禁锢。”
孩子的事,只要牵扯上法律,就会变得很麻烦。
厉景呈的手臂伸过去搂住荣浅,笑意并未深入眼底,“那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安不安全?”
男人将怀里的小米糍交到荣浅手中,“你说,我有没有禁锢你?”
手掌触及到女儿,荣浅犹如捧着宝贝般一把收紧,她亲了亲怀里的女儿,神色难掩激动,“没有,”她目光对上那两名律师,“你们转告我外公,我在这……很好。”
两人面面相觑,厉景呈拥住母女两,“看,小米糍看到你就笑了。”
这分明是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厉景呈搭起长腿,“你们还坐在这做什么?还想我留饭吗?”
“不不,”其中一人先起身,“那我们告辞了,荣小姐,只要您有任何吩咐,随时都能打我的电话。”
“好。”荣浅头也不抬,珍惜着好不容易抱到小米糍的时间。
两人相携离开,厉景呈手伸过去,荣浅抱紧小米糍后侧开,“别动她!”
“戏演完了,你应该回到你的房间。”
荣浅杏目圆睁,眼里透出难以置信,“我不走了,你让我跟小米糍在一起。”
“不走?”厉景呈并未露出雀跃的表情,“荣浅,你以为我还能信你这张擅于撒谎的嘴?”
“那你想怎样?”
“我只问你,让你们母女分离,你受得了吗?”
荣浅摇摇头,“我受不了,一天都受不了。”
“可你的话,我很难再信,我如果把女儿交到你手上,谁知道你哪天又会带着她偷偷离开?”
荣浅这会只想和女儿在一起,“我保证。”
她见厉景呈不说话,便激动得抱住小米糍起身,“我要再想带女儿离开,我走得了吗?你五指山随便收收就能让我遁回原形。”
“你也不差,”厉景呈面无神色盯着她,“能做到你这份上的女人,恐怕也没几个。”
荣浅脸贴住小米糍,“我不会和女儿分开。”
“这不是让你表决心的时候,我要的是行动。”
厉景呈站起身,脚步逼近她,荣浅被他眼里的光刺得步步后退,背部抵住墙壁,厉景呈扣住她肩膀,“我们做回夫妻,我就放心把小米糍交给你。”
她强自扯动下嘴角,“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我说的是做回夫妻间该做的事。”
荣浅面色煞白,反应过来,她倚着墙壁的人都在抖,厉景呈单手撑在她耳侧,“做得到吗?”
她艰难地吞咽下口气,“不然呢?”
“不然?”厉景呈猛地从她怀里抱过小米糍,荣浅猝不及防,伸手就要抢,男人单手握住她的双臂将它们按在她头顶处,月嫂闻讯而来,厉景呈顺势将孩子交给她,“你要做不到,就别想着见女儿。”
“你卑鄙!”
“我不止卑鄙,我还无耻,”厉景呈将她拖近自己,“你不是说我处心积虑将你留在身边吗?是,我是机关算尽,我霸着你就是要用的,我一年没碰你了,我有权让你履行夫妻间的义务。”
荣浅眼角噙泪,厉景呈松开手,居高临下盯着她。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给,还是不给。”
厉景呈抬腿走向餐厅的方向,荣浅跟了过去,月嫂正将小米糍放进婴儿床内。
她欲要过去,男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你要么就留在这,吃完饭再上楼,要么,就给我现在上去。”
荣浅争不过他,只好作罢。
佣人替她将椅子拉开,“少奶奶,赶紧坐。”
她坐定后,看向对面,小米糍就睡在小床内,佣人将饭菜一一端上桌,荣浅握着筷子,心不在焉。
做了母亲后,她才深刻体会到,别说是一天,哪怕就是一会不见都是煎熬。
心里有了牵挂的感觉,多好。
小米糍嘤咛声,呜咽着好像不舒服,荣浅丢下筷子想过去。
厉景呈按住她的手腕,“用不着你。”
“我是她妈妈!”
月嫂先一步来到小床前,查看下后,抱起小米糍去房间换尿布。
荣浅怒不可遏,“厉景呈,你凭什么不让我碰女儿?”
“凭你这是在帝景,凭这儿是我的地方。”
她气得推开手边的碗,站着的佣人见状,忙劝道,“厉少,少奶奶,夫妻间哪有不吵嘴的,但千万别当真,有些话一当真就伤感情了。”
“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
厉景呈闻言,手臂一扬,连汤带碗飞洒在坚硬的大理石上。
“滚,上楼去!”
荣浅站在他身侧,看到厉景呈的俊脸被气得铁青,佣人摇下头,双方都在挑着彼此的痛楚戳,这样下去怎么还能好?
荣浅转身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不远处的房间就是月嫂住的,她放慢脚步,才想过去,猛地被人扯住手腕往楼上拉,正好月嫂将门打开,抱着小米糍出来,荣浅想甩开厉景呈的钳制,“放开我,松手。”
厉景呈干脆将她扛上肩头,大步走上楼梯后来到主卧前。
他将荣浅放下后推了进去,再重重将门带上。
荣浅鼻子酸涩,喊也喊不出来,滚烫的泪水蛰痛了眼眶,她抬首擦了擦。
厉景呈知道,不能逼她,可他除了逼她还有什么法子?
这道坎,要靠荣浅自己,是永远跨不过去的。
连着几天,荣浅都被关在房间内,一日三餐,佣人准时会送进来。
厉景呈完全将她囚禁在这了,她最大的活动范围,仅仅是到阳台而已。
荣浅推开落地窗,园子内的声音响了大半天,玻璃房已经快被拆完了,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工人们正将东西往外运。
她心里莫名有种失落,她和厉景呈之间,无法做到过往云烟,这样的拉锯折磨着两人,他应该也是精疲力尽了。
毕竟,这是照着那座玻璃房给她造的,厉景呈心里还是会有根刺。
到了晚间,外面的声响还在持续,荣浅勉强吃了几口东西,她没有出去看眼,她躺在大床内一动不动,整个人无力地好像大病了一场。
又是三天后。
若不是窗口射进来的阳光,荣浅几乎要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区别。
她闹过,争过,但厉景呈态度很坚决,也真狠得下这个心。
自从那天晚上起,荣浅就连小米糍的一面都没见过。
心就像一口快要干涸的井,荣浅听到外面的动静,这声音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到阳台,由于是晚上,这一幕落在眼中显得更加震撼。
原先拆除的地方,搭了个更大的玻璃房,且是双层建筑,这会已经在落顶,圆形的房子每一块都是特殊材质的玻璃拼接而成,顶端,四个尖翘起的角像极了欧式风格,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厉景呈双手插在兜内,背对着荣浅,他穿了一身的纯白色,那么明媚,这颜色也被这个男人穿出了肆意的张扬。他的背影在偌大得犹如宫殿般的建筑前却显得萧条孤独。
帝景的花园内接满了灯,应该是为了赶工,厉景呈亲自监督,正和顶上的工人们交流。
玻璃房内有个内置楼梯,直上二楼,边角的地方挂满了彩灯,犹如童话世界中一般。
荣浅双手紧握栏杆,厉景呈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目光遥遥落向阳台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相触,厉景呈总是想要感动她的,爱上的一方会想要主动,哪怕争取到丁点的机会。他不介意谁比谁付出的多,只介意付出之后能否换来嫣然一笑。
荣浅脸上并未显露出丁点笑意,她看了眼,只觉格外得讽刺。
厉景呈以为换了个玻璃房,就能令她明媚如初?
她不是看不见他对她的好,只是,这种好她不要。
强加给她的,一边要让她接受,一边又要她感恩戴德,可有谁来问问她,她是不是能要的起?
荣浅没再逗留,视线在厉景呈脸上打了个圈后,人转身离开。
男人敛起眼角的寂寥,默默收回了目光。
玻璃房建造成的那天,荣浅听到园子内传来的惊呼声,几个佣人围着观看,“真漂亮。”
“就是啊,跟白雪公主住的一样……”
“呦,你还知道白雪公主住什么样儿啊?”
荣浅盘起双膝,没再出过卧室一步。
直到,楼底下传来月嫂的喊声,“别在这看热闹了,小姐身体好像不舒服。”
“阿?怎么搞得?”
“摸着额头发烫,量了下体温有点低烧。”
“那厉少呢……”
荣浅急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她飞快奔向阳台,“小米糍出什么事了?”
月嫂抬起头,“少奶奶,小姐有些低烧,三十七度八。”
“快让我出去,我要看看她。”
“这,”几人互相看眼,还是月嫂开得口,“厉少正在赶回来,也让家庭医生过来了。”
“让我出去!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看吗?”
“您别为难我们。”
帝景外,一辆宝蓝色跑车疾驰而来,开进园子后就停在路边,厉景呈拍上车门后快步走到月嫂跟前,“发烧了?”
月嫂跟他说了几句话。
厉景呈抱起孩子欲要回到屋内,荣浅手掌拍向栏杆,“厉景呈,小米糍都病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
男人只是抬头看她眼,荣浅抬起腿,“你不让我出去,我就跳下来。”
厉景呈眼皮都没动下,“你跳下来要摔断了腿,我就直接把你拖回房继续关着。”
一帮人跟着厉景呈回了客厅,荣浅嘴唇蠕动下,没多久,就看到家庭医生赶到了帝景。
荣浅心急如焚,在房间内也等不到一个人来。
直到晚饭时分,佣人上来送饭,看到荣浅动也不动坐在床沿。
她照例将饭菜摆向床头柜。
“小姐怎么样了?”
“好多了,烧也退了。”
佣人转身要走,她看眼荣浅,“少奶奶,您也别太倔,有些时候女人服软些总是好的。”
“你告诉厉景呈,我答应他。”
“啊,什么事?”
“你把原话说给他听,他自然会明白的。”
“好。”
佣人点着头,往外走。
她下去后不久,厉景呈便上了楼。
他走进房间,荣浅还是坐在床沿,男人来到床前,在她身侧坐定时,床沿明显有凹陷感,荣浅起身,被厉景呈拉住手,“去哪?”
“洗澡。”
男人握住的力道松开。
她进入洗手间后,半天才出来,睡衣穿得整整齐齐,然后又回到床边。
厉景呈一声不吭脱了衣服,冲澡的动静传到荣浅耳朵里,就像是水溅入滚烫的油锅般,她闭了闭眼睛,直到男人的脚步声从洗手间出来。
厉景呈图省事,就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他走到床前,弯腰将荣浅抱了起来。
她很轻,长得几斤肉在坐月子期间全消下去了,这会的体重应该比怀孕前还要轻。
厉景呈将她放到床中央,荣浅两手抓紧领口,男人手指解着她的衣扣,指尖不经意划过肌肉,荣浅禁不住战栗。
厉景呈顺他颈间亲吻,往昔的亲昵在她身上重复演练,荣浅再没觉得丝毫温柔缱绻,反而像是有条毒蛇在她身上游走,她每寸肌肤都在颤抖、排斥。
她好怕,好想推开。
甚至已经恐惧到要吐出来。
厉景呈双手掐住她的腰,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四年前的事,可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身体就会诚实的做出反应,她没法做到自欺欺人。
荣浅缩起上半身,忽然朝床沿扑过去,她大口喘着气,“我受不了。”
厉景呈手掌摸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我们并不是第一次欢爱,也有过最默契的享受,你只要不去想那晚的事,我们就能度过这关,浅宝,你看着我。”
荣浅睁开迷蒙的眸子,厉景呈的脸近在咫尺,她眼眶微红,“厉景呈,你四年前应该也是这样的出色,既然那么出众,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用强呢?”
男人嘴角绷紧,“我说了,让你别想!”
“你如果只是空虚,只是想发泄,外面那么多人愿意为你献身,你又有大把的金钱,不愿意的愿意的都会对你俯首称臣。倘若,四年后的东侯宫你是真看上了我,那四年前的那晚呢,你看不清我的脸,又是什么原因让你那样伤害我?”
“我说了,你给我忘掉那次!”
“我忘不掉。”荣浅摇摇头,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厉景呈拉高她的腿,将她的睡衣一一褪下。
“那是你还没被逼到份上。”
荣浅听着,胸腔内的悲愤再度涌出,哪怕是让她忘记,他也要用这种强迫的手段。
殊不知,越是将她往死胡同逼,她心里的愤恨就会积聚得越多。
“别碰我。”
厉景呈想要唤起她的感觉,他浓重的喘息声犹如泰山般压得荣浅喘不过气来,他指尖在她腰际轻轻带过,扫了个圈,荣浅的脸色越来越白,眼里一点点渗出红。
他砰她时,她惊声尖叫,手掌又是推,又是敲打。
厉景呈将她的双手交扣后按于头顶,荣浅全身紧绷,仿佛被动一动,这根弦就要断裂。
荣浅双手十指张开,呈现出扭曲的姿势,痛觉仿若是被一把尖刀给狠狠捅过,反反复复凌迟她。
第一次时的羞辱和恐惧在此时又回来了,荣浅喊也喊不出来,厉景呈拍了拍她的脸,“看着我。”
她颤抖地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半晌后,感觉到所有的动作都停了,只是男人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厉景呈想要唤醒她,以往他们都是这样,欢爱后的一刻,总是最温馨甜腻的。
荣浅慢慢将眼睛睁开,视线如钢针般坚硬地扎向厉景呈,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现在,你能让我见女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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