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的瞳仁左右动了动,唇角渐渐扬起,却仍极力压制:“马马虎虎吧。”
诸葛钰笑了笑,一手拍了拍她肩膀,一手摸着她柔软的腹部:“肚子饿了没?”
水玲珑拿开他的魔爪,很诚实地道:“饿了。”
诸葛钰的眸光凝了凝,道:“晚膳想吃什么?”
水玲珑想了想,道:“公中怎么安排的怎么吃吧,我都行。”王府除了王妃吃素开了个小厨房,再就是诸葛汐怀孕弄了个小厨房,其他人包括王爷在内全都吃公中的膳食,她一来就搞特殊,多不好,而且她和诸葛钰的口味大相径庭,一单独点菜就知道不是诸葛钰想要的。
“世子爷,华容求见。”门外,叶茂禀报道。
华容进来时手里拧着一个食盒,她看了屋子里的一对新人一眼,垂下眸子,笑盈盈地道:“奴婢奉小姐的命,给世子爷送风寒药来了,小姐说,既然染了风寒便好生歇息,不必记挂着给老太君请安,小姐今晚叫了二夫人和四小姐陪老太君打叶子牌,老太君忙得很,怕是也没功夫招待你们!”
王爷受伤,老太君不放心便一同跟了过来,直到王爷痊愈之前,她都会住在京城。今天原本应当先给皇后请安,尔后再给老太君请安的,谁知水玲珑睡过了头,这才拖到现在,水玲珑原本打算用晚膳再去老太君的院子,但眼下诸葛钰……病了?
水玲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诸葛钰的额头,只是像在摸一个孩子:“不烫啊,哪里不舒服?”
诸葛钰清了清嗓子,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羞赫。
华容就掩面偷笑。
水玲珑看了华容一眼,抽回手,也略羞:“既然病了……就喝药吧。”
华容把食盒放在桌上,神秘地笑了笑,转身离去。什么风寒药?是给男人补身子的药,小姐是怕世子爷纵欲过度掏空了身子。
“你听到我说话了么?”柳绿见枝繁没反应,不由地提到了音量。
枝繁的心情很是复杂,她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世子爷的,也许是世子爷从血蝙蝠的利口中救下了她,也许单纯的就是他一个眼神惊艳了芳华,总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世子爷的模样。
当她听说大小姐要嫁给太子时,整颗心都沉甸甸的了……
现在,她好不容易随大小姐进入王府,成了为数不多的几名能自由出入卧房的丫鬟之一,比起其他丫鬟,她其实是很有优势的……
柳绿瞧她总不说话,气得狠狠地捶了捶她的肩膀:“你往常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儿怎么成了锯嘴儿葫芦?你是不是想着能自由出入卧房,和世子爷便多的是见面机会,你总有一天能勾到世子爷?”
枝繁依旧沉默,被柳绿打得生疼她也只瞪了柳绿一眼。
柳绿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柳绿咬咬牙,捡了重话说:“不是我打击你,枝繁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这模样比之碧珠的如何?别说碧珠了,就连叶茂都比你好看!长得像个丑八怪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我要是世子爷,和你上床我得倒胃口!”
枝繁的自尊心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冲击,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容貌的确太平凡了些!她恼羞成怒:“你……你……你太过分了!你不就是长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吗?你那些破事儿谁不知道?先是被大少爷睡,再是被你弟弟拉出去接客!你除了这张脸还剩什么?和青楼的妓子一样脏!又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纯情、装高尚?”
啪!
柳绿甩了枝繁一耳光!
枝繁捂住红肿疼痛的脸,正欲破口大骂,却见柳绿的一双凤眸噙满了泪水,她的话梗在了喉头。
柳绿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的语气却平淡如常:“原来你枝繁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好,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是做个老老实实的丫鬟也好,飞上枝头变凤凰也罢,都跟我柳绿不再有一分一毫的关系!我这个脏乱不堪的女人,不配做你的朋友!”
“你干什么?”
“给你擦点儿药!”
“你作死啊,小蹄子!当心老娘揍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你这张臭嘴,迟早害死你!”手,蘸了药膏,轻轻涂在她的患处。
她痛得接连倒抽凉气:“滚!不要你给老娘擦药!”
枝繁一把按住她:“给我老实点儿!”
“叫你滚!”
“再不老实,我用臭袜子堵了你的嘴!”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柳绿敛起翻飞的回忆,悲怆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回了房间。
枝繁望着柳绿的背影,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水玲珑和诸葛钰用晚膳后,还是坚持去往了老太君的院子。
老太君今年六十有一,生得珠圆玉润、体态丰腴,脸上虽有不少皱纹,但气色红润,瞧着特有喜感。她穿一件褐色绣蝠纹对襟褙子,盘扣是纯金打造的,很是奢华。她满头银丝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歪在脑后,用两支紫金簪子固定,不像其它老妇人喜欢戴抹额,她额前的发全部梳进了发髻,露出光洁宽阔的额头,阔的额头,她说,这样比较凉快。
老太君把牌一洒,哈哈大笑:“好嘞,我糊了!赶紧掏钱掏钱!”
甄氏倾过身子一看,瞪大了眸子道:“哎哟,娘,你这手气是不是太好了些?连赢十多盘,给不给我们做晚辈的一条活路了?再这么下去,我得喝西北风了!”
甄氏是安郡王和诸葛姝的娘,容长脸,眼眸深邃,黛眉纤纤,唇角有颗小小的黑痣,为她清丽的容颜添了一分妩媚,水玲珑也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甄氏并非诸葛流风的元配,而是他的平妻,诸葛流风身边有嫡妻照顾,她便带着女儿随侍老太君左右,也算替诸葛流风尽孝。
诸葛姝放下手里的牌,笑呵呵地道:“那是祖母能耐啊,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语毕,看向一旁端坐如佛、静静品茶的冷幽茹。
冷幽茹笑而不语,诸葛汐便赶紧附和了几句:“许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姜还是老的辣,今
天输光光,明天再来!”
老太君嗔了她一眼:“还明天再来?也不怕教坏我的孙儿!”说完,闪亮亮的目光投向了诸葛汐有些隆起的腹部。
诸葛汐摸着肚子,眉宇间流转起少有的柔和之色:“他哪里晓得?现在还是个小肉球呢!”
冷幽茹看向诸葛汐的肚子,眸光有些深幽。
“五个月了吧!有胎动了没?”甄氏喜色地问道。
丫鬟撤了牌,换上新桌布,又奉上可口的糕点和茶水,并拿着湿帕子给诸位主子一一净了手。
诸葛汐擦了手把帕子递给华容,不疾不徐地道:“前两天才刚开始,不多,夜间大概一、两回的样子。”放了一颗樱桃在嘴里。
甄氏端起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眯眼笑道:“准是个儿子!我怀铭儿时胎动来得晚,而且不多,怀姝儿时刚满四个月便有胎动了,都说外甥像舅舅,别你肚子里那个和铭儿一样懒,那你可有的操心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笑出了声,唯独冷幽茹笑容淡淡,像座活观音,与这喧嚣的尘世和无尽的天伦格格不入。
老太君故作不悦地嗔了甄氏一眼:“铭儿怎么懒了?我瞧他勤快得紧,比姝丫头拿得出手!”
“奶奶!你们天南地北地聊,干嘛扯上我?”诸葛姝撅起红嘟嘟的唇,“不待见我直说,改明儿我剃头做姑子得了,也省得你们瞧着碍眼!”
甄氏偷偷给女儿使了个眼色,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老太君喜欢她才拿她和铭儿比,她倒好,一点儿也不识抬举。
恰好此时,董佳琳端着一个托盘走入房内,托盘上放了四个颜色和形状各异的碗,每个碗里分别盛着不同味道的饮品。她给屋子里的人行了一礼,软语侬侬地道:“老太君,二夫人,表嫂,四小姐。”她是冯晏颖的表妹,便将冯晏颖的夫家大哥唤作表哥,诸葛汐便是表嫂了。
老太君已经从诸葛汐口中得知前段时间董佳琳照顾了诸葛汐许久的事,几天相处下来,董佳琳性格温婉倒也颇受人待见。她看向董佳琳,和颜悦色道:“琳丫头今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董佳琳把托盘放在桌上,温婉地说道:“蜂蜜藕粉是给老太君的,玫瑰花茶是给王妃的,青梅葡萄汁是给二夫人的,椰汁杏仁露是四小姐的,表嫂吃不得冰,我泡了一杯桂圆红枣茶。”
老太君和诸葛姝喜甜,但前者好软糯浓稠之物,后者偏向饮品一类,冷幽茹喜花茶,甄氏爱酸,诸葛汐最爱喝浓茶只是怀了孕喝不得,桂圆红枣养颜补气血,倒不失为一个顶好的选择。
“难为你把大家的习惯都弄得这么清楚。”老太君赞赏地笑了笑,端起蜂蜜藕粉吃了一口,从喉头到腹腔舒畅得不得了,老太君微露出惊艳之色,“可是放了薄荷?”
董佳琳不好意思地笑道:“这都被您给看出来了,原本我想着夏季虽热,但上了年纪的人肚腹欠佳,饮多了含冰的东西始终对身子不好,便放了一点儿薄荷充当冰块的功效,我以为能蒙混过关的呢!”
一屋子便又笑了起来!
诸葛汐拉过董佳琳的手,华容忙搬了个杌子让董佳琳在诸葛汐身旁坐下。
甄氏看向董佳琳,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尔后笑眯眯地道:“真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儿,咱们诸葛家的女儿可没一个这么贴心的!”
一句客套话而已,诸葛姝却是不悦了:“那是因为咱们诸葛家的女儿都有爹疼有娘爱!不需要做那起子巴结人的事儿!”
此话一出,所有人包括老太君在内,脸色俱是一变,这完全是拿刀在往董佳琳的心窝子里戳,哪怕诸葛姝才十三岁,但这种言论实在太过分了。
董佳琳垂下眸子,放在裙裾上的手拽得死紧,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其掉下来。
诸葛汐就看向这个小堂妹,严厉地道:“快给董佳小姐道歉!”
凭什么呀?她是喀什庆的王女,凭什么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道歉?诸葛姝冷冷一哼,两眼望天:“我又没说错!我干嘛要跟她道歉?不让人说真话吗?她很委屈吗?我就这性子,受不了的话就回她的姚家去!”
话音刚落,姚成和安郡王打了帘子进来,二人在书房对弈了一下午,连晚饭都忘了吃,这会儿是打算一起到老太君院子蹭饭的,谁知刚进屋便听到诸葛姝如此诛心的言论,姚成的脸色不好看了,董佳琳是姚家的表小姐,诸葛姝直接赶人回姚家,姚成有种他也被嫌弃的错觉,他如今一无所有本就变得异常敏感,加上每天只能靠纸条维持记忆,他已经自卑得不行了……
安郡王神色一肃:“小妹!不得无礼!快点向董佳小姐道歉!不然我今晚就把你送回喀什庆!”
一听“送回喀什庆”,诸葛姝就吓得花容失色,眼皮子飞速眨了眨后起身面向董佳琳,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对不起,我口无遮拦,请你原谅。”语气和态度极尽敷衍。
甄氏幽怨地瞪了瞪儿子,当哥哥的怎么能这么威胁妹妹?万一姝儿晚上又做噩梦怎么办?
安郡王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里含了一丝愠色,浑然不在意甄氏投射过来的强力眼波。
董佳琳极力隐忍泪水。
诸葛汐微微叹气。
冷幽茹喝着花茶,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太君微微发愣,脸色不大好看。
水玲珑和诸葛钰进入房间时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
水玲珑眨了眨眼,笑盈盈地道:“童言无忌,董佳小姐想必不会放在心上的。”她虽只听到了诸葛姝的道歉,却也不难猜出是诸葛姝讲了争对董佳琳的话。
董佳琳的长睫一颤,忙顺着水玲珑的话说道:“世子妃说的在理,我刚一时太惊讶了没回过神,我真没放在心上。”
当事人把苦水咽进肚子,其他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尤其论亲疏关系,在座的谁都得向着诸葛姝。
诸葛姝不由地多看了水玲珑一眼!
众人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对新婚夫妇的身上,只见诸葛钰穿一件红色锦服,腰束玉带,俊美无双的脸上不见笑容却难掩喜色。在他身旁的水玲珑,穿一条红色束腰罗裙,一件同色琵琶襟上衣,肌肤如玉、臻首娥眉,眼眸大而闪亮,分外水灵,不算那种一眼便艳惊全场的绝世美人,却别有一番华贵天长的清雅。
/> “不是说小钰病了吗?这就好了?”甄氏笑着问。
诸葛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尴尬:“哦,喝了药,好了许多。”
“玲珑,这是奶奶,这是二婶,他们分别是二弟铭儿和四妹姝儿。”诸葛汐指着老太君、甄氏、安郡王和诸葛姝一一向水玲珑介绍。
水玲珑微笑颔首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诸葛钰给长辈们磕了头,老太君和冷幽茹各赏了一副头面,甄氏送了一个白玉送子观音。
整个过程,诸葛钰较为严肃,水玲珑则略显羞涩,给长辈磕完头要起身时,水玲珑的腿一软,诸葛钰忙搂住了她,水玲珑心里那个羞愤呀,弱弱地瞪了他一眼,诸葛钰就露出一抹少有的笑来,细看会发现隐约有那么点儿得意!
呵呵,她的孙子真能“干”!
老太君心花怒放,把先前从诸葛汐、甄氏和诸葛姝手里赢过来的金子全部塞进水玲珑的怀里,笑嘻嘻地道:“早日给我添个宝贝金孙,奶奶以后赢了钱全都归你!”
言罢,仿佛意识到自己厚此薄彼了,老太君从玲珑怀里的十多个金元宝中拿了两个准备递给诸葛汐,看了看,似乎觉得太少,又拿了两个一共四个放在了诸葛汐的腿上,末了,突然又砸了砸嘴,顺了一个回来再塞进水玲珑的怀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直笑翻了一屋子的人,诸葛汐并不怎么在意这种差别待遇,因为老太君之前给她的东西够多了,反倒是姚成的眸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甄氏掩面笑道:“娘可真是疼玲珑啊,日后铭儿成了亲你也得一视同仁!”
老太君贪婪的眸光就看向了自己的第二个孙子:“嗯,如今功名也有了,爵位也有了,就差个媳妇儿!”
董佳琳揉紧了手里的帕子。
安郡王赶紧中断老太君的话题,谦和有礼地笑道:“奶奶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大哥和大嫂刚成亲,怎么也得过过小两口的甜蜜日子?”又扯回了水玲珑和诸葛钰的头上!
水玲珑清润的目光投向了安郡主,这是水玲珑第一次和屋子里的人正式见面,老太君平易近人,王妃飘渺似仙,甄氏温婉和善,诸葛姝心直口快,这匹和诸葛钰一样突然在喀什庆的战役中杀出来的黑马便有些叫水玲珑侧目,他与诸葛钰有三、两分相像,笑容恬淡、举止优雅,外表看起来和云礼是同一类型的人……
水玲珑笑了笑,很是友好。
安郡王也笑,也很友好!
诸葛钰一把握住水玲珑的手,他不喜欢她看别的男人,哪怕那人是他弟弟,他淡淡一笑,似有还无:“一定努力给奶奶添孙,但奶奶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赢了钱都给玲珑的。”
老太君的眼神一亮,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她拍着胸脯保证:“好哇好哇,我会的!”尔后看向诸葛汐,一本正经道,“你说明天再来的,别忘了啊!”
诸葛汐瘪了瘪嘴,您现在不怕带坏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几人说说笑笑了好一阵,老太君困得不停打呵欠,脑袋一垂一垂,眼神也变得涣散。但众人每次试探着说让她回房歇息时,她又立马坐直了身子,拼命睁大眼眸:“我不困!你们继续聊!我听着!”
屋子里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谈话的音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老太君终于撑不住倒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安郡王起身将打着鼾、流着口水的老太君抱入卧房,其他人也跟了进去,甄氏亲自给老太君脱了鞋子,笑着道:“行了,你们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
甄氏是平妻,和嫡妻的关系说不微妙是不可能的,嫡妻霸占了诸葛流风,她便另辟途径讨好老太君,凡事亲力亲为,对老太君比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好,这些年,老太君简直快要离不开她了。
冷幽茹淡然转身,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现场。
水玲珑愕然,这是不是也太……太那个啥了?再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仿佛浑然不在意似的……神色如常!
董佳琳揉了揉帕子,轻声道:“我留下来帮您吧。”
甄氏看向娴静温柔的董佳琳,眼神闪了闪,和气地笑道:“行,那就麻烦董佳小姐了。”
诸葛姝冷冷一哼,负气地拉着安郡王离开了房间。
出了天安居,水玲珑就问向诸葛钰:“四妹和董佳琳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误会?我瞧四妹特不待见她似的。”
诸葛钰轻轻一笑:“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安郡王有一次夸赞董佳琳的字比诸葛姝的字写得好看,诸葛姝从此心里不平衡了。”
就这?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想起甄氏对董佳琳的态度,总觉得她们……希望是她想多了。
水玲珑忽而想到了王妃,她觉得王妃和所有人的关系有点儿……微妙!她想问问为什么,话到唇边又落下,诸葛钰不可能没看出她的疑惑,他不主动提起想来是不大愿意让她知道。
回了墨荷院,水玲珑收到了水玲月送来的礼物,一斛珍珠、一副头面、两匹妆花缎子,外加亲笔问候信一封。
水玲珑就纳闷了,这比结婚的贺礼还贵重!按理说,云礼变相受罚,平南王府的案件搁置,尚书府应该会让水玲月伺机在皇帝跟前吹吹耳旁风才是,水玲月又是送礼又是写信的,难不成是在向她示好?
不论如何,少一个敌人总是对的,她不指望水玲月帮她做什么事,但也别坏了她的事!
“世子妃,太子府来的帖子!”钟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双手递给水玲珑一封信。
水玲珑看了看神色倦怠的钟妈妈,问道:“我记得今晚不是你值夜,你怎么没去歇息?”叶茂和钟妈妈都连着两夜没睡,是以,今晚她许了她们回房好生歇息的。
钟妈妈想起眼睛红肿的柳绿,叹道:“今儿柳绿请了病假,我且替她一晚,值夜也不累,在抱厦有地方睡。”
水玲珑状似随口道:“柳绿不是和枝繁最要好么?今儿下午顶班的人怎么是碧珠?”
钟妈妈也不明白:“柳绿说是碧珠主动提出帮她顶班的,碧珠这丫头看起来手脚麻利又乐于助人,没想到……”后面的话她没说,当她押着碧珠往外发卖时就看到碧珠那身比青楼女子更露骨的衣裳,她要还看不出来碧珠是存了勾引世子爷的心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真是可恶,她家小姐过门第一天便有丫鬟爬男主子的床,
这传出去,她家小姐的脸往哪儿搁?
水玲珑似笑非笑,没人给碧珠暗示和误导,碧珠又怎么会误以为沐浴的人是诸葛钰?不过这样也好,经此一事,短期内应当没人敢再勾引诸葛钰了。
她就是自私,属于她的,她爱或不爱,别人都没资格觊觎!
看了冰冰的帖子,水玲珑的心情大好,冰冰下月生辰,打算小办一场宴会,邀请几名相好的贵妇名媛聚一聚,但由于怀孕不大方便就请她帮忙过府打理。
这是没再对她心存芥蒂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诸葛钰从净房走出,沐浴过后的他穿一套薄薄的蓝色亵衣,墨发带着水珠,随意披散在脑后,小麦色的肌肤泛着水润光泽,一双秋水剪瞳波光潋滟,丰润的唇微启,隐约可见珍珠般白皙的皓齿……他在水玲珑身旁坐下,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水玲珑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往右挪了挪,不和他挨得如此之近:“太子妃来了帖子,说下月举办生辰宴,让我过府帮她准备一二。”
诸葛钰浓眉一蹙,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她有必要每次见了他都躲?
他也往右挪了挪:“哦,你在府里无聊,去和太子妃玩玩也是好的。”
什么嘛?弄得好像她是个小孩子似的。
水玲珑感觉自己又和他挨着了,便再挪,他也挪,可惜软榻只有这么大,如此几个回合之后,水玲珑扑通跌在了地上。
诸葛钰就笑,笑得很是狡黠。
水玲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欲要起身,诸葛钰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尔后平放在软榻上,撩起她的裙裾……
水玲珑大惊:“喂!你做什么?我……我疼!”真的无法再迎合他的了,她昨晚刚破身子,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下午在马车里他又兽性大发要了两回,再这么下去,她估计三天走不得路了。
“别动!不然我点你的穴!”诸葛钰轻轻一喝,扯掉了她的亵裤,像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盒药膏,他用指尖蘸了少许,忍住羞赫,十分轻柔地抹在了她红肿的地方,“没想到把你伤成这样……”
语气有些不满,是不满自己的粗鲁,还是不满水玲珑明明疼痛却若无其事的刻意迎合,不得而知。
水玲珑用帕子捂住脸,好丢人……
这一晚,诸葛钰没碰水玲珑,只抱着她柔柔软软的身子,和她亲吻了一番便进入了梦乡,但夜里起来冲了一回凉水澡。
清雅院内,诸葛汐打算就寝,姚成在坐在书桌旁,写下这一天需要记住的信息,不然一觉过后他的记忆又会回到四月十九号之前。
在他右手边有个厚厚的册子,全都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大事,他每日晨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它阅读一遍。
今天,他要写些什么呢?
他写:“今天老太君送了玲珑十一个金元宝要孙子,只给了怀孕的小汐三个!”
如果在姚家,小汐不会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小汐和她腹中的孩子比冯晏颖和智哥儿、佟哥儿还矜贵。
头一次,他动了回姚家的念头。
他写下:“考虑回姚家。”
王爷闭门养伤,水玲珑在府里呆了两天也没见到王爷本人,第三天便是回门的日子。
水玲珑起了个大早,先去天安居给老太君和王妃请安,老太君不怎么理府里的事儿,就简单问了几句随行礼物可有准备妥当,她说诸葛钰都准备好了,老太君满意地笑了起来。
王妃不闻不问,只那么淡淡地笑着,仿佛坐在今日要回门的不是她儿媳,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上回在王府,王妃还送了她一个翡翠镯子,并与她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如今简直是形同陌路了!
水玲珑就有种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妃的性子会越来越冷,直至最后彻底遁入空门……
水玲珑和诸葛钰坐上王府的马车去往了尚书府。
老夫人早早地便在福寿院的正厅候着了,秦芳仪和水玲溪也在。没看见水玲清,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以水玲清黏糊她的性子应当早早地便等在福寿院才是,为何她和诸葛钰都来了,水玲清还没来?
秦芳仪和水玲溪看向几日不见却又漂亮了好几分的水玲珑,两对招子里齐齐闪过复杂之色,水玲珑今日穿一件正红色挑金丝对襟上裳,同色曳地百褶裙,腰间坠下金色丝绦,随着莲步轻移晃出日晖般灿灿耀目的色彩。而她那张原本只算清丽的容颜此时看在她们母女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和华贵。
至于水玲珑身旁的诸葛钰,那就更让所有人惊艳了!
这个男人,每一次看都与上一次的感觉大不相同,几个月前,他青涩纨绔;大婚之日,他丰神俊朗;此时又成熟内敛,如玉风华……
水玲溪埋在宽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秦芳仪敛起思绪,嫣然一笑:“可是把大姑奶奶和大姑爷盼回来了,天没亮府里便开始忙前忙后,张罗着大姑奶奶和大姑爷回门呢!”
秦芳仪对她……会否太客气了?
水玲珑眨了眨眼,总觉得秦芳仪的笑里满是阴冷。
诸葛钰握了握水玲珑的手,水玲珑回神,二人一起给老夫人和秦芳仪磕了头,老夫人笑得春风和煦,赏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秦芳仪亦是!
诸葛钰不大擅长和女眷们相处,与老夫人和秦芳仪见了礼之后便去前院的书房寻水航歌了。
诸葛钰一走,老夫人便拉着水玲珑在炕上坐好,眉开眼笑道:“姑爷可疼你?”
水玲珑“羞涩”地垂下眸子:“嗯。”
水玲溪皮笑肉不笑道:“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大婚才几日?自然是疼的!”
老夫人闻言脸色就是一沉:“给我闭嘴!”
水玲溪的嘴角一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紧了嘴巴子。
倒是秦芳仪十分温柔地与水玲珑谈起了王府的事宜:“玲珑啊,王府是不是特别大?我听说老太君和二夫人来了,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秦芳仪何时对她的事如此上心了?水玲珑的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笑着道:“是啊,与我们说说在王府过得怎么样。”
水玲珑就挑了几件喜庆的事儿说与了她们听,老
夫人略有些心不在焉,秦芳仪则笑得一派柔和,柔和到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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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咱们风华绝代的布公公成为解元!
感冒君飘过,脑子里都是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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