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要行到哪里才是尽头……
晚风拂过她的发丝,吹散了她披散的秀发。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悄悄伸过去,将她鬓间的几缕青丝挽起。
她沒有回头,轻声唤道:“无名。”
“是我。”无名伸回手,含笑应她。
无名这个人很奇怪,不同于冷残云带着调戏带着点点爱抚与柔情的动作,他的行为总是点到即止,淡如清风,无视封建社会男女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如刚才,为自己挽发一样。
要说暧昧的话确实有这种感觉,然而他却是那么理所当然,让小草怎么也不好意思往不正常的方面去想。这样的相处方式却丝毫不令她感到尴尬,反而产生一种两人是老夫老妻的错觉,平淡而温馨,对对方有着浓浓的依靠。
说实话,她不认为自己是容易动心的女子,面对冷残云和白染竹,甚至是两位挂名哥哥,她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不否认,她喜欢和无名这样相处。
无名坐到她旁边,将一样东西放到她的手中,看着她道:“夜深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睡不着。”事实上,谁不睡着都一样,黑压压的一片,无趣得可怕。她拽紧手中的东西,问:“是面具么?”
“嗯。”
她无力地扯起嘴角,手探到脸上,一条条的伤痕,千沟万壑,自己看不到却依旧能感觉这张脸是有多么的恐怖,“很丑是?”
面具,是想让她遮起这张脸么?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她听见无名在说:
“如果我告诉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你的脸,你信不信?”
小草笑了,欲将手中的面具戴到脸上,“我信。”
无名拉住她戴面具的手,淡声道:“天亮再戴。”顿了顿,他继续说:“原先那张面具已经毁了,你是不会在意容颜的女子,戴上面具一定有你特别的原因,所以我帮你重做了张。你戴上后,应该沒人认得出你。”
无名很少跟她解释什么,这一次却告诉自己他做给面具的原因,小草有一瞬间愣怔了一下。
“无名……”她闭上眼睛,掩藏住内心的情绪,说出以前看连续剧百分之八十会出现的台词:“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很鄙视这句老掉牙的话,但她此时却真的很想问他。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他便能不问原因不问身份将无家可归无路可寻的自己带走。
为什么,不像世人般嫌弃如此丑陋的自己。
为什么,总是对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关心与温柔。
她有那么一瞬间害怕,无名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旧识,这才对自己百般呵护。
一直都知道无名的声音很好听,和他的人一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道:“我独自漂泊这么多年,放一个你在身边吵吵闹闹,感觉挺不错的。”
令她哭笑不得的答案,小草揉揉眼,抿唇:“就因为我第一次遇见你,问你是不是來抢饭碗的,你就想把我放在身边整天吵着你?”
“是啊,”他面不改色,语气很真诚,“我当时在想,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那么惊人的话,此人定然不是正常人。”
不正常的人一般都有非人的举动,所以较为有趣,“你损我!?”小草惊诧,怎么她不是正常人了?
某人对她笑得温和,沒有言语,算是默认。
小草心里憋屈到不行,总想着要报复他。
哼哼,九阴白骨爪!
本來想狠狠地掐他一下的,谁知某人早有防范,小草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向湖里栽过去。
白染竹看着眼前的红衣妖孽,颤巍巍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你别过來啊,我要喊人了。”
“你认为,有人跟你一样不怕死?”冷残云一步一步地走进他,步履优雅平缓, 然而每一个脚步都让白染竹的心下沉一分。
“我我我,我……怎么不怕死?”是人都怕好不好……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胆子那么大,放走她,嗯?”
白染竹简直泪奔了,“我说了很多次了,她是自己走的,与我无关。”
“那你倒是说说,她怎么逃的?”
“就……那样逃的呗。”天知道她怎么逃,本來以为她一个瞎子不敢做出什么事,逃了也是白逃,谁知道她真的逃了!“她就那样进去了,然后掌柜一开始一直拖着我东拉西扯,等到我察觉不对劲,她已经不知所踪。那个掌柜的告诉我,小草给他下了毒……”
冷残云眯起眼,那个女人,不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她这里并沒有熟人,会逃到哪里去,而且还销声匿迹了……
所有的线索连接起來,冷残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沉声道:“我知道她会去哪……”
语毕,人已经离开了房间,白染竹惊魂未定地坐在床头,俊脸惨白。
还好还好,他急着去找人,沒对自己下手……不过要是回來,那就不一定了……
他是不是应该去找些帮手回來呢?= =||
那个女人曾经到过醉红轩,目的是要为人治病,依她的思维方面去想,她极有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刚到了醉红轩,便看见老鸨擦拭着眼泪走出來,一张红妆艳抹的脸被泪水弄的惨不忍睹。
冷残云嫌恶地皱眉,面具下的脸暗藏杀意,正要询问。
谁知老鸨对他说:“这位爷,我们今天关门不做生意了,请回。”
也或许,以后都不做了……
他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只是直觉地认为此事跟那个女人有关,耐着性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老鸨便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一块掉。
“快说!”冷残云隐忍着将她杀死的冲动,揉了揉眉心。
老鸨被他的话语震慑住,终于把眼泪给吓了回去,“不久前,我们为柳玲寻医……”
在冷残云的气场之下,老鸨发挥自己最大的才能将一段长得像裹脚布的话一缩再缩,堪称精辟绝伦直逼重点,“谁知道,柳玲就那样死了……她死状很恐怖,刘大人的儿子说要把我们告上官府……惨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