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染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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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是重点,你擅自离宫闯入敌方阵营,完全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该当何罪!!”

    小草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就知道皇帝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琴离场,让皇帝那张老脸搁不住,可能怪她么?谁叫皇帝软硬不吃,拍拍屁股走人,死活不肯拿银雪琴出来。

    “若不严惩,恐朕今后难以服众,来人啊。”皇帝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将婢女悦儿重打五十大板!”

    小草当场呆住了,关悦儿什么事!?

    聆澈慢慢垂首,他已经知道父皇在打什么主意了,小草是水侯爷的女儿,自然不能随意重罚,只好间接用另一种方式,就是惩罚她身边的人。

    “等等!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草伸手挡住欲来架走悦儿的两个侍卫,厉声问道。

    “此事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身为婢女却擅离职守,还被敌人捉去,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你说朕不应该严惩她吗?”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好像在和小草讨论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一样。

    “皇上如此圣明,难道还分不清楚谁是谁非吗?用五十大板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

    “这话你在前一阵子也说过了,倘若全天下犯罪的都是弱女子,那国法岂不是只能当个摆设?”皇帝打断她的话,威严的双眼睨向她。

    “那皇上为何罚她不罚我?”

    “你曾是朕两位皇儿的救命恩人,又护国有功,朕怎能恩将仇报呢?”皇帝笑得像一只十足的狐狸,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可能还以为他真的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皇帝。

    说起来,小草的真实年龄与皇帝差不了几岁,怎么会让自己被皇帝逼至死胡同。她红唇勾起云淡风轻地笑容,轻轻地说出几句足以把皇帝噎死的话——

    “那么皇上,既然国法不能对弱女子施以例外,那自然也不能对任何人例外了。如果皇上今天将小草的罪名移到悦儿身上,那么,岂不是说明国法能对有功劳的人格外开恩?小草相信,此事一传出,许多贵族子弟都会仗着自己亲人在宫中的功劳,胡作非为。”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丝绸一般,绵绵的,似水流长,然而话语却如利剑一般字字带锋,无懈可击,令人难以反驳,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针对皇帝所说的话,以牙还牙。试问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挑出错点来?就算真挑出来了,也会被列为对皇帝的大不敬的。

    皇帝拿着茶杯的手握得紧紧的,好像要把茶杯捏碎开来。

    他有时真的很怀疑,这个丫头的真实年龄。

    一阵沉默后,皇帝缓缓开口:“来人啊,将念熙……重打五十大板。”

    “皇上,奴婢愿意受罚,请皇上降罪,饶了郡主。”悦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眼泪都流了出来,可谓是楚楚动人。

    “皇上,奴婢没有尽好本分也有错,请皇上饶了主子。”小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跪在了她身旁,声音里带着抽噎。

    聆澈站了出来,单膝跪地,着急地说道:“父皇,念熙虽然有错,但她毕竟让驻守边城十几里外的敌军撤退,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是啊,父皇,这么美的姑娘,打残了多可惜。”八皇子玄烨嬉皮笑脸地参了一脚,换来小草的一对雪白鱼目。

    “请皇上饶了念熙郡主……”

    一时间,满朝武跪倒一大片,奴才宫女齐声为小草求情,让皇帝大为震撼。

    这个丫头,竟有如此本事让所有人为她求情……

    小草无语地仰天长叹,这年头,连受罚都抢着要,大家都还看不出么,皇上现在连最后的台阶都没得下了,若是在此时顺从人意饶了自己,恐怕皇帝今后在宫中更没威严。

    也或许,自己会受到更为严重的惩罚。

    她急忙厉声叱道,“悦儿,小环,皇上和这么多朝廷命官在这,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说话!?回去后本郡主要重罚你们!”

    小草平时很少对她们自称郡主的,这称呼一落下,她们两个便得听小草的话,否则的话就是违抗主子的命令。

    两个人齐咬着嘴唇,只得低下头,不再言语。

    “皇上,”她突然脱下了外衫,展颜一笑,“五十大板,开始。”

    皇帝一直隐忍着,挥了下手,两个奴才一人手持一条木棍快速走来,看见早已双手枕在额头上做反趴姿势睡觉的小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起来,上次他们两个犯了错,还是郡主为他们求情的。

    “打啊,怎么不打了?不打可是要被砍头的哦。”她仍旧是一脸嬉笑,似乎在看着别人打人,“再不打皇上要生气了呢。”

    就是这种表情,让皇上的气不打一处来,好像小草始终把处罚当成一场游戏,没把他放在眼里。

    “郡主,对不起了。”两个奴才用她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遂举起手中的棍子打了下去。

    每一下,都带着巨人般的力气一样,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小草知道,若不是自己之前受了伤,或许这点力道不算什么,这两个人还算手下留情的了。

    “你们两个奴才,力气这么小,需不需要朕找人来顶替你们的位置?”皇上又开了口,声音凉得惊人。

    “听到没有,力气太小了,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小草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刘海,但她还是撑起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力气在逐渐地加大,她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她用舌头轻舔了舔,把它们全部卷入口中。

    水破天早已转过了头,一张老脸已经布满泪水。她明白,她的挂名爹爹尽管位居侯爷,得到皇帝的三分礼让,但就是因为他是水怜的爹爹,所以不能帮她求情,甚至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否则会让人说他徇私,他以后想在朝中立位就很难了。

    悦儿她们已经泣不成声了,跪在她旁边,泪水漫过地毯上的菱花图案,加深了那抹嫣红。

    小草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喉咙渐渐涌上一股腥甜,就连嘴角都提不起一丝弧度。

    她必须让皇帝彻底打个够,发泄了所有气愤的情绪,今后悦儿她们才可能继续在皇宫里生存下去,不然的话,以皇帝的性格,必会在悦儿她们身上讨回之前欠下的所有。因此在打完五十大板之前,她绝对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倒下……

    双眸慢慢地收敛,遮住那一潭清泉。耳边响起数到“五十”的声音,她欣慰地笑了起来,口中的鲜血终于解除了枷锁,如波涛一般喷散而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