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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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倾泻,洒到她早已虐迹斑斑、伤痕累累的躯体上,和着那些开在裙子上的血花,让她的周身散射出异常柔美的光芒。她一直在笑着,那种美丽的芳华,就连她脸上的那些骇人的伤疤都遮掩不住。此时的她,就像被恶魔拖进地狱的仙子,百般折磨,终究会化成烟灰飞散。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好像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毫无保留地绽放出属于她的美丽。

    这时,银雪琴又发出一声怒吼般的鸣音,微微颤抖着,好像一只咆哮的猛兽。

    众人看去,那原本洒了不少热血的琴弦,此时却干净得不像话,那一根根银色的琴弦,好像被天山泉水洗净了一般,变得更加地冰雪耀眼,寒光四射。那琴身上的血梅,竟在一朵一朵地争相开放,层层隐现,花骨绵延交缠,如在血雨中傲然挺立的玉女。就像变化多端的幻影,一次又一次,开得那么绚丽夺目。

    莫非,这才是银雪琴真正的面目?

    倒在地上尚存一丝气息的两个使者都微微张开了发紫的嘴唇,双眼布满惊讶,原来,这就是银雪琴隐藏了几百年的奥秘。银雪琴,饮血琴,要得到主人鲜血的洗礼,它才能真正解除身上的枷锁,释放它所有的魅力。

    小草呆呆地看着银雪琴的这些变化,一双眼睛愈发变得清亮,此时,她的心里一片清明。

    那里,有个声音在召唤着她,祈求着她。

    她艰难地支撑起双腿,忍着心头撕心裂肺的痛苦,向银雪琴走去。她心中明白,如果现在不拼上一拼,那么将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月天愁望着银雪琴的双眼变得越来越贪婪,还带着少许恐惧。他看向正一步步接近银雪琴的小草,突然感觉到,这个女子对他来说,一定会是个阻碍。他双袖一挥,想把小草再度震飞出去,顺便,要了她的小命。

    可银雪琴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所有内力都被它抵挡在外,转化成低低的回音,丝毫侵犯不到小草。

    不仅是银雪琴在变,就连小草的身体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她脸上的伤痕在一点点地愈合,渐渐地变小,然后消失,恢复本来弹指可破的肌肤。而她额头上巨大的还在冒着鲜血的窟窿,也在一点点的变小,那些血好像逆流一般,退回到那窟窿里,以最快的速度结疤,最后竟形成一朵盛开的莲花,而那火红的血液,也像颜料一般,分毫不差地染在那朵妖莲上,红得好像能再度滴出血来。

    没有人能形容出她现在的美丽,那朵盛开的妖莲,为那张本来轻灵似水的小脸平添几丝风情妩媚。冰清玉洁恍若九天玄女,却又像妖精一般魅惑诱人。

    从来没见到这样一个女子,能将这两种极致的美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然而随着她这些变化,空气中流动的香味更浓更多了。不同于其他女子身上的体香,也不是任何一种熏香,那是一种能渗透进人心的清兰般的气味,使人一瞬间心神俱醒,轻松得好像忘记了所有的病痛和人世间的烦恼,丝毫不会让人产生厌恶,就连一些对花粉过敏的人群也都极喜欢这种香味,恨不得拿个大袋子装满拿回家慢慢呼吸。

    倾国倾城,绝代佳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大概也不过如此。

    小草本身并未察觉到自身的改变,此刻,她已经再次站到银雪琴地前面,嘴角勾起魅惑人心的笑容,葱白纤盈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抬起双眸,看着月天愁,好像在看着一只即将落入陷阱的老鼠,目光里带着嘲笑和同情。

    “老头子,再跟我比一次。”

    同样的人,同样的琴,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大相庭径。那种女皇般的气场,那种天神般的高贵,无不在昭示着角色的变化。

    她,将会成为这场灾难的主宰者,输赢全系她一人手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灵魂皆被中间那一人一琴给吸附住,想收回来都难。

    “丫头,话说得太早了,就算现在银雪琴现出了它的本来面貌,你也斗不过老夫的。”月天愁此时心已在小声地打鼓,但脸上却依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手中运起内力,悄悄地放到琴弦上。

    “试试,不就知道了。”她一声轻笑,一只手比他更快搭上琴弦,轻轻拨动着,那音色比之前还要悦耳动听,幽婉缠绵,恍如天籁。

    月天愁心中大叫不好,忙将内力收回来,护住心脉,那一个个琴音震在他的胸口上,好像要把他的心脏摇碎一般。然而他却没有考虑到,他之前带给小草她们的伤害比这还要大十几倍。

    他试着拨动琴弦,琴音刚出,便被她的音符独个击破。

    “还支撑得住么?”她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她的左手已经在琴弦上来回滚动着,揉着,低低的颤音若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侵蚀着月天愁早已麻痹的神经。

    他痛苦地跌在地上,毒蛇一般的眼睛布满血丝,用力地瞪着小草,好像要把她的面貌刻入心头,放下狠话,“丫头,你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说完,他艰难地站起身来,纵身一跃,人已不见了踪影。有一些人想要上前抓住他,无奈身负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抬起头,美眸望向月天愁离去的方向,气运丹田,从胸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场恶战……

    她双手无力地垂下,身子无意识地向后倒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想找寻最后一点依靠。

    她刚才,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呢,只身一人面对月天愁发狂般的攻击,那种孤独感,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眼前有太多人向自己奔来,朦朦胧胧,好像蒙了一层纱布般,有好多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可惜她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了。她就那样,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的心从地狱升上天堂。原来,自己的身旁是有这么多的人,想必她在与月天愁搏斗时,他们也在背后为她担心,为她疼痛,为她悲伤。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人为自己失去了亲人而放声痛哭,也有一些人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愉快地冲天欢笑。虽然牺牲了不少人,但她还是觉得,没有全军覆没便是最大的幸运。

    她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昏暗了,眼皮子忍不住在打架,本来绷得紧紧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下来,伤口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只剩下浓浓的困倦。她真的需要,好好地睡一觉,但愿这次还能有醒来的机会……

    在一个人的怀抱中静静地合上双眼,她的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爹,娘,女儿这一次算不算干了件大事呢?她好累,真的好想回家,现在可以回去了……

    应该,可以回去了……

    “姐姐……”

    是谁在叫她!?

    她睁开双眼,看到了久违的阳光,以及,容尘那张祸国殃民的小受脸,在她眼前放大了无数倍。

    她坐起身来,全身意外的没有任何疼痛。容尘顶着两只熊猫眼坐在她床边,两眼泪汪汪的,水嫩嫩的皮肤好像能随时掐出水来。让她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抓起容尘的手臂,然后,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虽说是咬,但她根本没出多大力气,满足地吃完豆腐后,她便把他沾满口水的手臂放下,躺下去,侧转过身子,嘀咕道:“你丫的再敢给姐出现这种表情,姐就吃了你!”

    可怜的容尘娃子无辜地睁大两只水眸,毫不怕死地伸出手,捉弄性地捏住她的鼻子。

    她的脸涨得发紫,最后忍不住终于跳起来,双手掐住容尘秀美的脖颈,“你丫的想憋死老娘啊!”

    “姐姐还会呼吸,说明不是鬼。”他甜甜地笑了起来,放开了那只手,

    小草无语地向天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有你这样的么?捏住人家的鼻子试探人家有没有呼吸。

    “我昏迷了几天了?”

    “三天。”

    不是容尘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小环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眼睛肿得丝毫不比容尘逊色,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嗨~”她抬了个招呼,十分滑稽地比了个“耶”的手势。

    “嗨你个头啊嗨。”小环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要不是那两只核桃眼暴露了她这几天的眼泪,估计小草还以为自己在昏迷期间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她搔搔后脑勺,摆上一张无敌可爱的表情,捅了捅她气鼓鼓的脸颊,“你生什么气啊,谁欺负你啦?好歹我现在也是病人耶,稍微顾及一下我的心情行不?看着你这副吃了大便的表情,俺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小环瞪了她一眼,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她的胸口,将这几天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顾及你的心情?那你有没有顾及到我的心情?翅膀长硬了啊?啊!?刚醒来就能去保家卫国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月报仇武功很厉害啊,要不是银雪琴突然恢复真面目,你现在早就死了,我也不用顾及你的心情了!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担心你啊,干嘛非要自己去对付那个月报仇,要是挂了怎么办!你想死我成全你啊,我去买块臭豆腐把你闷死好了,一了百了,省得我们这几天画着一副烟熏妆为你守夜手到天亮!……”说着说着,她一双元圆眼突然蓄满了泪水,好像黄河绝提般绵延不绝地喷涌出来。

    小草汗了一把,早知道就不教她那么多现代词语了。

    “不哭不哭哦。”她心疼地将小环搂紧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哄着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