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济世堂抓药。”
宁老夫人知道大儿子向来心思慎密,本来抓药之事向来交由下人去做,如今大儿子却要亲力亲为,想是因为方大夫的事情让他放心不下,宁老夫人点头,那边宁智明也道:“娘,我去一趟悬壶堂。”
一直以来,宁府有人生病都是由悬壶堂请大夫诊治,宁府给悬壶堂的诊金向来不薄,那方大夫和宁府无怨无仇,定是为人重金收买才会在药方之中动了手脚,收买方大夫的人,会是谁呢?
宁府虽是西昭首富,但这些年来因着宁府行善之名和扶摇的名声以及今上对宁府的眷爱,虽是西昭首富,宁府却从来不曾站在风口浪尖上过,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暗中对宁府下手。
若说对宁府有恶意的,就只有那柳氏了,可是那柳氏便是再恶毒也不过是内院一介女流之辈,她有这胆色将手伸到宁府么?
宁老夫人心中中番思量也得不出一个结论,又忖着小儿子脾气太过火爆,便叮嘱道:“若是见到那方大夫,可切莫出手伤人,先将人送至京兆府让赵大人好生审问。”
宁智明应下和苏智苏双双告退而出,林氏和苗氏陪着老夫人聊了会,见老夫人有些倦了便携了各自的儿子告退。
“容惠,心丫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老夫人揉了揉眼角。
李妈妈忙上前:“老夫人,老奴问过戚嬷嬷和墨画,都说姑娘是病醒之后就转变了,和姑娘说的一样,小姐一定是显灵托梦给姑娘了,老夫人您只管放宽了心,姑娘这会总算开了心眼不说又变聪明了,老夫人您往后也能少忧着点心。”
这番话却是宁老夫人爱听的,她笑着点头,只是想着那柳氏的手段她便忍不住愁道:“如今心丫头变聪明了,我倒反而更要担心,从前心丫头被那柳氏蒙骗信任那柳氏,所以柳氏才不会加害心丫头,如今心丫头明白了事理,这往后少不得要和那柳氏撕破脸皮,我只怕——那柳氏横了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宁老夫人的话也不无道理,李妈妈听了也不由得发起愁来,老夫人就算想帮忙云姑娘,可终归不在长安侯府,云姑娘若发生什么事情,她们远在宁府怕也是鞭长莫及。
红袖沏了杯茶递给老夫人,浅笑道:“老夫人您不用太过担忧,奴婢瞧着姑娘她如今可聪明着,那柳氏未必就能算计过姑娘,姑娘以往是因为信任柳氏才会当局者迷,如今姑娘都唤那柳氏为二娘了,可见姑娘心里有了面明镜清着呢。”
“是么?心丫头她如今真不再唤那柳氏为母亲了么?”本来精神有些困乏的宁老夫人听了红袖的话猛的就打起了精神,从前心丫头人前人后都是唤那柳氏为母亲,她这个外祖母听着可憋屈了,那柳月娇,她有什么资格当心丫头的母亲?
见老夫人一脸高兴的表情,红袖笑着点头,又道:“奴婢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姑娘一定能重振当年小姐的风采。”
宁老夫人闻言就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又不是那活菩萨,怎的就知道了,我也不指着心丫头能重振她娘的风采,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嫁个好人家,可别像她娘一样嫁给云景天这样的混蛋。”
她素来不骂人,可是对长安侯云景天她实在忍不住,一想到自个冠绝整个西昭的女儿嫁给云景天不出三月,云景天又纳了柳月娇为平妻宁老夫人心里就憋屈得慌,她不是说不同意云景天纳妾,可是成亲不到三月就娶平妻,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云景天压根就不尊重他正妻的尊严,对于一个不珍重她女儿的人,若不是念着他是自个外孙女的父亲,宁老夫人委实不愿再提这人的名字。
李妈妈听了心中却又发起愁来,老夫人再心疼姑娘,可也只是姑娘的外祖母,姑娘的亲事,终究是由侯府的老夫人秦氏还有那掌家的柳氏做主,那秦老夫人和柳氏可不会像她们老夫人一样心疼姑娘,就冲着秦老夫人居然打着想让姑娘进宫这样的念头,就可断定,就算这次姑娘没能进宫,将来姑娘长大了,秦老夫人和柳氏只会将姑娘当成商品一样待价而沽。
她心中虽然是愁肠百结,到底也没将她心中所愁说给宁老夫人听,老夫人上了岁数了,这身体也不似从前,经不得天天忧心,回头等大爷回来了,和大老爷还有大少夫人好好商量和计和计,大老爷和大少夫人一定不会让秦老夫人和柳氏随意糟蹋姑娘的。
主仆二人又聊了一会,见着老夫人脸色愈发困乏,李妈妈便劝着宁老夫人歇息,宁老夫人也的确困得不行,吩咐李妈妈二老爷若是回来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回禀她之后便沉沉睡下。
宁老夫人睡下没过多久,宁智苏带着药材先行归来,将药材交给青颜和翠柳叮嘱她二人亲自去煎药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后他也不打扰老夫人自回了大房的南院。
青颜和翠柳捧着药刚迈出慈安堂的院门,二老爷宁智明沉着脸大步迈进,见老夫人睡得正沉,宁智明也不愿扰了娘亲的歇息,便将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李妈妈,嘱咐她等老夫人醒了再将这些消息告知老夫人。
天色渐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胭脂红。
李妈妈蹑手蹑脚迈进来时,宁老夫人还在塌上沉睡未醒,李妈妈不愿扰到老夫人睡眠正想转身出去,却听得老夫人略带沉重的声音传过来:“可是明儿儿有什么消息了?”
李妈妈忙转身:“老夫人,二老爷说他去时,悬壶堂的掌柜的才告知他那方大夫已经辞了返乡,悬壶堂的掌柜指天发誓他丝毫不知方大夫所为,二老爷问老夫人可还要追究?”
这样的结果确,宁老夫人却是早有准备的,那方大夫又不是有九条命,做下这样的事情保要稍有点脑子的都会卷了银子远走高飞,不会傻傻的留下来等着东窗事发身陷囹圄。
“去告诉明儿,让他将此事告到京兆府赵大人,望赵大人能发下公揖拿方大夫。”宁老夫人心中盘算一遍后淡然开声。
不管是谁将手伸到了宁府,她都不能息事宁人,虽然揖拿方大夫归案的可能性不大,但她的本意也并非只是想让方大夫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而是籍由揖拿方大夫的公,震慑那个重金收买方大夫的幕后之人,让那幕后之人知道,宁府——不是那么容易憾动的。
且说云愫心告别老夫人上了回侯府的马车后,才发现车厢里放着一个木箱和妆匣,她命墨画和碧落将包裹和妆匣打开,木箱里放着的是素雅又不失清贵的衣裙,而妆匣里放着自然是同样素净又不失珍贵的头面。
看着这些显然早就准备妥当只等她来就放上马车的衣裙和头面,而宁老夫人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给她放在车厢里面,一是不愿她拒绝这些,二是怕伤了她侯府嫡女的尊严,所以才会说都不说,悄悄放在她的马车里。
“姑娘,一会咱们得由后门进,省得二姑娘和三姑娘又问您要。”对于车厢里的箱子和妆匣,碧落却是习以为常了,每次姑娘回宁府,宁老夫人都会给姑娘放上这些,只是可惜的是,每次姑娘由宁府回到侯府,二姑娘和三姑娘总是会找各种借口问姑娘要宁老夫人给姑娘准备的这些衣裙和头面,而姑娘也总是由着二姑娘和三姑娘挑,二姑娘和三姑娘将最好的挑走了,剩下才归了姑娘。
云愫心唇角一抿,这些,可都融着外祖母暖暖亲情的礼物,她又岂会容云若星和云若钰这姐妹二人玷污这份亲情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