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由两名普字辈高僧率领的七名弟子便是离寺而出,奉命要前往山外仔细打探一番。
第二日,上如以往,众僧正自纷纷起床洗漱,突然间听到院内一声惊呼,跟着便有一小沙弥连喊带叫一路奔来,嚷嚷道:“了不得了,可了不得了,他们全不见了!”
一排禅房内,原本住着十五名和尚的,现在床铺还在,所有人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他们不会是私自下山去了吧?”一名小和尚怯怯问道,换回的,却是师父狠狠地一瞪眼,吓得这厮不敢再言。
此时,五、六人高高矮矮站于这间禅房内,人人皱眉,却是偏偏又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十五人齐齐下山?且随身物品丝毫没带,甚至也衣服鞋袜也不曾穿戴,你当他们是梦游哪?
看上去,这十五人倒似直接从被窝里消失的还差不多!
这一天,同样没有人进山,包括那两位早就外出采买的执事,更包括昨日外出公干的两位高僧与七位同门。
是夜,一群黑沉沉的乌鸦立在院内几棵千年柏树上“嘎嘎嘎嘎”地叫个不停,直到有小僧按捺不住,冲出来以石子投去,这才轰的一声齐齐飞走。
“师兄,喜鹊叫喜,乌鸦叫……咳咳,咱们寺里该不会有什么灾祸吧?”那位十分喜爱问人问题的知客僧躺在被窝里小声问着身旁的师兄。
师兄轻轻踢了他一脚,道:“你傻啊,咱们灵音寺享誉数千年,有那么些大能高僧在,能出啥事?”
话音未落,远处魂灯殿内突然一声惨呼传来,于这寂静的夜里,更显鬼气森森,直吓得还待问话的小沙弥浑身一个哆嗦,紧紧地抓住了被角。
……
天亮时,寺内几乎人人都已知晓,昨晚,魂灯殿的魂灯突然间自爆了十余盏之多,准确地说,是十一盏!
还是那位小沙弥,悄悄掰指一算,轻声问身旁的师兄:“师兄,前些天外出的两位师叔和七名师兄,外加再早些时候负责外出采买的两名执事僧,一共正好是十一人嘞!”
师兄此时脸色难看已极,哪有闲功夫再理他,轻声喝道:“禁声。”
这一日,全寺小心戒备,更有八名普字辈高僧带着数十名弟子再度齐齐外出,誓要查出事情的原委真相。
是夜,那群该死的乌鸦竟然分散开来四处乱叫,叫得山门内人心惶惶、几无睡意,却是再也无人有心情出去轰赶了。
终于,仿佛一瞬间,鸦鸣骤停。
众僧心中直念“阿弥托福”,一个个重新调整心情,便待睡去。
就在此时,“啊——”魂灯殿内又是一声惨呼,已然不似人声。
听到如此异响,顿时便有僧众开门出来查看,却是又听得“啊!”“啊!”之声接连不断。
“这这这……”
“阿弥陀佛。”
“这是什么?”
很快,便有高阶和尚亲自前来查看。
“快看、快看!”乱哄哄的人群中,有人手指上方。
夜空中,但见七、八只乌鸦静静飞行,且每一只的利爪下,全都紧紧抓着一根藤条,藤条上,或四、五颗,或七、八颗 七、八颗,串在一起的,竟然都是一颗颗的人头!
“那是普静师叔!”“还有渡边师弟!”“还有……”
一时间,和尚们一一认出了自己熟识的同门,更有细心者一一数去,竟然不多不少,正是此番寺内先后离寺而出的众位长辈或同门。
“嘎——”有乌鸦突地发出一声阴侧侧的叫声,更多的乌鸦立时跟进,一时间,“嘎”声四起,此起彼伏。
“装神弄鬼!”一位普字辈高僧张口一吼,“吼——”
“噗噗噗……”夜空中,所有的乌鸦瞬间爆开,化为片片纸屑纷纷而下。同时而下的,还有那数十颗光秃秃的人头。
早有胆大的和尚抢上前去,一一将这些人头串接住,连连吟咏阿弥陀佛。
便在此时,那些原本纷扬而下的纸屑,却是渐渐聚拢成块,化为了一张张的纸片,四散飘落。
“快看,那纸片上有字!”
有和尚抢上前去抄起纸片细看,但见每一张纸片上皆写有四个大字:离寺者死!
……
一大早,大雄宝殿内密密麻麻站了不下百位高僧。佛祖像两侧,各自坐着一位和尚,分别正是灵音寺的主持济空与硕果仅存的济字辈师弟济生。
“方丈,此刻寺内人心惶惶,还请方丈出手除去妖邪,还我宝刹一片安宁祥和。阿弥陀佛。”一位负责汇报近日异变的普字辈高僧一一说完后,双手合十、如此恳请道。
“阿弥陀佛。”众僧齐齐跟着咏佛。
“师弟,”济空望向济生,道:“短短数日,我灵音寺已然折损了八名普字辈弟子,渡字辈以下的更是以数十计。你能想到什么极厉害的仇家,能如此轻松就屠杀我寺僧众么?”
济生一对紧闭的双目终于睁开,道:“师兄,数十年前,但凡是与我寺有过一些仇怨的,不论是宗门或是散修,早皆在恩师的安排下,一一剪除了。”
“如今的这位对头,只怕是最近才与我山门结的怨,最近几十年,师弟一直在闭关,师兄何不问问寺内众僧,看有没有人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极厉害的势力?”
济空点点头,道:“师弟所言甚是。普汇,就由你负责细细查问此事吧。”
“是,谨遵法旨。”一名站于靠前位置处的和尚双手合十应道。
“哎,没想到恩师前脚才离去,后脚就有人敢打上门来寻仇。偏偏此人行事诡异,来无影去无踪,这才闹得寺内人心惶惶。”济空感概道,却是有意无意间,将寺内已然死亡数十人的恐惧,淡淡以“诡异”二字概括,正是为的化解众人的畏惧之心。
“普明”,济空唤道:“从今日起,着你加派人手,日夜巡逻,一旦发现来敌,立刻鸣锣示警。咱们要除去此獠,却是得先找到他才可,你可明白么?”
“是,师父。”普明恭敬道。
“另外,告诉寺内众弟子,天色一黑,切记不可单独行动,便是上毛厕,也得是结伴而行才可。”济空这话说得虽糙,却也是众人心中所想,不由人人点头。
济空眼睛微眯,微微转头、看向班众内一名精壮和尚,道:“普全,你深得已故师弟济世的亲传,在普字辈中修为不低,老衲给你一个任务,不知你敢接不敢接?”
普全头皮一阵发麻,有心拒绝,又觉不妥,想了想,还是咬牙道:“方丈但有吩咐,弟子敢不从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