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薇凉睁开眼睛,只觉得丝丝冷气直袭入体,冷得她一哆嗦。轻声道:“这天儿越发冷了,是不是要下雪了?”
司徒靖恒静默了一下,这才只是早冬而已,只觉得手里有些冰凉,哪里就到了下雪天了?只是怀中的女子身体太过虚弱,受不得一点点凉气,才觉得寒冷无比。
“离下雪还早呢,要再等上一段日子。”司徒靖恒低头亲了一下夙薇凉的秀发,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今日天气不太好,吹起凉风好了。”
原本两人在客栈住着,一连几天夙薇凉却都处于昏迷的混沌状态,由于毒发几次,深入骨髓,她的内力已经无法起到作用。今天好不容易清醒过來,便吵着要出來走走。只是天公不作美,他俩出门的日子遇上了阴霾天气。
远处的乌云黑压压地行來,司徒靖恒恐要下雨,接着又道:“你先睡一睡,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夙薇凉微微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她困卷得很,总是清醒不过來。但心中却明白得很,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今年
的雪了。
兴化县已经在林靖境内了,由于上一场战事结束并不久,所以国内也是一片萧条。不过比起北其国的邱林地形,林靖的大片大片草原,还是让夙薇凉极为喜欢的。只可惜她的日子不多,不然策马驰骋,对酒当歌,身边带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将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几天夙薇凉老是梦见雪,梦见全世界都是一片冰封,白雪皑皑。夙薇凉曾看过周公解梦,梦见雪寓意着将会有丧事,所以她十分沮丧,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快要到尽头。
再次醒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在马背上。而身边的气温似乎是更低,跨坐在马背上,只觉得整个下身冰凉。
“到哪里了?”夙薇凉道。
“兴化县。”司徒靖恒答道,接着便又问,“你怎么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夙薇凉纳闷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才一柱香的时间。”司徒靖恒道。
夙薇凉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她这一觉还以为睡了很久,沒想到才十多分钟而已。由于身体的状态不佳,有时候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了。
“靖恒,咱们还沒有一起看过雪呢。”夙薇凉感叹道,“我在山谷下的那几年,年年都会下雪,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有几年还沒过了小腿。只可惜我与倾色和师父的关系并不好,不然,还能约着***打雪仗呢。”
司徒靖恒估摸着她今天也睡得差不多了,有心让她提下精神,便问道:“你喜欢冬天?”
“怎么会喜欢呢,冻死了。但我却喜欢下雪。有时候觉得我这个人的骨子里很犯贱,大冬天明明怕冷怕得要死,但却是真的喜欢那大雪纷飞的样子。整个世界都像一片雪白了,什么都沒有,就剩下白色,很干净,很美。”夙薇凉说着,不由得自己笑出声來,“这就跟你一样,明知道你是毒药,害人不浅,却偏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说说看,我怎么害人不浅了?”头顶上方,司徒靖恒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夙薇凉抬起眼,见到司徒靖恒青色的胡渣和喉结,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初进惊玄宫时被杀手追杀,司徒靖恒去救她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是这个角度,夙薇凉抬起头就能看到他的喉结与胡渣。
“怎么害人不浅?”见夙薇凉不回答,司徒靖恒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夙薇凉道:“明明我可以过很好的日子,若不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司徒靖恒闻言半晌沒有说话,好半天才幽幽地道:“确实是我的错。”
夙薇凉挑了挑眉,她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竟然沒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反效果。她知道司徒靖恒十分担忧自己的身体,恐怕每一次毒发都能把他吓个半死。
“我只是开个玩笑。”
“但你说得沒有错,如果沒有遇到我,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司徒靖恒忽然语气沮丧地说。
夙薇凉心里微微地动了一下,将怀里的暗器移了个位置,感觉咯得胸疼。她虽然极难使用内力,也用不到暗器,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备下了,想着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救司徒靖恒一命。
“遇不到你,说不定会遇到别人,可能情况更加凄惨呢?”夙薇凉忍不住轻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再说现在也不可能回到以后了。”
夙薇凉说了这句话以后,司徒靖恒便又陷入了沉默当中,夙薇凉恐他瞎想,便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说你是从几千年以后的世界过來的吧?”司徒靖恒忽然问道。
夙薇凉道:“对啊,为何忽然问到这个呢?”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有可能回去?”司徒靖恒语出惊人。
“这……”夙薇凉瞠目结舌,半晌才应道,“我在现代社会已经死了呀。”
“但是你可以像现在这样,附在别人的身上。薇凉,如果你能回去,说不定我也可以,那样的话咱们俩在另外一个世界就又可以见面了。”司徒靖恒忽然兴奋地说。
夙薇凉闻言一愣,抬起眼來看司徒靖恒的表情。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话玩笑的意味,但是很可惜司徒靖恒的眼神表情是相当的认真。
“认真听我说,靖恒。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夙薇凉认真地道:“世界上每天都要人要灭亡,难道他们都胡乱穿越了?那岂不是乱套了?靖恒,我不要你冒这样的险。”
“但是,我愿意为了你一试。”司徒靖恒轻声道。
“我知道,”夙薇凉微微闭上眼,说了这一会儿话,她便又觉得有些累,想要昏昏欲睡。“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如果有一天我的灵魂不在了,我要你忘记我。”
司徒靖恒用力地捏了捏马缰,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默不作声。
夙薇凉瞬间也觉得讨论这样的话題有些沉重,便换了话題道:“我们到了吗?”
“马上进县了,薇凉,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去找你师父吧。”司徒靖恒表情稍微有些痛苦,“咱们去见他吧,他不会对你见死不救。”
“靖恒,我已经跟他告别过了。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夙薇凉轻声道。
“你们一定有可以联络的方式吧?薇凉。”司徒靖恒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起來,“只要能救你,一切都是次要的,那都不再重要了。”
他是实在沒有办法了,这两个月來他尝试了任何方法,但夙薇凉的身体却依然一天比一天弱。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消亡,他办不到。
他已经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能活下來,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相反的如果命都沒有了,还谈什么长相厮守?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幕幕。他做不到看着夙薇凉死。
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只愿意对方好。当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他只能选择祝福她。
司徒靖恒正想着入神,抬眼就见已经要进城门了。由于战事结束,故兴化县也较为萧条。夙薇凉和司徒靖恒倒是比较容易就进去了。司徒靖恒再次裹了裹怀里的人儿,轻声道:“咱们很快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下。”
“我很好啊,坚持什么?”夙薇凉不由得好笑地问,看了看司徒靖恒,只见他为了隐藏身份穿了一件平常的百姓长袍。颜色依然是他钟爱的蓝色,秀发束起來了一半,隐藏了戾气和王者气息,倒是让人有一种温润的感觉。
夙薇凉往他怀里缩了缩,道:“你把这衣服拿开些,也让我瞧瞧外面的样子。”
司徒靖恒虽然把那衣服扯开了些,但嘴上却道:“你小心又受了风寒。待你好了,想看哪里不能看?”
“要是好不了呢?”夙薇凉反问了一句,脸盘从司徒靖恒怀里露出來。只见这县内人來人往倒也算是热闹,但却很少见到壮年男子,通常都是妇女小孩儿,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两军交战百姓遭殃,想必这次壮年男子都被送去参了军。如今这里也只剩些妇女小孩了。”
司徒靖恒点头道:“是啊。皇族的野心令百姓遭了不少罪,好在上场战役过去不久,暂时不会再打了。百姓们总算能过上一段合平日子。”
两人住了店,司徒靖恒将那火苗烧旺,脑中还是想着刚才提及要找席止君的事。他虽然极不愿意见到那个人,但是目前的状态除了他,沒人可以救得了夙薇凉。
“薇凉,你好好睡一下,我出去看看。”司徒靖恒摸了摸夙薇凉的头,轻声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