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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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然听了,不由得歇斯底里道:“可是,就连她的孩子,都是骗你的!”

    司徒珞尘闻言,不再有停留,直接走出了门。

    一路上,他路过众多机关,南厂的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垂首恭敬地送他出门。司徒珞尘心中却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这种失落一直持续到他出了门,明明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放眼望去,这些东西已经全部都属于自己,但是,为何会觉得如此难受呢?

    他甚至有一种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迷惘感。

    作为一国帝王,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南厂内部,飘然完全心如死灰地被扔在了地上。她从來沒有权力选择生活,也沒有过自我。从小,她就只听从一个人的话,第一次杀人也是为他。她做了那么多,可如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落到一个如此凄惨的境地。

    “司徒珞尘,就因为夙薇凉恨我,所以你就干脆借此机会,要替她报仇吗……”地板上冷得刺骨,飘然内力全失,全身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原來爱与不爱,真的是有区别的。

    …… ……

    香浮战战兢兢地等在凡福殿,但却在深夜才见到司徒珞尘的身影,她忙迎了上去。

    “皇后呢,太医怎么说?”司徒珞尘走进门,见楚合悦躺在自己的软踏上,双眼紧闭。他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

    “太医太看过了,处理一下……伤口,说是失了太多血,要好好的调养一阵子。”

    司徒珞尘不由得皱起眉,迟疑道:“伤得是有多厉害,失--血太多?”

    “皇上……”香浮低下头道,“皇后娘娘……怀了身孕。”

    “什么!”司徒珞尘一惊,脑子里像是有一个什么弦忽然断了一般,令他半天都沒有反应过來,“你是说,怀了小孩?”

    “是。”香浮不敢撒谎,肯定地点了点头。

    司徒珞尘震惊地看了一眼楚合悦,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香浮欠了欠身,接着便带着几个小官女快速走了出去。

    司徒珞尘仔细地看着楚合悦,她实在是很瘦弱,全身沒有一分多余的肉。前些年有病,形容枯槁,今年才好些,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司徒珞尘伸出手,将她的头托了起來,将枕着向内推了推。

    楚合悦身上盖的薄毯滑來下來,司徒珞尘又给她盖了上去。不经意间的想起当年自己夜发高烧,楚合悦整夜不眠照顾她的情景。他与她从小相识,他从小便知道不管皇子们谁继承大统,就一定会娶她为妻的。少年时司徒珞尘热血方刚,一度迷恋于楚合悦的风华绝代。可他却从來沒有想过,她早已有了意中人。

    或许,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春來春去草长萤飞,这些年來,到底自己和她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一整夜,楚合悦都沒有醒过。她睡得十分安静,连梦呓都沒有。而司徒珞尘便也在床边坐了一夜,目光时常落在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上。

    而楚合悦醒过來的时候,司徒珞尘已经睡着了。她头一次见司徒珞尘这样的睡相,趴在床沿,睡得眉头紧皱。

    楚合悦怕弄醒他,所以不敢动。只是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他的每一根细细的绒毛,她都无比熟悉。这是自己同床共枕七年了的人。

    可是,也是折磨了她七年的人。

    楚合悦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眉毛,但司徒珞尘却万分精醒地睁开了眼睛。楚合悦一愣,忙把手放了下來。

    “你醒了?”司徒珞尘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动了一下自己酸麻得不行的双腿,那如一万只蚂蚁在噬咬着的感觉,让他不由得龇牙咧嘴。

    楚合悦看着他,忽然从心里生出一股淡淡的心疼來。

    “你有了身孕,为何不说?”司徒珞尘转过脸來,忽然问。

    楚合悦垂了眼皮,脸上沒有生气,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不经意地缩了缩,看上去楚楚可怜。她以沉默代替了回答,不由得使司徒珞尘叹了口气。

    “是朕的?”

    楚合悦听他这么问,干脆闭上了眼。

    “昨天……并不是朕的意思,朕已经惩罚了飘然。”司徒珞尘看了一眼楚合悦,脸上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合悦,如果朕不想杀你,你希望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楚合悦终于开了口,但她说的话却让司徒珞尘脸色瞬间黑了下來。

    “皇上,还是杀了臣妾吧。”

    楚合悦看着头上的床顶,语气轻缓,“你留臣妾何用呢?还是说,你打算原谅臣妾?”

    “合悦……”

    “皇上从來沒有对谁仁慈过,对臣妾,也不必破例。”楚合悦眼中一片灰败,心如死灰的感觉真的是令人透不过气來,“你还记得我曾经跟皇上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臣妾,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当臣妾也骗了你的时候,皇上……你可还会相信任何人?”

    “朕不会再对别人像你这般。”司徒珞尘锤了锤自己酸麻的腿,待它好了一点,便要站起來。外面的天色还暗着,但离早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楚合悦。”司徒珞尘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楚合悦,问道,“你不能为了朕,而改变吗?李言,他真的比朕要好?你从來沒有哪怕一点点地在乎过朕?”

    “皇上……”楚合悦想了想,轻声道,“李言他哪一样都比不上皇上,但是,臣妾今生只能爱他一个人。臣妾在乎皇上,只是……这两种感情不一样。”

    “如果……”司徒珞尘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朕保得李言一命,你可以把楚丞相的计划告诉朕吗?”

    “你真的愿意放过他吗?”楚合悦反问。

    司徒珞尘反问,“还是你想看着这北其的江山毁在朕手上?想看着朕身首异处?”

    楚合悦又惊又疑地看着司徒珞尘。

    司徒珞尘也看了她半晌,接着轻声道:“君无戏言。”

    “臣妾从來沒想过要害皇上,臣妾做这一切,只为保他一命。”

    达成协议后,司徒珞尘点了楚合悦的穴道,香浮与小宫女们走进门來,帮他穿了龙袍,服侍去上早朝。

    “把晴雪带來照顾皇后娘娘,若有什么意外,朕叫她偿命。”

    香浮微微弓身应道:“是。”

    北望城失守的消息很快便传了來,司徒珞尘增援北其皇军十万至边疆,由高将军带领对抗席止君。

    而在未知的空间内,子徐着一身水蓝色对襟长袍,与众多兵士蹲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一层层的死皮,眉头紧皱。

    他往左看了一眼,只见辞幼坐得稳如泰山,半闭着眼睛,脸上任何表情都沒有。再往右看一眼,见丽旭表情不善地蹲着。

    子徐用帕子捂住了嘴,挤过來拥挤的队伍,高丽旭靠了过去。

    丽旭早已经看见了他,不等他到,便哼了一声问道:“子徐先生,咱们还要在这是呆多久?”

    在这拥挤的空间内,充斥着马尿味,汗臭味,泥土味,还各种不知名却十分刺鼻的味道。子徐紧紧地捂住鼻子,好不容易挤了过來。

    “快了吧。”子徐答道。

    丽旭一听,登时眉毛倒竖,吼道:“快了?这话你说了三天!整整三天咱们都在这地底下呆着,你想要熏死我?”

    他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感觉到全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酸臭味,熏得他胃里跟烧开水一般。

    这是司徒靖恒在通往北费城的路上安排的一道埋伏,花费了不少时间在地底下打了一个洞,通向北费城的大路两边,一共安排了五千左右的兵士。

    子徐面对丽旭的咆哮丝毫沒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你等着吧,快到了。”

    “我看你就是有病,这通往费城有两条路,万一北其军不走这里而走另外一条,咱们忙我活这么些天,不是白搭?”丽旭咬牙切齿,他性子孤傲不可一世,何曾呆过这种鸟地方?

    但他的情况却比子徐要好,虽然这主意是子徐出的,但他却是一个人,此时在这里躲了三天,早就已经是面如菜色,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你放心吧,他们会走这里的。”

    丽旭哼了一声,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就算是那个白痴将军走了这条路,咱们五千人对他们十万人?子徐,咱们难道被主上当成诱饵直接放弃了吗?”

    子徐闻言正色道:“说的什么话?主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再说,你子徐哥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的。咱们打一打,就跑。”

    “啊?”丽旭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不可思议道,“跑?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辛苦守了三天,就是为了要跑?有病吧你?”

    子徐笑了笑,也不回答他,忽然仔细聆听了一下,忽然正色道:“來了,咱们准备。”

    丽旭一听,可不是吗?那震天的马蹄声与脚步声,证明北其军就快要到了。

    地面上,北其小将高飞带领着十万援军,一路狂奔而去。走至大路分叉口时,他确实是停留了犹豫了一下。但听得属下说西边那条路上疑似有埋伏,他便朝着这条路而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