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站在他身后,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也紧张着抢救结果。
那医生摘下口罩,看着靳名珩说:“靳少,基本抢救的很顺利,也幸好送来的也及时,大人和胎儿已经都已经脱离危险。”
靳名珩脸上紧绷的线条一下子就松下来,医生看到他的模样也松了口气,又说:“不过还是动了胎气,保险期间还要住院观察几天。”
靳名珩颔首。
抢救过来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成功,心情也跟着高兴。他与其它医生对望一眼,朝靳名珩示意,然后走开。
靳名珩一直守在急救室外,不久,宋凝久便被人用推床从里面推出来,换到安排好的病房里去。
夜很静,室内的温暖与山上来说简直是天堂。她仍在晕迷,脸本来就小,此时被掩在凌乱的长发里,有了泼墨似的黑色映衬,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她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点滴架上挂着的药瓶,只有输送药液的管子上滴的药液是动态的。在山上找到她时,他一心救她,根本没过她会死,直到此时才有些后怕。靳名珩迟疑地伸手,将手指一直伸到她的鼻翼下,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那喷洒在指尖的温热终于让他的心渐渐安定。
宋凝久被楚辞打晕了之后,在弄上山上之前是失去知觉的。虽然楚辞那样疯狂,靳名珩那样着急,她却像只是做了场梦似的。
睡梦中只感觉有人驮着自己狂奔,可以感觉到冷,也可以感觉到那种颠簸使她难受的快要吐出来。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手脚却使不上劲。
她觉得她整个人难受的都快死了时,终于被放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被放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后背又凉又坚硬,冻得她整个人都僵似的。
然后,有人给她盖了一条棉被,然后有双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他说:“凝久,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就赌他们找到之前,我们会不会冻死。”
声音越来越飘渺,她仿佛可以感觉到那种浓烈的悲伤气息。是谁?是谁的声音呢?这样熟悉,可是她又想不起来,只有心是疼的。
不知为什么疼,疼得很厉害。她想大喊不叫不要,她不想死,也不希望任何人死。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抱着他的手臂很沉,仿佛是又紧了紧,她又听到一个声音低呢,他说:“凝久,其实我觉得这一刻自己挺幸福的。”
是楚辞。
最后一刻,她突然翻然醒悟,却怎么也挣扎着动不了。
“楚辞,不要,楚辞,不要——”她心中大骇,拼劲了力气狂喊。
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头发凌乱,胸口还在急剧地起伏着,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一双狭长熟悉的眸子。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靳名珩就坐在她的床前,病房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虽然眉宇间透露出些许疲惫,可是依旧棱角分明。
他问:“没事吧?”
宋凝久没有回答,她就那样怔怔地坐在那里瞧着他,一时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境。
可能是这几天的压力太大,又因为一次次期望后失望,所以才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她慢慢抬起苍白的手,直到指尖触碰到他的脸,指尖真实的温度,终于让她眼里渐渐浮起氤氲。
靳名珩看到她那个模样,伸手,心疼地抓紧她摸着自己脸的手,喊:“小久儿。”看她这个模样,这几天也肯定受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惊吓。
感觉他掌心传来的力道,让宋凝久再也控制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的头就埋在他的胸前,靳名珩感觉她的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衬衫,转眼,胸前的衣料就被她浸湿了一大片。她咬着唇,哭得那般压抑又放肆,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很委屈,连同他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他知道她是吓坏了,虽然这两天他并见得比她过得好。可是想到怀里这个小东西,这两天被人困在那个山里担惊受怕,他的心就跟着疼。
宋凝久什么都不说,只是揪着他的衬衫哭泣。仿佛找到最安全的倚靠,所以尽情发泄着心里的委屈,以及压抑了那么多的恐惧。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回抱住她,将娇小的她容纳进自己的怀里,像以往做的那样,轻拍她的背部,不断地重复:“小久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渐渐安定,让她安心,感觉自己是真的安全了。
傅景之和沈小薏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抱在病床上哭的景象。他们在外面已经听甘泉说了,人救出来的还算顺利,经过抢救也母子平安,所以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两人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由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傅景之敲了敲房门。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靳名珩抱着宋凝久转过头来,便看到傅景之携沈小薏走进来。那时的宋凝久已经哭得双眼红肿,头埋在靳名珩怀里看了一眼,赶紧从靳名珩怀里撤出来,转过身去,低头不好意思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靳名珩转头不满地瞪了傅景之一眼,怪他不识相,不过都被他自动忽略。他比之前宋凝久看到的样子要清瘦许多,却依旧笑得吊儿朗当。身子倚在一边的矮柜,看看擦眼泪的宋凝久,又瞧瞧衬衫湿了一大片,略显狼狈的靳名珩,逗趣地问:“这大家平安都高兴的事,你俩这是唱哪出呢?”
沈小薏看出宋凝久不好意思,暗自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握住手,淬笑的眸子瞧着她,那眼睛好像是在告诉她,胳膊肘不要向外拐。
沈小薏自然会意,不过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生气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抵不过他的力气。
“景之,听说你离开傅家后。把从我这里的股份撤了,然后自己开了家建筑公司,独立门户了,最后生意怎么样?”靳名珩问。
唇角那笑是笑得春风和煦,不知道的以为他故意转移话题,关心兄弟。可是傅景之瞧着他那笑,却感觉仿佛有阴风从心坎吹过,所以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维持不住。
“还行还行。”他讪讪回着。
心里却在骂,丫,他不过是调侃两句。至于嘛,拿公司威胁他?也怪傅景之人穷志短,谁让他为了和沈小薏在一起,真的离开傅家了呢。
要说他也不是没能力,没才华,可以前的人脉都是傅家的,他现在不止要重新开始,还要受到家里刻意的打压,日子那叫过得一个悲惨,全昕丰市也只有靳名珩在他熬不住的时候,敢出手拉他一把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景之就这样连挣扎都没挣扎,直接就缴械投降了,沈小薏送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给他。
不过他这人没脸没皮惯了,并不在意。
靳名珩从病床上站起来,对沈小薏说:“我出去换身衣服,你帮我陪陪她。”
“放心吧,靳少。”沈小薏笑着,回得干脆。
傅景之看着自己的女人对靳名珩笑得那么灿烂,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这源于当初刚认识她时,这丫头也是个小花痴,像昕丰市里超过二分之一的女人一样,喜欢靳名珩的外表。
虽然吧,靳名珩不可能看上沈小薏,她如今也贴上了自己的标签,不过男人在这件事上总是小气。
“景之。”靳名珩走到门边,手碰到门把时转头,是因为发现他没有跟出来。
傅景之给了他个眼神,意思是问靳名珩至于吗?怕他欺负他宋凝久啊?不过还是妥协地走过去。
当然,靳名珩才不担心。因为一物降一物,沈小薏就足以收拾他。
不过宋凝久刚醒过来,沈小薏又是她的好朋友,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好沟通,他刻意给她们空间。
两个大男人出了病房,门被关上,宋凝久才抬起头来,也不怕在沈小薏面前丢脸。
沈小薏也是紧张地抓着她的手,目光从她身上仔仔细细地巡过,然后:“没受伤吧?”
宋凝久摇头。
看到她安然无恙,沈小薏的心也跟着松下来。然后又说:“我是真没想到,那个楚辞会这样。”
沈小薏并不认识楚辞,不过以前倒是听宋凝久提及过,她在学校宿舍的床前挂着一串风铃,是楚辞以前送她的。
沈小薏有次问她,她便提到了这个人。当时沈小薏就断定这个楚辞肯定喜欢她,宋凝久却一直不以为意,如今发生了这件事,证明楚辞不止是喜欢她,这爱简直到了癫狂的地步。
大概提到楚辞这个名字,宋凝久的心情便不再那么轻松,反而变得愈加压抑。虽然他这次的做法偏激,还让别人把她当成精神病,可是说真的,她真还无法做到去怪他。
只是觉得悲伤,她与楚辞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沈小薏看到她惆怅的表情,又些暗恼自己挑起这个话头。宋凝久见了,拍拍她的手,唇角挽着抹淡淡的笑。
就算沈小薏不提,她也会想到楚辞,毕竟这件事才刚刚过去,她还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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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宋凝久在院里住了两天,因为胎心不稳,所以每天都要做检查,靠着输一些药物来维持。靳名珩这两天也是形影不离地陪着她,细心呵护。
傅景之的公司刚起步,沈小薏现在变成了他的左右手,两人见她没事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昕丰市了。
两人走后,宋凝久的孕吐也越来越严重。真是吃什么吐什么,一天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却都一点不剩地吐出来,看得靳名珩也直着急。
“小久儿,乖,多少吃一口。你只要吃进去一点,咱们宝宝就能多吸收一点。”靳名珩就变着花样儿地给她换,每天都哄着。
宋凝久也是真想吃,可是现在闻见食物的味道就反胃。
靳名珩见到五官皱在一起的那个样子也是心疼,大多时候都是狠下心来勉强她。每每这时候,他都恨不得把楚辞给活刮了。
见她一副又要吐出来的表情,他只得放下碗,扶着吐得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她躺回床上。说:“不吃就不吃吧,咱们缓一缓。”
“不行,我还是吃点吧。”她也是担心孩子。
虽然医生一再叮嘱两人,不要太紧张,越紧越影响胎儿,妊娠反应就越严重,两人还是将神经绷得紧。
他看得她严一点,宋凝久就允许自己撒撒娇,耍耍赖。他若是心软心疼了,宋凝久就自己严格要求自己。
“我看咱们也别折腾了,医生不是说让咱们不要这么过度紧张吗?”
“可是我饿啊。”宋凝久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十分委屈。
她饿了,宝宝肯定就没有办法吸收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们换一种。”
靳名珩现在算是没辙了,事至今日,他都没法相信,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大一小简直是上天派来折腾他的,而他现在即便是被折腾也甘之如饴。
“我想喝粥,八宝莲子的。”她点餐。
“好,那你先睡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买。”靳名珩说。
“嗯。”宋凝久将被子拉至自己的下巴处,裹紧,点头,那表情像个乖宝宝似的。
靳名珩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出去。
安排在外面的甘泉不在外面,助理又回昕丰市拿件去了,他只得自己开车出去买。
锦城是个小县城,平时也见不到什么有名的人或大领导,靳名珩找了医院的关糸,给的是特护病房,平时是给干部用的。
这层基本上没什么人,环境较为安静。靳名珩出去后,宋凝久难受地躺了一会儿,又睡不着,便坐了起来。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让她有些诧异。
“楚夫人,楚大少,宋小姐身体不好,请你们不要打扰她休息。”外面传来阻拦的声音。
可是随着这声阻拦,病房的门还是强行被人推开了,然后她看到楚辞的母亲与大哥闯进来。
“伯母,楚大哥。”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
楚辞的母亲,此时看到床上的宋凝久也是百感交集。这个女孩,她一直都没有太在意,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会因为她如此疯狂。
甘泉则挡在他们面前,重复刚刚的话:“宋小姐身体不好,请你们不要打扰她休息。”
楚母却仿佛并没有听到他的劝告,直接想上前,甘泉挡在她的面前,不允许她近身。
楚家大哥见状,与他纠缠起来。楚母趁机上前,一下子就跪在她的床边,抓着宋凝久的被子,说:“宋小姐,我知道楚辞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可是请你看在你们从前认识的份上,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们家楚辞在哪里。”
宋凝久其实还没弄清楚状况,她与楚母也只有一面之缘,印象中她是特庄重,干练的女人,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个举动,不过听到她的哭诉后,眸子变得更加疑惑。
“你说楚辞怎么了?”她迟疑地问。
“宋小姐,楚辞在哪里?警方说只在山上找到了你,没找到楚辞。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楚辞这个孩子,从小就孤僻桀骜,心思重。
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教育他,因为有些事她越是管制,他就反弹得越厉害,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就会弄到这一步,这是一个母亲最心痛的地方。
楚母接下来的话,也让宋凝久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一直以为楚辞是与她在一起的,自己被救了,楚辞也便被救了。只是因为自己与他发生的不愉快,她不想听到楚辞的消息所以没有问罢了。
可是她虽然没问,一直都以为他是平安的,可是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你是说,楚辞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宋凝久的心也跟着慌起来。
尽管他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自己也是气他,可是他毕竟曾经是自己的朋友发,她并不希望他会出意外。
楚母看到她的反应,整个人就垮了下去。
她开始以为,是警方抓了人,只是碍于靳名珩的使压,不告诉他们罢了。如今连宋凝久都不知道,那么就是真的没有找到楚辞了?
想到那座大山,这么冷的天,已经过去超过48小时……她不敢再想下去。
宋凝久马上从床上下来,穿着病服便想往外冲。甘泉见状,马上上前来阻止,喊:“宋小姐。”
宋凝久看着甘泉,他是靳名珩的人。她知道她现在这样如果被靳名珩看到一定会不高兴,可是楚辞……那再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
“让开。”她说,并不是给他脸色看,绷紧的脸色只是说明着她的坚定。
“宋小姐,你的胎心不稳,现在还在靠药物维持,你要为自己的宝宝着想。”甘泉仍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可是声音并不冷。
她是靳名珩在乎的人,他并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只能劝。
提到宝宝,她的确是犹豫了下。
就在这病房里一片混乱的时候,靳名珩提着粥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瞧见楚家母子,以及与甘泉对立而站的宋凝久。
“靳少。”听到脚步声转头,甘泉看到他回来,终于从宋凝久面前移开。
靳名珩站在甘泉让开的位置,看着宋凝久,宽松的病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光着的脚趾直接接触着地面,他当即便明白怎么回事。
“身体好了?光着脚站在地上不怕着凉?”他问,声音也凉凉的,并不若刚刚出去时的温柔。
宋凝久有些理亏地低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回到床边,穿上拖鞋。
“靳少,靳少,求你救救我们家楚辞吧,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如今的楚母,就是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除了儿子平安的消息,她不计任何后果。
靳名珩皱起眉,手臂躲开她的碰触,喊:“甘泉,我怎么吩咐你的,怎么把这些事放进来。”嘴里斥责,那厌恶的表情像在看垃圾一样。
甘泉闻言上前,强行将楚家父子请出去。楚家大哥本来还想对宋凝久说些什么,只是碍于靳名珩存在,只得作罢,劝着母亲离开。
宋凝久穿上拖鞋,又从床边站起来。
“要去哪?”靳名珩将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问。
那声音冷冷的,任谁都可以听出里面警告的味道。
“名珩,楚辞他……”她知道她这么问,他肯定会生气,可是毕竟这件事关糸到她,她不问一句总难以心安。
靳名珩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果然一下子就沉下来。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宋凝久,说:“小久儿,我一点儿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么明显的表示,使宋凝久怔了下。
靳名珩低头,将粥盒打开,说:“刚不是饿了,吃粥。”
宋凝久看着眼前的粥盒,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这会儿更是吃不下。
靳名珩最见不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为了楚辞。爱情里,不管男人女人都是小气的,容不得对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或是女人。
他舀了勺粥送到她的面前,却只见她已经神游,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自己心上。靳名珩将粥放回桌上,含住粥,亲吻上她的唇。
唇被温热的唇瓣封信,宋凝久回神,睁大了眼眸,就感觉他的舌卷着香甜的粥伸进来。他是霸道没错,可是因为爱,他无法对眼前的女人用强。所以唯有用这样的方式,占住她的全部心神,让她的满身满心的精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至于楚辞,时间久了她自然会忘的。相信待他们结婚,待到他们的孩子出生,这些人,这些事都会变成过眼云烟。因为这个女人,她的一生是自己的。
宋凝久被放开时,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靳名珩的胸前喘着气,感觉他要憋死自己似的。
不过这个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不止舌根被他弄得痛,而且粘粘稠稠的粥弄得嘴边都是,真是狼狈透了。
“宋凝久,你如果精力再不集中,我就一直这么喂你,直到把这碗粥喝完为止。”耳边,传来靳名珩恶狠狠地警告。
靳名珩已经明确了他的立场,不想在她嘴里听到楚辞这两个字,更不许她去担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的,对于靳名珩来说,楚辞就是不相干的人,可是对于宋凝久来说不是。
可是她知道,如果她执意要去找楚辞的话,她与靳名珩之间可能会决裂。沈小薏安慰她说,楚家的人肯定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糸去全力去搜救了,警方也不会坐视不理。
宋凝久没有人脉,当时又在晕迷,其实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安心养胎,免得到时不但救不了楚辞,反而让宝宝有个万一,到时候自己遗憾。
虽然沈小薏说得有道理,可是她还是寝食难安。
“宋凝久,我只答应不利用关糸去打压楚家救人,已经算是人至意尽。”过了两天,靳名珩终于看不下去。
他知道,他不给她这个保证,她始终不能安心。
靳名珩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她知道她不能要求他也去救楚辞,那太不现实,对靳名珩也不公平。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就更不能去,只盼楚家会带来好消息,或者真有什么奇迹发生。
她甚至希望楚辞当时只是放下了她,自己后来趁机下了山,毕竟他那么聪明……
宋凝久在锦城住了五天,身体状况渐渐好起来,胎儿也很正常,靳名珩便带她回到了昕丰市。
那天阳光晴好,大雪初霁。
圣诞节都快到了,街边的店铺上都画上了圣诞快乐的图案以及字样。穿着红衣,戴着红帽的圣诞老人站在店门口的圣诞树前,笑得一脸慈祥。
车子穿过昕丰市鳞次栉比的建筑,繁华的街边,渐渐驶到他们位于东昕的家。
车停在别墅前,两人下车后却意外看到,车库里除了靳名珩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外,还停了三辆顶级名车。宋凝久虽不认识,可是车牌靳名珩却十分熟悉。
他目光在掠过那几辆后,脸上的线条一下子绷得很紧。
“怎么了,名珩?”宋凝久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不安地挽住他的手。
“没事,我爸他们来了。”靳名珩回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房内走。
宋凝久听到是靳远他们,便不由想到自己几次见到的,他们父子见面的场景,那简直是父子不相容,怪不得他刚刚下车时脸色那么差。
思绪回转间,两人已经进了屋子。
张嫂就站在门边迎着他们,给他们递了拖鞋。
靳名珩照旧没有换鞋,看都没看张嫂一眼,直接拉着宋凝久走进客厅。
几个人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尤其是靳名珠,看到他进来,马上迎上前来,喊:“哥。”目光在看到跟在他身边的宋凝久时,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拉下来。
靳名珩根本就没理她,径自越过她走到客厅里,坐到沙发上,目光巡了一遍,然后迎上靳远的目光,说:“哟,今天够齐的。”
“哥。”靳名璞坐在一边,一劲儿给他使眼色。由后面跟过来的靳名珠,厥着嘴,看着他们挨着坐在沙发上的亲密模样。
不用他提醒,靳名珩也看得出来,靳远的脸色十分不好,唐媛的眼睛里带着看好戏的笑意,一看就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
“靳名珩,你是从外地抛下个烂摊子,一句话都没有就失踪了五、六天,你知不知道那单子我们损失了几千万?你眼里到底来有没有我?你当公司是什么?你的游乐场吗?”靳远看着他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本来就生气,目光看到两人相牵的手时,火更是腾地一下起来。
不用说,这次儿子闹出这些事来,肯定又是因为这个女人。
“几千万啊?小意思,明天我让秘书,从我私人的帐上划给公司一笔就是了。”面对靳远被气得七窍生烟,靳名珩的态度简直是想将他直接气晕过去。
“名珩,不是我不帮你。就算几千万对你来说是小事,可是钱好补,你也要考虑公司的名誉损失是不是?”唐媛这话听来温和,实则那是火上浇油。
靳名珩听了,抬眸睇了她一眼,并没有发飙。而是面露疑惑,问:“如果我没记错,你当时进靳家时可是签了协议的。乐视环球名下的所有公司股份皆没有你的份。怎么?公司名誉何时轮到你操心了?”
说完,滟红的薄唇勾起一抹斐色,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这一句话堵得唐媛哑口无法反驳,只得委屈地转身靳远,说:“你看,我本来只是好心。”说着眼泪就要啪啪地往下掉。
“靳名珩,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这么目无尊长。”靳远替她撑腰,自然又要教训儿子。
靳名珩听了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说:“得了我妈死得早,你打小就只顾着教育你的另一个宝贝儿子,你应该知道没人教我的啊。瞧,我都这么大了,你现在才来教育不嫌太迟吗?”
说完牵着宋凝久的手起身,说:“抱歉,委屈你了,让你嫁给我这么没教养的人。”
宋凝久看着他,唇边扬起惯有的那抹玩味笑容。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映得他那双眸子满眼碎光。可是就是这样的他,浑身充满尖锐。
可是她并不觉得此时的仿佛占了上风的他强势,她仿佛看到他淬满笑意的眸子背后的悲伤。他是在用自己的伤口坚起防备,去刺伤别人。
四目相望,靳名珩仿佛也能感觉到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浮动的眸色好像带着些许心疼。
“阿远,我们走吧,你们公司的事以后都公司去处理。”那边唐媛带着哭音的声音传过来,让两个人胶着的目光回神。
靳名珩皱眉,转头冷斥:“要哭丧回自己家里去哭去,别在我这里嚎——”
话没有说完,就见一只瓷制的茶杯由靳远的手里朝着靳名珩的肩砸过来。宋凝久眼中一惊,想都没想就推了靳名珩一把,那只杯子就砸到了宋凝久的头上。
宋凝久只感到额上一痛,杯子便由头上掉下去,摔碎在脚边。
“小久。”靳名珩刚反应过来,就见她捂着自己的额,有鲜红的血从她的指尖溢出来,当即就变了脸色。
靳远也没想到这个女孩会替靳名珩挡这一下,也有些懵了。
“哎哟,流血了。”张嫂首先叫出来,马上去拿医药箱。
“你怎么样?没事吧?”靳名珩将宋凝久扶回沙发上,紧张地移开她的手。
白皙丰满的额上,被瓷片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正淌下来,看得靳名珩的心跟着揪起。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靳家几个人都没说话,张嫂匆匆忙忙从楼上提了医药箱下来。打开,靳名珩帮宋凝久处理伤口,说:“忍着点。”
宋凝久点头。
帮她清理了伤口,然后上药。张嫂突然想起什么,喊:“等等。”
靳名珩皱眉看着一惊一乍的她。
“凝久怀孕了,这药不知道能不能用。”张嫂提醒。
靳名珩闻言,眉皱得更紧。
“没事的,先抹一点止血的药就好了。”宋凝久反而安慰他。
她此时越是温声细语,抓着他的手安慰,就怕他的脾气控制不住。他的心里就心疼她,靳名珩这个人强势惯了,从来他都习惯独挡一面。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在伤害迫在眉睫的时候挡在他面前。
靳名珩此时心绪复杂,又挂着宋凝久的伤,也无暇去与家里人计较。他迎上她眸子里的担忧,他明白,他是怕他再跟靳远起冲突。便冲她微点了下头,帮她先简单处理好伤口,然后抱她上楼去休息。
他就这样当靳家的人都不存在似的,抱着宋凝久上了楼。靳远因为意外伤到了宋凝久有些理亏,便起身说:“回去吧。”从来,他在靳名珩身上找不到作为父亲的权威,感到的只有挫败。
“不是约好了晚上要和李家吃饭的嘛,名珩如果不去……”唐媛提醒,主题还没开始呢,就闹成这个样子。
不过,她当然不是好心提醒,她巴不得这事不成呢。最让她心里不平衡就是这点,只要联姻靳远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靳名珩,当他们儿子不存在是不是?
咬牙,既然他这么爱这个儿子,她倒乐意看看他好心被气成的这个样子。
靳远摆手,什么也不说便率先出门去了。
唐媛只好跺脚跟出去。
靳名璞站在后面,去牵靳名珠的手,说:“走吧。”
靳名珠躲开,收回楼上的目光,生气地说:“要你管。”
那个女人居然怀孕了?!
靳名珠脸色变得难看,此时心里正憋着火气正好没处发呢。
靳名璞也知道,依着对她的了解,他只要管她自己肯定不会吃好话。可是不管?她指定一会儿会在大哥这里吃亏。
这么多年,他就不明白靳名珠怎么就看不明白,靳名珩没有心,至少对她没有。
靳名珠受不了他那个眼神,他只要那样看着自己,靳名珠就觉得自己的痴心永远找不到出路一样,让她的绝望感加重。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妈正想办法,晚上的饭让你顶替呢。”她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离开。
靳名璞皱眉,跟出去。走到车库前,按了遥控锁,身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母亲的号码,按了接通键,喊:“妈。”
“名璞啊,晚上打扮得帅一点。”那头传来唐媛的低声叮嘱。
这边话音刚落,靳名珠的车已经轰一声从车库里开出来,擦过他的身边开出去。
——分隔线——
靳名珩抱着宋凝久上了楼,将她放在卧室的床上,他起身时手被宋凝久握住,靳名珩有些意外地抬眸看着她。
“名珩,我知道我不该干预你家的事,可是你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宋凝久劝。
他们毕竟是父子,靳远气出个好歹,她相信靳名珩也不会好受。更何况若是像刚刚那样要伤害靳名珩,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靳名珩闻言,回握住她的手,说:“好。我不跟他们吵,要在楼上陪你好不好?”说完便掀开被,强行挤进床上去。
“喂,你干什么?”宋凝久跟他说认真的,没想到他竟上来了。
靳名珩抱住她,将她的头强压在自己胸前,说:“乖,让我抱一会儿。”
宋凝久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仿佛有些不真实的脆弱,她手抵着他胸的动作不自觉地停止,慢慢抱住他的腰。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从第一次见面,他对唐媛的刻薄,以后对父亲的尖锐,那是一副完全不同对待别人的防备状态,让她感觉到他的在意。
必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吧。尤其是他对自己的父亲,说:得了我妈死得早,你打小就只顾着教育你的另一个宝贝儿子,你应该知道没人教我的啊。瞧,我都这么大了,你现在才来教育不嫌太迟吗?可见他从小就是缺乏亲情的,那样的滋味她最能懂。
“名珩,你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问。
如果父亲是这样,最起码母亲是疼他的吧,她只是想勾起他的回忆,他心底的柔软,提醒他,即便母亲已经不在了,可是他至少母亲的爱,
靳名珩没有回答她,只是更用力抱着她而已。不是不想说,而是那段记忆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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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回到昕丰市,两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轨迹。她在家安心养胎,顺便挑挑婚纱什么的,而他因为刚刚回来,着手公司的事有些忙碌。
这天下午五点,靳名珩早早完成工作,决定早点回家陪宋凝久吃饭。乘了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却见甘泉无声无息地出现,是在刻意等他。
“靳少,楚辞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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