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很不愿意相信楚辞会伤害自己,可是他居然能做出绑架这样的事来,还是令她害怕,她总觉得现在的楚辞已经有些失去理智,谁又能保证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凝久?!”外面的楚辞喊着,已经有些失去耐心,所以生气地踹了下门板。
宋凝久看着那陈旧脆弱的门板,随着他的脚力剧烈地震动着,仿佛随时会倾倒下来,心也揪到了极致。可是只要他晚一刻进来,她至少在那之前就是安全的是不是?
她缩在床角的地上,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门板对恃。楚辞踹了两下门后,想着自己可能是吓着她了,情绪终于渐渐平稳下来,然后口吻放轻,喊:“凝久,我不会伤害你,你开门好吗?”
宋凝久不回答,是因为她觉得现在的楚辞已经没有办法沟通。目光望向窗外,远处的大山光秃秃,环境看起来十分偏僻,不知道靳名珩发现自己失踪没有?
她的思绪不由飘出去很远,所以耳边楚辞的喊叫声也渐渐变得遥远。楚辞喊了半天没有反应,大概也是猜到她不愿意在闹情绪。
毕竟这是个法制社会,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疯狂。可是当他看到靳名珩求婚的照片,看到两人幸福地吻在一起,他就是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
因为无法忍受,忍受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就这样轻易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如果是被强迫,他尚且可以安慰自己,如今她身心俱即属于另一个男人,这是他无法忍受的。所以如果强迫可以得到她,他也愿意冒险一试。
当初,靳名珩不也是强迫她的吗?
楚辞接下来没有再敲门,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没有开灯的屋子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而且仿佛有风从窗子里透进来。
宋凝久觉得冷,手摸了下小腹,从地上起来挪回到床上。她也不敢睡,只裹着被子听外面的动静。整个房子甚至周围都是安静的,听不到一点人声,偶尔会远远传来几声狗叫。
世界太安静,她的心却比这夜里的温度更冷。一天没有进食,也没有什么劲儿,她现在有点后悔,后悔刚刚应该勉强自己吃一些东西的,不然楚辞进来,自己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地想着,又冷又饿的状态下,思绪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没多久,窗外便传来一些悉悉窣窣的声音,刚刚睡着的宋凝久似乎有没有感觉。只见一把刀由下面两扇窗缝中伸进来,刀尖在黑暗中泛着锋利的光,在底部轻轻去项插销的部置。
拔弄了几下,刀子撤回去,然后两扇门很轻易就被打开了。
窗子正冲着床的位置,宋凝久只感到一阵冷风袭来,打了个哆嗦。睁开眼,便见一条黑色的影子已经跳了进来,正在转身半窗。
“啊!”大晚上的,又是陌生的环境,她不害怕才怪,所以尖叫出声。
她吓得身子同时往床头缩了缩,手拿起床头的烟灰缸正想丢过去。只见那条黑影走到门口去摸了两下,然后啪地一声将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灯光乍现,令人都不适地眯起眼睛。
宋凝久看着站在床尾的楚辞,握着烟灰缸的力道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握得更紧。
楚辞将她的反应收进眼里,心上涌起一股悲凉,他解释说:“凝久,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可是这样的话,对一个被绑架的人来说,显然毫不安抚作用。
楚辞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光在屋内转了转,赶紧将事先安置好的电暖气打开。这里是山里,没有城内的取暖设施那么先进,他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现在是冬天,所以开车事先搬了两个电暖气过来。
宋凝久自然认得那个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冻僵的手脚终于渐渐回暖。
楚辞进来也只是担心她冻着,并没有真的想把她怎么样,尤其是看到她现在这样,头发凌乱,脸色奇差的模样更加心疼,便说:“那你睡吧,有事的话我就在外面。”说完便往外面走去。
“等等。”在他打开房门,即将踏出去之前,她突然开口喊住他。
楚辞转身看着她,等待她说话。
宋凝久慢慢放开手里的烟灰缸,看着他,嗫嚅地说:“我饿了。”
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她可以饿,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宝宝有事。
楚辞听到她说这话,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表情,说:“你等着,我马上去把饭菜热了一热。”
宋凝久点头。
楚辞便出去了。
宋凝久强忍住将门重新锁上的冲动,裹着被子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锁上,他不是有办法进来。
十几分钟后,楚辞端着饭菜进来,然后在她面前摆了一张小桌,上面有一盘比较清淡点的青菜炒肉,一碗米饭,一碗汤。
餐具是新的,床桌也是新的,就像电暖气、以及用电线路一样,这栋房子虽然老旧,可是除了大件的家具,仿佛都是新添置的物件,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吃呀。”楚辞见她看着饭菜发怔,催促,然后又问:“我记得你最爱吃油菜了是吧?”
她的口味,她的爱好他都记得,根本就不用刻意去记,也早已不知不觉在心里了。
宋凝久点头,尽管味同嚼蜡还是勉强将青菜拌饭塞进嘴里。
“是不是觉得这里的摆设很奇怪?”楚辞问。
宋凝久并没有与他攀谈的意思,不过还是敷衍地点头。
“那那些旧东西有没有亲切感?”他伸手,帮她撩开耳边的她发丝,又问。
宋凝久怔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动作,而是他莫名其妙的问话。
楚辞看着她疑惑的眼睛,解释说:“这里可是你的外婆家啊,是你妈妈和亲生母亲小时候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宋凝久看着他,觉得更加吃惊,吃惊的不止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外婆家,更吃惊的是他居然知道她的身世?他怎么知道她不是王萍的女儿?
楚辞仿佛并没有看到她眼里露出的吃惊,只将目光落在房间的衣柜上。那衣柜有一人多高,木制的,刷成深枣红色的油漆面,像个老古董。
“所以这里有些东西能不换的,我尽量不换,我想着你也许想亲眼看看这个地方。”楚辞接着说。
“你还知道什么?”宋凝久看着他,那目光不自觉地犀利起来。
楚辞看着她说:“你外公外婆五十年前就死了,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姐王萍学习成绩很好,靠着希望工程的捐助款在锦城上了高中,后来考上了昕丰大学。”他顿了一下,然后宋凝久的心也跟着绷了一下,因为她预感到他接下来会提到王萍的妹妹,也就是她的母亲。
她对王萍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她现在关心的是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又是个什么样的?因为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她会像姑姑说的那样。因为姑姑看人太偏激,所以她才不相信。
“你的亲生母亲叫王蔳,学习成绩并不好,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这些日子,自从他从隔离审查后虽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一直都在知道她在查什么。
这些东西,他查起来要比她有方向,所以更快一步。
“然后呢?”宋凝久问。
“听说姐妹两人的感情很好,妹妹挣得钱大多会贴补给姐姐姐当生活费。后来王萍嫁在了昕丰市,妹妹王蔳便也投奔去了昕丰宋家。”
他说完了,可是宋凝久还是看着他。因为他没有说到最后,最后王蔳是怎么生下她的,她是不是宋成轩的女儿?如果是,那么妹妹怎么会生下妹夫的孩子?
“你是宋叔叔的女儿。”楚辞说,别的便绝口不提。
宋凝久也没有再问,她低头安静地吃了了多半碗米饭,然后才问出口:“我妈…我是说王蔳,她还活着吗?”
楚辞看着她,她看似平静,可是他知道这是她最压抑的时候,她最在意的答案。
“她二十二年前难产死了……”半晌,才传来楚辞的声音。
当时宋凝久正嚼着碗里的一颗青菜,只听她低头呕了一声,捂着唇便再次奔进了洗手间里。里面再次传来不断的呕吐声,听来让人心如刀割。
他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母亲难过。
亲生母亲死了二十二年,她今天刚刚知道,在这橦母亲小时候生活过的房子里。
后来,即便是呕吐声止了,都没见她出来。
楚辞将她剩下的饭菜收了,过了许久才进去查看,只见她站在盥洗台前,用毛巾一点点擦拭着脸颊。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
“凝久。”他拥住她,借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他说:“凝久,你还有我。”
仿佛多年前,在她半夜回来被姑姑关在门外,她无处可去,站在街边的公用电话旁给楚辞打电话,那时他骑着摩托车赶来,也曾经跟她说过这句话。
他说:凝久,你还有我。
可是那时的他们还是才十五、六岁,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楚辞只好她去那种便宜小旅馆。她还记得那时当柜台的大姨,将房卡给他们时那摇着头的眼神。
好像在说,这么小就不学好。
小旅馆的设施很差,门与门之间的相隔不到两米,窄小封闭的空间,连窗户都没有,中间就只够放开一张床。隔音效果就更差了,她还记得整晚都是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两个人坐在床上尴尬,楚辞又不放心她自己住在那样的环境里。为了让她安心睡觉,他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早上她睡醒出来的时候,门口一地的烟头。
那个时候的楚辞是让她信任的,她可以不信任何人,可是对他有着绝对的依赖。
“楚辞,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那个时候的楚辞到哪里去了?
楚辞仿佛也陷进了往日的回忆里,听到她的话抿紧唇,却并没有回答。
她不懂,那时的楚辞之所以会做到那样,不是因为友情,早就是因为爱她。而今天,他之所以会连绑架的事都干得出来,也是因为爱。
因为他的爱,早已癫狂。
可是他的爱,此时此刻的宋凝久却接收不到。她只看到他到眼里的松动,所以对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她试着说服他,说:“楚辞,我已经有了靳名珩的孩子,我们会结婚,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为我,你不值得。”
“别跟我提靳名珩!”刚刚还平静的楚辞,在听到这个名字,在听到她说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之后,情绪又有些失控。
“我可以不提,楚辞。可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靳名珩。”她无意刺激他,也知道这样很残忍,可是她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我不信,不信。你不是开始也不爱他吗?为什么才这么一小段日子就变成爱了呢?”他逼问。
宋凝久只是看着他,不回答,那样直直射过来的眼眸,不需要过多的语言,里面的答案便足以将楚辞逼疯。
“宋凝久,如果没有靳名珩,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他抓着她的肩问。
“楚辞,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从来与第三个人无关。
有些人在身边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有些只消一眼便可以钟情。她与靳名珩也算不得是一见钟情,但是如果说靳名珩与楚辞的区别,那么她只能说靳名珩他是个强势的人。
对爱情也同样强势,强势地将自己的感情加注到她身上,让她无时无刻不去正视。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爱上的,或许是他为了自己妥协地放过楚辞的那一刻带给她的震动,或许是他在医院给自己吸血的时候一个小小心疼的举动,或许可以追溯到他说爱她,或者更早直接用亲吻与缠绵来表达。
她这个人对感情很迟钝,迟钝到一个人如果让她感觉不到那种强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爱情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复杂,如今他爱上了便是爱上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得过多。
可是她此时的坚定,只会愈加地刺激楚辞。
“宋凝久,你爱他,可知他会爱你吗?会真的给你幸福吗?他可是昕丰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与其等到有一日你被他甩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他才是那个永远爱她,呵护着她的男人,她为什么就不明白?
“可是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你纠缠着我也没有用。”宋凝久也一脸挫败,因为现在的楚辞根本就说不通。
提到孩子,楚辞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着宋凝久问:“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你才要和他在一起?”
宋凝久已经没有力气同他争辨,由着他照着自己的思路去想,因为根本就扳不回来。
“你可以打掉。”楚辞突然说。出语惊人,令宋凝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楚辞避开她的目光,他知道这对她来说太残忍,因为她就连她那个泼妇似的姑姑都可以忍受,就是因为太在乎血缘:“不打掉也行,你生下来后我当他是亲生儿子来抚养。”
宋凝久看着他,看着眼前的楚辞,她真的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突然推开他,跳下床便往门外跑去,恰巧通向外面的门他没来得及关,宋凝久便这样逃出这栋屋子。
此时此刻的楚辞令她害怕,她只想逃离。
“凝久,凝久!”楚辞看到她往外跑,人也跟着追出来。
他知道她跑不掉,可是又怕她迷路。
宋凝久出了院子,才看到外面的空旷,连处藏身的地步都没有。往东五百米处有聚集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她知道那应该是处村庄,便朝着那个方向跑,打算求救。
山里的风尖利地呼呼刮过耳畔,后面楚辞追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近到她整个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什么也不敢去想。只想着近一点,再近一点碰到人她就有救了。
可是眼前就要进了村子,手腕一下子被人捏住。“凝久!”随着楚辞的叫声从耳边响起。她吓得大叫一声,心也跌到了谷地。
“别闹了凝久。”
“救命呀!救命!”
宋凝久挣扎,楚辞自然不放,两人在村头那山路上撕扯,宋凝久骤然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跌在地上。
“啊——”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令宋凝久痛叫出声。
楚辞见她这样也跟着紧张地起来,一边俯身去看,一边问着:“凝久,凝久你怎么样?”
“痛——”宋凝久吃力地吐一个字,咬唇,痛得额上都出了冷汗。
楚辞见她情况不妙,赶紧将她抱起来,砸开附近一家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农村大娘,看到门口的两人,问:“这是怎么了?”
“她怀孕了,刚刚在路上摔了一脚。”楚辞回答。
“作孽奥,赶紧进来吧。”那大娘将他领进院子,楚辞抱着她进了门,将宋凝久搁到她家坑上。是的,农村靠窗位置的是土坑。宋凝久外婆家的房子由于太老,那坑都塌了,全被楚辞清理了出去,换成了床,所以和这家看来有很大区别。
“凝久,你感觉怎么样?”楚辞问。
宋凝久咬着唇,其实那阵痛感过去,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刚刚主要是把自己吓着了,也把楚辞吓着了。可是面对他的询问,她还是不回答。
楚辞毕竟是个男的,对于这种事也不了解,只看到她痛得整个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急得团团转。
那大娘毕竟是个过来人,看着宋凝久脸色发白,手脚都是凉的,便说:“你去村头卫生室找那个春生家过来看看吧,她是医生。”
怀孕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好,那她就麻烦你照顾了。”楚辞说着客气的话,人已经奔出去。
“好好,那你去吧,媳妇交给我,放心。”大娘一劲儿的保证,听着两人像熟识似的。
宋凝久躺在坑上,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外面传来铁门关闭的声响。
宋凝久进来时就已经观察过了,这家与他们住的院子完全不同,都是用一人多高的砖墙围起来的,养得鸡鸭比较多,门口还有两个狗在狂吠。家里弄得也不错,铺了地砖,家具也现代多了,窗户是铝合金的。
那大娘回来时给她倒了碗热水进来,就见她已经从坑上坐起来,目光四处打量着正要下床,并不像是刚刚生病的模样。
“哎呀,你怎么起来了?”那大娘着急地上前来扶住她,阻止她下床。
宋凝久则顾不得那么多,激动地抓着大娘的手,争切地说:“大娘,我没事。你家有没有电话,借我用一用可不可以?”
大娘没回答,只是目光直直看着她,有些疑惑,问:“你真的没事啊?”仿佛是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装病?看刚刚把那楚辞吓得。
宋凝久再次摇头,她说:“我没有,我只想借个电话报警。要不你替我报警也行,求你了。我叫宋凝久,我……我是王蔳的女儿,我跟刚刚出去的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糸,是他强迫我把我带来这里的。”
大娘看了她半晌,脸上的表情因为她激动的样子有些挣扎,然后说:“那你等着,怀孕了可别乱动,我去打个电话。”
宋凝久听到她这样说很高兴,以为她会帮助自己,所以脸上露出笑容,激动地抓着她的手,一劲儿地道谢,说:“谢谢您,谢谢您。”
那大娘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可怜她似的,叹息着摇头出去了。
宋凝久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所以心里不踏实。大娘出去之后,自己也轻手轻脚地跟出去,便听到她在隔壁房间里果然隐隐约约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楚先生,你赶紧回来吧。你家媳妇没事。”她凑过去,就听到那个大娘这样说,眼里一惊。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又听那大娘说:“得亏了你告诉我她有精神方面的病,不然我还真信她了。”
“不用谢,你赶紧回来就行了。也怪可怜的,都怀孕了还这么神志不清的,你要照看好才行,也难为你了。”越听宋凝久越心凉,楚辞居然对外人说她是精神病!
她揪着胸口的衣服,突然意识到这里也许没人能帮她,目光扫过通向院子的门,打开,便往外跑出去。
门口的狗与院子里的鸭鹅见到陌生人,都狂叫起来,那大娘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便看到被狗阻拦了去路的宋凝久。喊:“唉,丫头,楚先生马上就回来,你别乱跑。”
“大娘,我没有精神病,我真的不是他老婆,我求你了,请你相信我。”宋凝久也着起急来。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先回来,一切等你老公回来再说。”那大娘没什么诚意地诱哄,一看就是不相信她说的。
宋凝久看到她那个样子,瞬间就种世界错乱的感觉,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了精神病了?而且没有人相信自己,这种感觉令人挫败,就与楚辞争论爱不爱的问题一样令人挫败。
最终,宋凝久没有跑掉,因为那两只狗听话的很,她又不能让他们伤了自己,所以就这样僵持着等到楚辞回来。
楚辞向大娘道歉,然后领了她回家。
宋凝久眼见自己再怎么解释,那大娘也不会相信,或者说她原本就是收了楚辞的好处,即便相信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她干脆随楚辞离开。
回去的时候天色渐亮,山里的人总是特别勤劳,大清早便有人上山,还热情地向楚辞打着招呼。听着那些议论她才明白,楚辞一个月前便过来了,声称自己是王家的外孙女婿,收拾了王家那破烂到没有人住的房子,还声称自己的妻子有精神病需要过来养病,所以她现在无论说什么,怎么闹,这些人都不会相信自己,他们只会拿更同情的目光瞧着她。
从来没有挫败感袭上心头,回到家里,楚辞并没有将她怎么样。因为爱她,所以才会这样做,所以更不会再做出伤害她的事来,虽然说她是精神病这种行为,已是最深的伤害。
“凝久,不要再企图逃开,没用的。这里交通很不便利,根本就还没有通车,你又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迷路。”他只让她认清处境。
这一天她所接受的讯息已经太多,闹了整个晚上,又没有休息好,精神已经撑到了极致。她闭上眼睛,已经懒得再争论,因为理论也是理论不通的,便说:“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如果楚辞还是她所认识的楚辞,她希望他现在不会再纠缠,给她暂时的清静也好。因为她发现他已经走进了一个怪圈里,带着他自己的执着根本走不出来,也听不进去。
而她已经没有精力,她需要好好要保护自己,所以不再刺激他。当她自私也罢,怎样都好,她只想自己和孩子安全,等到靳名珩来的那一刻。
楚辞看出她脸色不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他是爱得癫狂,可是她就是他所爱,所以他会心疼。手摸上她的脸,宋凝久下意识地想避了下,最终还是没能。
“凝久,我是真心爱你,跟我在一起。就在这里,靳名珩他很快就会将你忘记的。”楚辞说。
殊不知,宋凝久也有她自己的信念,此时此刻的她是坚定地相信靳名珩会来。
爱可以令楚辞执拗到癫狂,失去理智,也可以令宋凝久更加坚定。
日子就这样往后推迟了两日,宋凝久都尽管不去刺激楚辞,照常吃饭,睡觉也会锁门,只是两人的交谈很少,外面依旧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宋凝久也变得更加沉默,王家的房子是旧房子,村里聚集新建的房子已经东迁,所以隔着一段距离。她偶尔会在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也终于证实了楚辞所说的话是真的,凭她自己根本逃不出这里。
不能自救,那么她只能期盼着靳名珩快点来。所以有时候即便是夜里,听到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以为是靳名珩找来了。可是着急地打开窗子,或是门板,看到空寂的外面却一次次失望。
即便这样,她仍没有放弃。
这天晚上,她正睡着觉,突然又听到外面有狗叫的声音。骤然睁开眼睛,披了衣服下床,急切地奔到窗口将两扇窗子打开。
山间的夜风夹杂着寒气迎面扑来,她却顾不得冷,目光充满期待地扫过外面,等了半晌,随着狗吠声渐渐消匿,她的眸色也暗淡下来。
靳名珩,你在哪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失踪了呢?已经两天了,她看着窗外的天际在心里发问,心头已渐渐被绝望笼罩。
房间的门这时却被打开,她转头,看到楚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楚辞说,依旧是那样温柔包容的模样。
宋凝久连歇斯底里力气都没有,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楚辞走过来,动手打算帮她关窗,目光却意外捕捉到外面快速闪过的一个光点,眸色闪动了一下,却仍装作若无其事地关上窗子,问:“还不死心?”
宋凝久照旧没有理他,回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楚辞也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反应,只叮嘱:“好好休息,别再折腾了,他早就把你忘了,不会找来的,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哪个女人床上风流快活。”一字一句只是为了让她死心。
宋凝久没有回答,对这样的话仿佛已经麻木,楚辞也没奢望过她会应,却在即将迈出房门时,听到她喊:“等等。”
楚辞闻言脚步顿住,转头不解看着她。
“你明天帮我约家医院吧。”她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迎上楚辞疑惑的目光,接着说:“你说得对,他如果真的在乎我,早就该来。现在都没有找来,说明是真没把我当回事,既然这样,我还留着他的孩子做什么。”
她用被子裹紧自己,那身子在灯光下显得愈加瘦弱,低着头,看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我同意流产,但是要快,医院说做流产的最佳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我的时间要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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