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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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走在这条曾经无数次走过的求学路上,我的心中便有了某种熟悉的饥饿感。

    我想吃猪脚粉,我想吃蛋炒饭,我想吃回锅肉,我想吃水煮活鱼……

    平时约莫是勒紧皮带打死也不承认的,但是家里真的很拮据……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会拿足一个星期的饭菜钱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必忌讳什么。

    且现在也是有小妹妹可以叫我一声大叔了。

    时间的深沉,已然能够让我把这些东西分享出来,而不用像个死倔死倔的小学生一般嘴硬。

    我确实饿呢。

    饿得喉头收缩吞饿口水的样子肯定很猥琐,形象全无的说……

    我是知道的,走过去,路上会经过三个村落,然后还要坐一条渡船过河。渡船沿旧时习俗,以前还只是一条木船的时候,约莫这条木船的置办和维护,都是船把头到附近将近十来个小村子敛河粮凑足稻谷包谷子等,然后再兑成钱数办的。

    在我的印象中,这渡船原是一个跛脚的丑陋寡那个妇在把渡的。括弧,“寡那个妇”指已婚丧偶的大龄单身女人……“寡”字和“妇”字加在一起会和谐……这里修改一下。

    听人说过一件事儿,就是,不知道几多年前,造龙骨造船的老匠人当时没空,就叫他那刚成年的俊俏儿子来试水,看那大木船行不行。结果,好像是喝了点酒。

    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很诡异。

    儿子的父亲一开始破口大骂跛足寡那个妇太无德,绝不许这门亲事!

    但看到那丑陋寡那个妇怀了孕,无声无息的也就把自家婆娘支了过去,带了甜酒,鸡蛋,还有笑眯眯的笑脸,这样一来,约莫是比到zhèng fǔ去扯结婚照什么的还要有效的了。

    我们这里,结了婚可以离,好合好散。但两家若是好了,附近乡邻便有了见证,便有了些道德层面的束缚在……所以,就也就导致这样的仪式让后来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敢大意,我也是后来的年轻人中的一员,恐婚,即使有女xìng朋友也从不往家带。

    这边的风俗差不多就是这样。

    只是,到了河边的时候,现在我看到的其实已经是一条大铁船了,不再是早先的木船。

    年景越来越好,zhèng fǔ有富余,也就拔了一笔款子下来,前几年专门买了一条大铁船。嗯,大铁船依然还是主要归跛脚寡那个妇在管——因为生了两个特别漂亮的小男孩,得了势。

    乡亲们现在也就没有人再叫她以前的浑名,那些个闲汉老单身,也不再**,约莫已经不愿在她门前生事非了。

    这便是一种敬重。

    也就是这样的情形下,不知谁开了头,便称这跛足寡那个妇为船娘了。

    我听老一辈的人说,她年轻时候在十里八村都是极美的……我不大信,后来不知听谁说过,说是船娘以前和一个男生唱山歌好上了——这男生原就是现在我站的这条河边摆渡的,船娘她后妈不答应,力主把她介绍给自家的那个智障小弟,是时,船娘的父亲是作不得主的,根本没办法,然后,那与船娘好的男生听了误会,便大喊着船娘的名字跳了崖,没死,残了。于是船娘要陪他,自己把脸划了个稀烂,又用洗衣棒把自己的腿打断了一条……真的很凶残!

    那男生就十分恼火了,躺在床上骂她:“你这婆娘太不讲理,谁敢娶你?”

    于是,两个冤家废材终是走到了一起。

    只是这男生终是摔得太重有了暗伤,隐了两年,终是去了。船娘于是就接了男生以前的工作,跛着脚天天渡船,风里来雨里去,一去好多年。

    只是,现在这里已经没人了,荒了。

    对面,工地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工建设,前面的路已废。

    我知道朝下游去,很快就会有一座桥可以过。

    但我宁可朝上游走很远的地方到一个大大的浅滩处,赤足过河,绕行,从一座满是冲天大松树的森林里串过去……再到县里。这,对于好多年都没再走这条路的我来说,其实是有一种忆苦思甜的享受在里面的——有时候从这深山里过,能给我十足十的安全感。

    这森林比我读书的时候来得还要郁郁葱葱了。

    说起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一年比一年好,现在,已经不用国家提倡什么退耕还林了,除了原本的良田,以前开垦的坡改梯什么的,全都自然而然的有了野草树木,有些是种的,更多的却是自长的,野猪野鸡野兔什么的已是大为丰富起来……而我现在走在田坎上的时候,也是惊愕的发现,原来,也就五六年前吧,那时候养水牛,黄牛什么的,还特别多,田坎土埂上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多草的。

    现在,都齐我腰了。

    本来是要去参加花小落那个男人婆组织的同学会的,也很生气,因为电话是胖子楚给我打来的——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不去不行,可这样走着的时候,若说之前还有一点儿心思的话,那么现在就真没了。

    所以,当我一路玩玩耍耍的到了目的地世昌大厦的时候……华灯初上,外面已经只剩下一辆最破的二手吉利且很邋遢全是灰土……周围全是宝马奔驰奥迪之类崭新的站在四处,虽然我们这地方极少有兰博基尼之类的,但是,就是前面提到的这些个粗暴的土豪车,都已经玩爆那辆二手邋遢吉利了,那是胖子楚的车。

    我看到有一边车门是打开的,赶紧上前:“胖子你怎么了?”

    看到里面全是酒气,再一看还有呕吐物……

    娘咧个腿!

    我心里的愤怒蹭蹭蹭的就冒起来了!

    都是老同学了,我又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胖子下蛮力拖出车外,重重的扇他耳括子,就像是哀其不幸复又怒其不争的打自己的脸包一样,问他:“是不是又是楚生那龟孙子干的。”与其说是在问这个没用的死胖子,还不如说是在陈述这样一个无数次发生过的事实。对于这样的事情,我,感觉到心里发冷。

    哪怕是在这五黄六月穿着短袖子的热热的夜空里。

    对于胖子身上的那些脏东西,闻起来……直让我打干呕,但,我又怎么会嫌弃?

    好多事情,平淡中,总是隐着那么浓郁的一意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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